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一面是女真权贵荒淫奢华、分文不纳;另一面却是百姓易子而食,还要养活朝廷。
“难道朕真的只剩下退回上京一条路吗?”
他脚下的竹篮里堆积着数百份女真贵族的呼吁书,要求放弃中原,返回祖宗龙兴之地,可是回得去吗?辽东已经被李思业占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完颜奴申几乎是扑了进来:”皇上,大事不好,崔立,他、他领兵进京了!”
完颜守绪只觉一阵头晕目旋,险些昏倒在地,他此时最担心的并不是李思业这只虎,而是手下的三头狼:崔立、武仙、蒲察官奴,个个都拥有重兵,个个都心黑手更狠,而此时,那崔立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为什么?他进京的借口是什么?”完颜守绪勉强控制住身形不倒下,扶着桌案怒吼起来。
“他说,是来为士兵讨饷的!”完颜奴申怯生生地瞥了皇上一眼,崔立让他来传话,其实还有一句话他却不敢说出来:“不给粮饷就血洗中都!”
“又是为了钱!”完颜守绪狠狠地抓住扶手,指节压成了白色。“不!不是为了钱,他是找借口造反!”
“库里还有多少钱粮,你可统计出来了?”
“禀皇上,今年夏粮刚刚进京,臣估计一下,应有八万石粮食和五十万贯钱!”
“八万石!”完颜守绪脖子上青筋暴起,几乎就要疯狂咆哮,去年秋收还有三十万石,怎么到现在就只剩八万石了,他的几乎流血的眼睛死死地盯完颜奴申,终于,实在坚持不住,腿一软,颓然地跌坐在椅上。
“是!所有的农民都跑到山东去了。”完颜奴申对李思业恨之入骨,只要有机会伤他,就绝不会放弃“扑通!”完颜奴申跪下,声泪俱下地哭喊道:“皇上,这李思业狼子野心,要早图他啊!”完颜守绪突然冷静下来,他似乎闻到一股烧糊的焦臭味,冷冷地瞥了一眼完颜奴申,到这个时候了,此人还藏有如此私心,让人心寒,他急对侍从道:“宣李蹊火速来见朕!”
李蹊一直在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阻止儿子去山东,在他看来,金国今天走到这个地步,其根源正是当年李思业所说的猛安谋克制,金国几乎九成以上的财富被女真贵族占有,不向朝廷交一分税赋,这两年更是因为自耕农的东逃而疯狂圈地,使得他学习山东让朝廷掌握土地的计划流产,每次当他在朝议上提出这个问题,就立刻会被围而攻之,那些凶残的眼光几乎要将他撕成碎片,为此,他已经连降二级,被贬为户部侍郎。
“微臣叩见皇帝陛下,愿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完颜守绪苦笑一声:“朕每天都这样过日子,万岁岂不是受活罪!爱卿请起吧!”他望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望着他已经花白的头发,眼窝突然有了些湿润:“自己被逼贬他,他却毫无怨言,真委屈他了。”
“李爱卿,崔立以要粮为借口,出兵威逼朕,你说!朕当如何?”
李蹊似乎早知道有此结果,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皇上,此事既然发生,就得面对现实,臣以为有两个方案可以同时实施,或许可以避开这一劫!”
“你说!”完颜守绪腾地站起来,心中生出一线希望。
“一方面把库里的钱粮送一部份给他,以堵他的口实,若他还不知悔改,其野心便天下昭然,他必陷于不义;另一方面,请皇上准备出巡!”
出巡便是出逃的雅称,完颜守绪长叹一声道:“你也劝朕迁都上京么?”
“不!微臣是希望皇上回南京。”李蹊非常清楚,一旦皇上返回上京,那中原必然就被崔立、武仙、蒲察官奴三家瓜分,甚至军阀混战,中原百姓将面临灭顶之灾,只有皇上坐镇南京,他们暂时还不敢妄动,那时他再劝皇帝没收部分豪强的家产,效仿山东发展工商,或许还有转机。
不等完颜守绪表态,完颜奴申便抢先道:“皇上,我们刚刚迁回中都,又要再去南京,这样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微臣还是那句话,要走,咱们就回上京!”在他看来,辽东的土地广袤无垠,只要奴隶在,他的家产就不会有半点减少。
“哼!”李蹊一阵冷笑“你以为去了辽东,蒙古人就会放过我们吗?”
“皇上!”他转身大声道:“南京离山东近,若出了什么事,驸马必不会袖手旁观!”
“李大人真是幼稚,竟想自入虎口,哈!哈!我明白了,李大人恐怕是替自己考虑吧!”
“胡说!我对皇上忠心可鉴日月,哪有什么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