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使乾前来时候,曾有一言。说此次襄阳之祸皆兵权旁置所致。”
早已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刘表吓了一跳,确实,这几日来,他始终闷闷不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他将兵权分置几员大将手中,也不会发生追杀马童这等事情。这始终是个祸患,难保哪天便有人起兵造反。威胁他地地位。
“贤弟既然如此一说。必是有了解决良策。先生请快快道来。”
见刘表已经入套。孙乾也就不着急了,不紧不慢地将早已背熟的话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只需将兵权交付二位公子即可,从此荆州再无乱事。二公子刘琮年幼,暂时无法担当重任。可先将重任交予大公子刘琦,待二公子成年后,再予以分担。”
刘表一听之下,立刻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刘琮年纪太幼小。尽管自己喜爱,但将兵权交给他也太有些勉为其难了。刘琦能力虽差,那终归也是自己的大儿子,信任绝对是没问题的,将兵权放在他手上总比放在其他将领手中要安全。
就这样,刘表即刻召集上下官员将领,当众收回赐予蔡瑁等人的兵权,随后封公子刘琦为荆州军大都督。统领荆州大军。
——
襄阳城。水牢中。
自当日追杀马童失败后,黄忠黄叙父子便被刘表关押在了这里。
“咳咳咳”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阵阵阴寒之气,刺骨砭肤。隐忍不住的咳嗽声不断响起,震得上方栅栏大片水珠滴下,溅起层层水花,冻得黄叙牙齿直打颤。
水牢里地日子确实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地,本来以黄忠父子地武功底子,忍受这点寒冷自是不在话下,可自当日于关羽张飞一战,黄叙倾尽全力,导致旧疾复发,咳喘不止,全身内力无法运转,只得依靠黄忠深厚地内力维持着父子二人地体温。
数日下来,尽管黄忠功高盖世,也不禁有些浑身僵硬,头晕目眩。但是为了保住儿子黄叙的性命,那只厚实的大掌再一次牢牢抵在黄叙后背上,输送着一丝内力过去,保持了黄叙胸口的一丝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头顶上方一声大喝:
“开饭了!”
话音未落,一个小竹篮吊了下来,落在身边,黄忠用手一探,依然是两个冰冷生硬的窝头,这就是父子二人今日的口粮了。
黄忠颓然一声长叹,不吃就会饿死,只得再一次用他那曾经生撕猛兽的双手,将眼前这冰冷生硬地窝头撕成一片片,先放了几片在儿子黄叙嘴中,尔后又朝自己嘴里扔了几片,慢慢咀嚼。
黄忠仰起头颅,向上望去,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他知道已入夜了。
疲乏欲死,却不敢入睡,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就再也听不到黄叙那断断续续的咳喘声,他要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来看护好自己的儿子。
他明白,只要自己功力还在,就可以继续支撑下去,虽然痛苦是免不了的,但只要人还活着,终究还会有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始终没见除狱卒以外的人进来,希望越来越渺茫。
在极度痛苦的等待中,即便是黄忠拥有坚韧无比地神经,也不禁有一种快要发狂地感觉。
第四次送来食物了,依旧是冰冷生硬的窝头,仿佛这里的伙食只有窝头。
“四天了,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如果蔡瑁也自身难保了。”
黄忠又一次拿起了这难以下咽地窝头,看了眼正在一旁低声喘息的黄叙,语调低沉地问道:“叙儿,怨恨父亲吗?如果不是父亲执意要杀那刘备,你我父子也不至于落到如此悲惨境地。”
“咳父亲,千万不要这样说,父亲的决定永远是叙儿的决定!”黄叙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边喘息边肯定地回答着黄忠,虽然脸色苍白异常,但依然透露出坚定的神情。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父子二人立刻噤声不语。
“嘎吱”
水牢的铁栅栏被人打开,一条粗厚的绳索挂落在了黄忠面前。
“汉升,汉升,没事吧。赶紧上来。”
呼声带着些许急促,正是蔡瑁。
蔡瑁于数日前被蔡夫人所救,幸免于难后,又数次求见刘表,皆被其阻挡门外,不予接见,心中已知大事不妙,遂开始装病在家,闭门不出。
今日,在刘表当众宣布将兵权转交公子刘琦后,蔡瑁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无奈之余,想起了尚在水牢中受苦的黄忠父子,趁着所有人都在刘表府上赴宴时,一人偷偷溜出来到了城中水牢。
幸亏狱卒并不知道蔡瑁已失去刘表信任,还以为他依旧是原来那位掌握兵权的刘家小舅子,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了进来。
见到是蔡瑁前来搭救,黄忠精神一振,粗壮的胳臂一把夹起黄叙,一手勾住绳索,几个提气借力,窜出了水牢。
“汉升,我们失败了。主公如今愈发信任刘备,已将我兵权削去,交予公子刘琦执掌。”蔡看着须发满是水珠的黄忠和脸色青紫的黄叙,不禁有些后悔没早一天前来搭救,连忙解释起来。
黄忠心中立刻便明白了,蔡瑁失势了,如果不是他来营救,自己父子便要死于这水牢中了,刘表连自己的小舅子都罢去了兵权,更是不会念及与自己那浅薄的宾主之情的。
至此,黄忠原本对刘表的那份愚忠,已是消磨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