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寒抬起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怎么?这么快就有想法了?”
顾老二心里猛地一跳,连忙解释,“我是想着铺子做大了,咱们赚的钱也多了!看你天天两个铺子来回跑,还得念书,我这当伯伯的也是心疼你啊!”
顾楚寒已经在招人了,找三个手艺好的,把馄饨烧饼铺子的活计都接手过去,现在已经到位两个,就差一个。跟对方签订了两年的合约,两年之后教她们开铺子做馄饨做烧饼。
“多谢二伯心疼我,只要家里各处相安无事,我就算累点,心里也是高兴的!”顾楚寒给他个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顾老二讪笑着点头,说是去忙了,转过身竟然觉的额头冒汗,伸手擦了擦。
结束一天的活计,顾婆子说起第三个人,“是个寡妇,带个娃儿,说是之前是厨娘,夫家死了,主家嫌她不吉利,把她辞退了,也不求两年后能让她开铺子,只要有钱挣,能稳定维持娘俩的生计就行,我让她明儿个上午来,试试她的手艺咋样!”
“行!”顾楚寒应声。先看看人咋样。
次一天刘茶花人来了铺子里,还领着她闺女,七岁的细妹。娘俩都拾掇的干净利索,连头发也都半包着,目光柔软,看着就很是面善。
顾楚寒又问了遍她们娘俩的情况,听她父母早亡,丈夫死后主家嫌她不吉利做的菜也都吃腻了,就撵出来,点点头,“的确是可怜!”但是却没有完全说真话。
刘茶花还有个要求,闺女太小,不敢把她自己放在家里,所以她来干活儿得带着闺女一块,“不过她不会白白待在铺子里,也会帮着干点其他杂活儿的!”
细妹怯弱的看看顾楚寒,胆子很小,像是被喊唬着长大的。
她们有啥秘密,顾楚寒也不想挖,谁都有秘密,她这还有个最大的秘密呢!试了刘茶花的手艺,果然好,普普通通的包子拧出来,全是一样折子一样大小,肉眼看着几乎分毫不差,就签订了保密合约,留下了娘俩。
铺子里多了仨人手,尤其是多了刘茶花,上手快,活儿干的也漂亮,顾婆子和李婆子顿时就轻松了下来。
等李大妞完全掌握黄桥烧饼做法,又教了刘茶花,顾楚寒也慢慢抽身出来,专心投入到学业中。
因为谢家一下子考中两个秀才,不仅孙亚坤和孙亚辉兄弟被送到了顾楚寒念书的学堂,连顾五郎和晋三郎都到县里学堂来念书了。
只是他们住学堂,顾楚寒和顾十郎走读。
他们俩抽身出来专心念书,顾婆子和顾苒娘也放下心来,就算挣再多钱,也不能这么狠着干,耽误着念书,还一直消耗着精力,俩人都还不大呢!
清闲下来,顾楚寒的进步也明显起来,起码夫子已经夸她的策论写的好起来,基础学问再打牢一点,科考就不成问题了。
程沂隔一段时间就要强行给她指点一番,想不进步也不允许。
很快收了豆子蜀黍,收了晚稻,稻田里种上青菜或者绿肥,旱地里种上麦子或者油菜。
连着两年的风调雨顺,连收成都好了,田间劳作了大半年的人终于慢慢清闲下来,享受丰收的喜悦。
挖了黑金刚土豆,顾楚寒就在等魔芋。
顾老大比谁都急,要不是这一年顾楚寒的旱地和山坡都是交给他找人来打理,也算是从中间挣了点钱,早就急的不行了。老二已经在家具铺子当了管事,他必须得赶紧把铺子开起来!明年大郎秋闱也是要花银子打点的!
顾老二是高高兴兴的预支了五十两银子筹备嫁闺女了,想着年底分红能分个几百两,大方的一挥手,让顾芫娘自己挣的银子都作为私房钱,又给了二十两银子压箱底。
顾楚寒代表三房添箱添了十两银子。
老顾家新一辈的还是头一次嫁闺女,顾婆子给了一对银镯子,两块料子。顾苒娘还另外送了身衣裳。
三房一下子这么舍得,都知道是因为挣了大钱了。
但二房竟然也这么舍得,就算闺女一年挣二三十两,以着顾老二和连氏的脾气也不可能都花在闺女身上!那肯定是挣到大钱了!
