觉不到辛苦,但杨梅还只是一个孩子,每天跟她一样早起晚睡,好不容易长的一点肉,又瘦了一圈。
“妈你也早点睡吧。”杨梅打了个哈欠,确实有些撑不住。她在心底盘算着,再过两天,也该回家过年了。
进到里间,白炽灯泡把房间照透亮,杨梅趴在玻璃窗外看了一眼,苍翠的香樟树已经完全被白雪覆盖,只留下一个不甚明显的高大轮廓。白雪落到围墙顶上,堆积起来,看上去又高大了不少,只有墙面还裸露着灰色的墙皮,此刻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
雪花飘扬很美,处处透着飘逸,却又静谧无声。
明明柔弱无骨,明明轻若鸿毛,甚至连一丝零度以上的热量都经受不住,却偏偏让人无法小觑。无论多高大威猛的建筑,无论多生机勃勃的植被,全都被它覆盖,只能见到白雪皑皑。
‘瑞雪兆丰年’,雪总让人欣喜。
特别是杨梅,下雪的记忆已经远去很久了,把头抵在玻璃窗上,通过清冷,感觉着雪的味道。孩子气的往玻璃窗上哈气,不知道明天起来会不会结一层美丽的窗花。
“该睡了啊。”从外屋传来杨珍秀叮嘱的声音。
杨梅无声的笑了笑,“好!”
这样的互动她已经很习惯了,恍惚又回到了那些年与妈妈相依为命的日子。
与杨梅一同上床的,还有一个花布口袋。那里面存放着她们全部的家当。不知不觉间,杨梅养成了睡前数钱的习惯,一角一元的零钞,似乎对她有着致使的诱惑,即使是冰冷的硬币,滚落下来相碰的清脆响声,都无比的悦耳。
杨梅一边数,一边整理,尽管里面的钱每一张都非常整齐。
杨珍秀听到声音轻声的笑了笑,“这孩子!”她不用看都能想像出来,女儿数钱时脸上欢欣雀跃的样子。正是那欢欣,鼓舞着她的斗志,只有为此付出,她才会觉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杨珍秀搓了搓几乎冻僵的手,放在煤灶上烤了烤,又拿起剪刀继续裁剪。
不大的功夫,那些钱又被杨梅数了一个遍,还差三块五角就够一千五百块了,不够十天,就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很不错了。再看看列出的过年需要花销的单子,杨梅又蹙起了眉头。
杨老倌、于婆婆、乔云以及杨珍秀每人的过年新衣还没有开始做,瓜子点心也要备一些,杨老倌的帽子已经很旧了,昨天她在供销社看中了一顶狗皮帽子,挺暖和的,于婆婆的老寒腿也该备一条保暖的线裤,这些都不能省。
又埋着头做了一会儿加减法,杨梅还是觉得手里的钱太少了,重生以来,她一直浑浑噩噩的状态终于在金钱的刺激下清醒了过来。
向来她就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老天对她已经足够好了,重活一世,尽力的让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过得好,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最后掂了掂钱袋,杨梅踌躇满志的躺下,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却无比的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