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夕阳正在尽情的涂抹最后的余晖,那一抹亮眼的金光撒落到男孩瘦削的身上,把纤长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于婆婆首先回神,抹了把眼眶飞快的奔过去,把四毛搂在怀里。四毛已经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这让于婆婆佝偻单薄的身子像依附着一座山岳。
“奶奶您小心些!”四毛含着笑,伸手就托住了于婆婆。
“好小子!”杨老倌不停的搓着自己老树皮一般的蒲扇大手,嘴角咧咧,最终只是高亢的喝了一声。接着他就低头在自己身上翻找,杨梅忙上前,把他遗忘在饭桌上的旱烟杆递了过去。
“嘿嘿,今日高兴,让我抽一口?”他一边装着烟丝,一边跟杨梅是用着商量的语气。
老爷子的肺不大好,自制的烟叶又特别呛人,每每杨老倌抽了烟,就会咳得停不下来,身子弓得像一只熟透了的大虾,这让杨梅看得特别难受。自从家里潜移默化中被她掌握了当家大权,老爷子的旱烟杆也成了她保管的对象。
健康是重要,但总有个例外的时候,比如现在。
这年代大学还都没有扩招,升学就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场景惨烈。如果说那是最高级别的终极战场,那初升高就是一场实战演习。只有在这场演习中拼到了名次,才能拿到进入终极战场的入场券。
而对于大多数的农门学子来说,想要得到这个入场券并不容易,更何况县一中那烫了金边的入场券。
其困难程度用实例来说吧,红星中学偌大一个乡级中学,一两千名学生参考,最终能被录取的或许就只有一个,最多不超过两个,更多的时候是一个都没有。
四毛偏偏就拿到了一张,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祝贺你啊四毛哥!”这是真学霸啊!
“梅儿我说话算数。”一脸阳光的少年微低着头,神情庄重无比。杨梅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这其中的意思,或许就只有他们两兄妹自己清楚,这样简短的一句话既是回答也是保证。
四毛曾替杨梅劝说杨珍秀上城里开店里曾许诺要考上县一中,他现在考上了,这就是回答;他也曾许诺过杨梅,欠她的钱都会还的,也曾自己在心里许诺过,要回报杨梅的,他这句话就是再一次提醒自己的保证。
杨梅听明白了,也回答了他这两点。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四毛,四毛你在哪?老师送喜报都快到家里了!”远远的就听到王兰英欢天喜地的呼叫声传了过来。
“快去快去!”于婆婆本想拍拍孙儿的肩头,只可惜面前的孙儿已经长大,再不是围着她要饼子吃的孩童了。比她高得多的身高让她伸了手够不着,只好转弯改拍他的手。
农民的子弟,这时候读书升学是唯一的上升通道,只有考上大学,就解决了城市户口,国家补贴学杂费,毕业分配工作,真正的鱼跃龙门。可是教育资源的不平待、眼界等多方面的原因,造成了农村学校的升学率一直低迷。
像红星中学这样的乡办中学,就急需要四毛这类优秀学子来作榜样,激发家长、学生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