顾老二在铺子里到底拿多少工钱?
这个顾二郎早就说了,按越发工钱的时候他都在场,二叔每个月的工钱和他一样,都是八百文,活儿多的时候会给点奖金,也就差不多一两左右。
就算他拿了十两,连氏的面鱼儿摊子再加十两,再加上顾芫娘的二十两,也才四十两银子,都砸给闺女了?疼闺女也不会这么疼!
顾春秀来添箱,看顾芫娘的陪嫁和压箱底,已经肯定顾老二在家居铺子里参了一股,要不然不会那么舍得!问了几回却连个信儿都没有透露,终究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很快到了吉日,顾芫娘换上嫁衣。
张仲林带着花轿吹吹打打的来迎亲。
顾楚寒还交代了顾五郎,顾五郎几个都注意点,防止有人闹事。
这个闹事的人自然是黄胜凡,他们强退亲,这事黄家也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几个人作为送嫁的娘家兄弟也都跟花轿去张家。
临走顾婆子又拉着顾楚寒悄悄叮嘱一边,“不许喝酒知道吗?你们本来就还小,都不喝!就算是二郎他们喝,你也千万不能喝知道吗?”
“我知道,奶奶!绝对不喝!”顾楚寒用力的点头,她不喝!有人灌也不喝!
结果到了地方,看新娘子的人都来瞅她,嘀嘀咕咕的。
顾芫娘本来紧张的不行,看那些人反倒盯着顾楚寒小声议论长得俊厉害有能耐的,忍不住笑。
个子拔高了,吃的滋润了,穿的好了,顾楚寒的风采也越发带出来了。
她不喜欢穿阔袖的长衫,嫌弃碍事,一袭月白色棉绸绣云纹长袍,利落潇洒。精致皙白的脸庞,越发俊美漂亮,脸上噙着浅笑。
引的来看新娘子的大闺女小女娃儿都不由自主的盯着她。被她一个眼神飘过去,一对视,就羞红了脸。
虽然几个人年龄都不大,最大的顾二郎十七,但给几人都安排了陪客的,不仅嘴好,灌酒也是一把好手。
顾五郎已经喝了三杯了,两眼有些迷蒙,脸上升起一片红。
顾二郎是最大的,更是推辞不掉,喝了好几杯。
倒是顾楚寒,只沾了沾嘴,就抱歉的放下,“我喝酒过敏,全身起红疹子!不能喝!”
看着她俊白漂亮,大胆的想逗逗她,“顾家九郎是怕喝了酒,喝醉了被哪个大胆的姑娘拉回家做了女婿吧!”
顾楚寒淡淡笑着,“有人拉我,那是我的福气。”
陪酒的朝屋里吆喝,“哎呦!那边的女娃儿们听见了吗?顾家九郎说有人拉他回家他就愿意!是他的福气!还不赶紧的行动起来!谁有本事谁拉回家去啊!”
有胆大的媳妇子探出身子,“说真的啊?真是谁拉走就是谁家的,来来来!给我家小姑子拉回去!”
