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时而俯身细读,时而站起摇头叹气,李思业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一双满含怒火的眼睛。
“主公是从哪里弄来的资料?”元好问只看了不到一半,茶杯便已经摔碎了两个。
“这些可都属实?”他又追问道。
“八成是真的!”说实话,李思业也不太相信萧进忠搞来的资料,毕竟内务府成立不到半年,他急于表现,又被限时完成,这里面未必没有冤假错案。
“钱权勾结、草菅人命!还有这个,贩卖儿童,逼良为娼,简直是丧尽天良!这、这还是读书人做的事吗?”
元好问突然回头盯着李思业的眼睛,一字一字问道:“你设立了暗查机构?”
李思业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是!就设在内务府下面!”既给他看这些资料,李思业就没有打算要瞒住他。
元好问松了口气,他点点头道:“我想也是!”又从里面翻出一份画有红圈的报告微微一笑道:“这里有你那位可爱的萧将军的批注和签名,竟然是派武林高手潜进书房窃了证据,以后我可得小心了。”
李思业老脸一红,暗骂萧进忠不当心,被这老儒抓住了辫子,却不知这件事是萧进忠的得意之笔,故意写上向李思业表功的,不料主公不检讨自己的粗心,反而把责任推给属下。
元好问嘴上说笑,心里却并不在意这些特务机关,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没有窥私的癖好,这山东处于金、宋两国的夹缝中,若没有设置,自己反倒要劝劝他了。
显然是满意李思业没有对他隐瞒,元好问小心地把材料放进一只铁皮箱,又找来一把铜锁锁上,这才笑笑道:“说吧!你找我有何事?”
李思业见他不追问特务营之事,这才放心下来,笑道:“今儿我逛了一圈学习班,竟生了一个念头......”
他便把下午视察学习班以及办报的思路一一告诉了元好问,最后道:“我觉得报纸最关键是要吸引底层的民众,报价固然是一方面,但通俗易懂兼实用才是最要紧的,否则只会被用来擦屁股。”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李思业紧紧盯着元好问,脸颊涨得通红,那神情,仿佛是一个刚考完试的学童,等待先生的评卷,他真能同意自己的办报思路吗?
几个月的相处,元好问已渐渐开始了解这个年轻的主公,他的思想与众不同,甚至有些格格不入这个时代,但如果仔细揣摩,就会慢慢发现他的脉路,他并不砸碎旧的东西,而是去试图改良它,在儒学与杂家、在汉统与异族、在百姓与官绅,在种种矛盾与对立中寻求融合,试图建立一个物尽其用、人尽其所的社会,这不就是士大夫们追求了千百年的大同社会吗?
他突然心摇神往,一股热流从他心中淌过,这是一个值得他鞠躬尽瘁的主公,元好问没有回答,只低头整理桌子,以掩饰他内心的激荡。
李思业一阵失望,以为他不赞成自已的想法,心中叹一口气,暗道:“这也难怪,严肃正统的官报从来就不对底层百姓,何况还被自己改得面目全非。”
于是,意兴萧索道:“先生如果不同意就算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先按老传统办张邸报吧!”
元好问抬起头来,眼中熠熠闪着光芒,笑道:“谁说我不同意了?数百万宋人为利而来山东,归属感并不强,倘若一旦爆发战争,这些宋人大半都会拍屁股跑回宋国,断不会拿刀上阵替主公效死卖命,我这两天就在想,除了用土地来维系他们的共同利益外,这精神上的归属感也是非常重要的,可巧,主公就提到这办报之事,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天天看报,日子久了自然就把自己当作山东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