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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足尖轻点,腾身向上而去。
息衎呆立在地面片刻,回过神后飞快地捏了个诀,召了一片云,紧随她身后往山顶上飞去。
已经是很晚的时辰,半山腰的房舍皆已熄灯,白鹤仙人亦已睡下,息衎领着曦和去了客房,给她准备好各种所需之物,弯身行了个道童礼,便关门退了出去。
曦和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点了一盏油灯,躺上了床睡下。
春寒料峭,夜里稍显寒凉,山上的夜晚格外寂静,窗外有月光倾泻进来。
她试图操纵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根本办不到。而且随着自己合上眼,身体越来越困倦,她也逐渐地陷入了沉睡。
曦和不明白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形式存在,眼前的这些事皆是自己三千年前的记忆,她踏入悬河后来到了这里,这是一具完整的躯体,她与这身体无比契合,却感知不到外界,亦感知不到自己的灵魂。
就像她走入的不是悬河,而是悬河给她架起了一座桥梁,桥梁的对面就是她的记忆,带她走进了三千年前的世界。
第二日清晨。
因为山上没有供人上行的阶梯,白旭山极少有访客,一旦有,要么是江疑,要么就是天外来的熟人。
白鹤仙人很意外这个时候会有女客上山,特地来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发现是曦和,震惊之后感到无比的荣幸,问明了她的来意,便立刻辟了最好的房间给她住。
山上的弟子不多,大约七八个,只是没有女孩。山上最大的孩子十九岁,息衎时值十二,年纪较小,比他再小的便只有一个,是白鹤仙人从野外捡来的孩子,虽然身世可怜,悟性倒是不错,九岁便至入微之境,理所当然地搬到山上与众位师兄同住了。
白鹤仙人是西方梵境佛祖座下修行的神仙,对于教导年轻人修身养性很有一套方法,因此山上这些孩子虽说性情各异,却都是讨人喜欢且守规矩的<="r">。虽然白鹤仙人直言让她尽可能在自个儿山上挑个把根骨好的加以教导,怎么说也是长了他的脸面,但曦和并没有与别人抢徒弟的意思,且她收徒素来没个硬规矩,也不一定非要找根骨悟性好的,只要看对了眼便收入门下,因此只是暂住在山上,偶尔指点指点孩子们修行,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在大翎朝各处行走,寻找有资格做自己徒儿的凡人,只是始终都未曾遇到能让她上心的好苗子。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一日,她与江疑在京城西郊闲逛,这时候的京西尚有高坡陡山、丛林密布,风景险而美,时辰近了黄昏,二人却忽然听见了几声狼啸,惊起一片飞鸟。
江疑往那头看了一眼,尽是密布的树林:“大约是几匹狼结了伴儿出来捕猎,时辰不早了,咱们走罢。”
曦和却在原地停顿了一下。
江疑的道行不足以让他感知那方的动静,不意味着她也不行。
那儿有妖气,还有人施法,很远很微弱,但确确实实是有的。
她转身向那方掠去:“走,看看。”
高大密集的树林后,是一片光秃秃的断崖。此时,那断崖上有一个人,人的身后有一头母鹿和高高的悬崖,对面则是五匹灰狼,和一个披着狼皮的女人。
江疑“咦”了一声:“那不是白鹤老儿的得意门生么?”
曦和眉梢微动,向着那方仔细看去,那断崖前一身是血的少年果真是息衎。
她皱了皱眉,怎么弄得如此狼狈。不过再仔细看看,他身后的母鹿亦是一身的血,而看息衎摆出的姿态,他身上的血大约也不尽是他自己的。
而对面的那个女人,看其所立的位置,应该是那一小群狼的首领。
唔,是只道行低下的狼妖。
不过,对于此时的息衎来说,即便是如此等级的狼妖,也够他折腾了。
此时双方正在对峙。
五匹灰狼身上亦挂了彩,冲着息衎凶恶地龇着牙,有唾液顺着牙缝落在地上。息衎抬着一只手护着身后的母鹿,后者则瑟瑟发抖。
看这模样,息衎大约是为了救那头母鹿而身陷狼群围攻,且双方已经打过架了,接过是息衎和母鹿被逼上了悬崖。若是普通的狼群,凭他的法力尚可化解危机,但碰上了修行百年的妖怪,这局势便该往反面倒了。
她远远地注视着那断崖上的情形,目光落在息衎满是血污的脸上,最后落入他的眼睛。
坚毅、冷静、无怨无怒,却简单纯粹得令人无法逼视。
这样一双眼睛,即便是在天界,也很少能见到。遑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江疑迟疑了一下,问道:“尊神,咱们要不要帮忙?”
曦和摆了摆手:“再看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