听到她说话的张红枣路过,看了眼桌上坐着的风采耀目的俊美少年,两颊通红。
“红枣!红枣!快来拉啊!拉回家就是你的了!”有个喝醉的男子看着她叫喊。
吃酒席的看着,轰然大笑。
张红枣满脸爆红,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顾楚寒。
顾楚寒气定神闲,淡然自若的坐着,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酒杯,嘴边噙着笑意,仿佛诱惑人般。
张红枣慌忙跑走了。
有个年长的婆子出来喊唬了两声,不让乱闹哄过了。
“新婚三天无大小!”醉酒的男子笑哈哈的反击。
那婆子也无奈,笑骂一声。
醉酒的男子起身端着酒过来伸手搂顾楚寒。
顾楚寒眸光一冷,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下扭开。
醉酒男子本就脚下不稳,一下被扭倒摔在地上,酒也稍稍醒了些,瞪着顾楚寒,质问她为啥要摔他。就见她睨过来的眼神幽深冰寒,俊白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却让他脊背刺啦一寒,清醒了过来。
“酒非好物,还是少饮为妙。”顾楚寒淡淡说一句。
“喝多了!喝多了!”有人来把醉酒男子扶起来送走。
陪客劝酒的三人对视一眼,再看顾楚寒有些矜贵的感觉,也就不再硬灌她酒,劝着吃菜。
张家的席面还是不错的,和谢家硬做出来的好看还不同,菜做的都很实在,顾楚寒倒是从头吃到尾。
张红枣看她几乎没有停过筷子,红着脸回了家。
不多时,桌上端来几碗消食的山楂糖水,还撒了干桂花,阵阵幽香酸甜。
顾楚寒还以为张家人特意上的,喝了大半碗。
吃了饭该走了,顾二郎和顾五郎都喝多了,顾楚寒看着送客的把人搀上马车,回头跟顾芫娘和张仲林告辞。
这是娘家人,张家爹娘也跟着送客。
顾芫娘又嘱咐路上慢点。
顾楚寒点头,看向张仲林,又看了眼张家其他人,缓缓笑道,“姐夫!我大姐以后就交给你,交给你们张家了!以后要是出了问题,就送返娘家维修,不要自己修理!要是不开心了,想爹娘了,也请让她回娘家开心开心!”
这番话说的来送客看美少年最后一眼的人都愣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张家人也都有些愣,不过娘家兄弟嫁了姐姐撂下几句狠话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没想到像她这样的说辞。
张仲林的爹娘忙夸芫娘好,“以后一定把她当亲闺女待!”
这边张仲林也保证会对顾芫娘好。
顾芫娘突然感动的眼眶湿润,心里满满当当的。
顾楚寒朝她点点头,笑着跟张家人拱手告辞,“大姐嫁到你家也是福分,相信以后定能过的不错!”
看着顾家一行人出了村子,走远,张家沟的人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顾家人厉害,不简单!
不少人更是羡慕,“要是我娘家兄弟也这么硬气,我也不用天天做牛做马还不着公婆喜欢了!”
有人忍不住说她,“那也要有本事的硬气!瞎硬气可是闹着玩!人顾家有硬气的本事啊!又是买山买地,铺子里做的东西都买进京都了!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这个的确是。娘家硬气,不光靠嘴上说说的。
顾五郎原本喝醉了,迷迷糊糊有些不清醒了,可是还是听到了顾楚寒的话,虽然不清楚,清醒过来,那话就越发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九郎真这么说的?”顾老二追问。
顾五郎肯定的点头,“这话也只有他说得出来!”
连氏撇撇嘴,“本来也就是!张家要是敢让你大姐过的不好,看我不让他们好过!”
“行了你!芫娘都已经嫁过去了,就盼着他们好吧!”顾老二也察觉出顾楚寒的护短,忍不住脸上扬起笑。
张家本来也没准备把儿媳妇咋样,不过有了顾楚寒那番话,明显起了不小作用。
大房的媳妇儿明显觉得公婆对弟媳妇儿比对她当初要方方面面的好,这让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她娘家也不差,当初张家果园没收成,还是靠着她娘家才挺过来的。
顾芫娘也察觉到婆家对自己体贴又好,张仲林也是粗中有细,很顾她的感受,心里的忐忑放下,回门说的也都是婆家的好话。
不过却没有在张家长住,小夫妻俩在家半月不到,就都来了县城,租了个三间屋子的小院。顾芫娘继续到绣坊干活儿,张仲林来了三棵树家居铺子打杂。
顾楚寒也不怎么用他,就是打打杂,闲时挣个辛苦钱,也不至于和顾芫娘夫妻分居两地。让他自己重心还是放到自家的果园果树上去。
张家沟众人顿时艳羡不已,这才刚成亲,就把张仲林给拉进了铺子里,这以后肯定不在家过,都要在县城里了!说不定再开分号,就是掌柜管事了!
