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小声说:“皇上让你抚琴呢。”
她这才发现耶律重瑱已经写好了一幅字,丫头们小心翼翼地取走晾干,案上又重铺了一张雪白的兰花宣,皇后的一曲也已抚毕,她站起来笑看着她“就别推辞了,光看你的一双手,就知道如果这样的一双手不会抚琴,那别人连会都谈不上了。”
“娘娘缪赞。”说着她站起身来到古琴前坐好。她扭头看了看耶律重瑱,他向她点点头。她皓腕轻抬,手指一拨,优美的韵律淙淙流出。不同于皇后曲律的大气雍容,她弹的曲调宛转,灵动,在场的人都被这新鲜活泼的曲子吸引了去。
耶律重瑱起初只觉得好听,随着音律写了几个字,可突然间曲调一转,只见她灵活纤细的手指轻挑慢拨,旋律突然妩媚糜艳起来,她的一弹一挑都好像拨在他的心弦上,每一个音节都极富挑逗,引得人心思荡漾,心驰神往。
他心思已乱,笔法已乱,不知不觉搁了笔,眸眼只看向那嫩白如一双粉蝶的手指。蓦然间他发觉自己的失态,忙收敛心神,屏息静气,紊乱的心思才清明起来。
再看看皇后和其他丫头,她们并无异样,才知道是自己心思走偏了。韵律刚收,皇后就称赞“看来我眼力不错,上曲调子极是灵动,不知叫什么名字?”玉垅烟站起来恭敬地答道:“曲名奴婢也不知道,小时候听别人弹的好听就胡乱学的。”
皇后点点头,问皇上听着如何。耶律重瑱起初没答言,只深深看了玉垅烟一眼,见她双手轻握,匀亭地立在皇后身边,下颏微收,神态安敛。
“这首曲子是失传已久的‘凤求凰’,传说司马相如就是以此曲挑逗卓文君,卓文君才春心萌动与司马相如私奔,不过后来曲谱散佚了,朕也是在宫廷收藏的古本中看到过此曲曲律的片段,没想到今天有幸听到了全曲。”
一双琉璃眼眸在听到他说出“凤求凰。”三字的时候,蓦然向他看过来,与他双目交碰,又倏然闪开。他眼波一转,唇角带上三分笑意。
“原来是传说中的名曲,臣妾今天也长了见识,不过这曲子平时可万万不能轻易弹的,也怪不得此曲会失传呢。”温宛恍然说。“娘娘说的极是,奴婢只道这曲子好听,也没问名字,现在知道了,以后是再不弹的了。”玉垅烟低头说道。
“不知者不罪,况且弹弹又何妨。”他轻缓的声音飘进耳朵,本是替她说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晚膳极为丰盛,由玉垅烟和紫纤儿伺候着。桌前的气氛格外安静,下边的丫头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害怕谁出气重点,会惊扰了谁似的。皇后连进食都显得端庄秀气,而且吃得很少,皇上也是每样只略略尝尝,行止优雅的无以形容。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皇后也只是安静地进膳,玉垅烟甚至感觉到有点压抑,如果是她肯定会消化不良,她想起伺候耶律重琰进膳的情景,非要她吃了他才肯吃,而且他话极多,有时候还像孩子一般向她撒娇,旁边的丫头总是想笑不敢笑,捂着嘴脸憋的通红。
居然有些怀念,她轻轻叹了口气。一抬头发现紫纤儿正向她摆手,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而那双紫眸已淡淡向她扫过来,她面一热,忙低下头去。这时帐外人影一晃,耶律重瑱眼见,问道:“谁在外边?”
“是奴才。”说着长贵已经走进来行礼。“什么事?”他放下筷子问。“是煜王殿下遣人送来几样东西,宫里有规矩,宫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宫,不过这次是煜王殿下,奴才才想回皇上”
玉垅烟身子动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帐外。耶律重瑱哦了一声,好像很有兴致“带他们进来。”“是。”长贵得旨退了下去,没多一刻,他领着两个人进来了。居然是琉璃和长随,玉垅烟又惊又喜。
琉璃也早看见她,脸上也是一喜,却不敢多话,长随仍旧是苦瓜脸。两个人先叩拜了皇上娘娘。起来后琉璃真情流露,亲热地抓住玉垅烟的手“玉姑娘,琉璃好想你呢。”玉垅烟也紧紧握住她“你们怎么会进宫来?”
这时长随过来跪在她跟前磕头“娘亲一切安好。”玉垅烟的脸刹时红了,周围丫头见此情景都吃吃笑起来。耶律重瑱饶有趣味地看向他们。玉垅烟连忙小声说:“你快起来,皇上娘娘在此,我算得上什么?”
长随却不管这些,直磕了三个头才爬起来。玉垅烟有许多话要问他们,却不便开口,扭身请求“皇上,娘娘,奴婢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和长随,琉璃说几句话?”皇后点头“去吧。”耶律重瑱却说:“何必出去,在这儿说也无妨。”
玉垅烟尴尬,却不敢拂了皇上的意思。琉璃取过一方精致的盒子交给玉垅烟“这是二殿下送给玉姑娘的琉璃珠,玉姑娘走的匆忙忘记带了,二殿下吩咐奴婢给您带过来了。”
玉垅烟接过来,心里竟酸酸的,手指轻抚着盒盖,耶律重琰的笑靥如在眼前,她的眼角浮上朦胧的缠绵。却未发觉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还有”琉璃怯怯地,脸上掠过奇怪的表情,不过她还是取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食盒,一层层打开,众人正纳闷这食盒中不知装的什么珍馐美味,值得这样一层层包起来,都伸长脖子看着。
却忽地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盒子的最里一层放着一小盅食物,摆成梅花的形状,说是梅花却又觉得有些莲形,着实色香俱佳,只看着就引人食欲,却不知是什么吃食。
玉垅烟心里咚的一声,就听琉璃小声说:“这是二殿下叫我送给玉姑娘吃的,是熏鹿脯”她声音呐呐,抬起眼看了玉垅烟一眼,玉垅烟脸色已经苍白了。
耶律重瑱听到琉璃说是熏鹿脯,当下笑吟吟地说:“煜王小小年纪真是知情重义,你做了他三年的圣女,隔着重重宫门,他却还想着你,竟着人送来一盅鹿肉,也不枉你在他身边三年的情义。”
只是他话刚落尾,却见一大颗泪珠从玉垅烟眼里滚落下来,落在香气四溢的熏鹿脯上。他唇角的笑轻轻敛去,眼眸中映着她的侧影,娉婷的下颏轻勾,嘴唇若素素花瓣,大颗的眼泪如同珠子一颗一颗沿着她玲珑的面颊滚落,纤巧的肩在轻轻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