张仲林来铺子里顾楚寒就说下了话,所以很是感念,干活儿又勤快又踏实,然后下了工,就到绣坊里接顾芫娘,小夫妻俩一块回住处。
没几天,张仲林爹娘来给俩人米面吃食,张红枣也跟着一块过来,找顾芫娘说情。
“要进锦绣坊?”顾芫娘没有诧异,之前也想过,会有人找她关系的事,“只是绣坊轻易不会收绣活儿不好的!即便是收学徒,也是收年岁小的好调教的!”
“我绣活儿好的!我之前就在县城卖过绣品的!不信嫂子你看!”张红枣有些急,忙打开拿来的包袱,把她做的最好的两样绣品还有帕子拿出来给她看。
顾芫娘一看就知道不达标,不过都是一门的人,又求到了她这来,就跟红钰求了情。
红钰让把人带到绣坊看看咋样。
顾芫娘看可能有希望,忙把人带过来。
红钰看张红枣长得清秀标致,两个眼睛也透着机灵,绣活儿没有啥人指点绣的也算过得去,又是顾芫娘头一次求情,就答应留下来,找了绣娘带她。
张红枣欣喜万分,激动的道谢,脑中想着顾楚寒的亲姐姐也在绣坊里,那他肯定也会时常过来绣坊。最起码能经常见到他了!
不过顾楚寒却是没有空到绣坊里逛游,魔芋终于到了出土的时候,村头的魔芋粉作坊也盖起来了。
盖作坊的地和屋子都是顾楚寒出的银子,但打制工具却让顾老大拿的银子。
“你们拿多少银子,就占多少分红!如果拿的多,可以占大头!”顾楚寒也没准备都捞在自己手里。
家里的银钱还算过得去,孙氏手里还有压箱底,顾大郎不花家里的钱,有时候手头宽裕了也会往家里稍一些,顾三郎工钱低一些,没存啥钱,顾二郎的钱却是都在家里存着。
孙氏又跑回娘家借了些,硬是凑了六十两。
顾楚寒听到他们从孙家凑钱,只是看着顾老大笑了笑,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说啥,同样出六十两,一家占一半。
顾老五看着急的团团转,“他们都说二房入了家具铺子的分红,这到年底就分好大一笔银子了!这又开个作坊跟大房合伙一家一半,我们家有啥!?就一个馄饨摊子,才挣几个瞎钱!?就因为我们家先卖了馄饨,就眼里再没我们家了!?”
王氏拉着劝着不让他闹,事情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二房能参进家具铺子,全是为了退掉黄家那门亲事。大房比谁家都想参进去一股分红,但大郎念书科考,以后是不能沾生意的,所以开个作坊,卖些田地里的出产。
现在二房和大房都起来了,下一个也肯定少不了他们家!
她的话顾老五却有些听不进去。
王家的人在王氏耳朵边念叨,见王氏不停,就转而向女婿念叨挑拨,让顾老五出面争取也分一份。不能只分一家,把五房撇开来!
所以顾老五很是不满躁动,撸着袖子就过来找顾婆子要公道,“谁来闹谁就能得好,我们家不吭不声的让帮啥就帮啥,结果啥好处都把我家撇出来了是吧!?”
顾楚寒直接出来,“我欠了你家什么?”
“多着呢!”顾老五怒一声,就开始质问,“凭啥大房,二房不是入铺子,就是开作坊!?就把我家撇开!?别忘了我们家碍事帮你们最多的!你们没粮吃饭的时候,王氏给偷偷给你们塞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
“哦?你既然知道,还看着自己娘饿的讨饭,很光荣?”顾楚寒冷笑。
顾老五脸色一下僵住。
“我家欠了你什么?你来说说?银子还你们了,馄饨教你们了,一年入账也几十两,现在,你觉的还需要再报答你什么?”顾楚寒拿来一本手札,“说说,我先给你记着!省的把你家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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