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的损失并非人员损失,而是士气、人心方面的损失。
史嵩之点了点头“或许你说得有理,那个士兵是否可靠?”
“绝对可靠,他的家人都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不听话。”
“好!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从他们的对话,就已经很明显,刘整已经中计,他走进的是一个精心设好的陷阱,但这个陷阱对他来说,也是不得不钻。
但赵葵还是小看了余阶,余阶的大军此时并不在江面上,他早到了江陵以西百里之外,派出大量的游哨将齐军的斥候一一干掉,严密封锁消息,但他对齐军和刘整的情况却了如指,对刘整的冒进他大为不满,他虽不知刘整目前的状况,但从齐军的行军路线和速度来看,齐军已经取得了主动,这一仗搞不好刘整会全军覆没。
“王坚将军!”
“末将在!你带三万军向南迂回到齐军的后面,堵住他们的后路,记住,不许攻城,只拦截逃回的齐军。”
“末将遵令!”
望着王坚领命而去的背影,余阶冷冷一笑,他的任务不是却拯救犯错误的将领,而是全部歼灭齐军,这支冒进的唐军已经不重要,他曾经的大哥也已经不重要。
刘整军已经走了整整二天,他的伤兵太多,行军速度极为缓慢,但就是这样,他们也是越来越看到了希望,积水慢慢稀薄,可供行军的路也在变宽变多,他们还猎到一大群鹿,美美饱餐一顿,看见了动物,那离出路也就越来越近。
“或许再往前走!就能与余阶的主力汇合了。”刘整一阵惭愧,他脑海里开始构思怎样给余阶解释。
“将军,再往前走,过了那道山梁,便是官道。”严军士一指前面的山梁,开始暗暗寻思脱身之计。
很快,唐军便来到了山梁下,这道山极为低矮,就仿佛在地上隆起一层薄薄的土,但林木茂密,一眼望不见头,俨如一条青色的巨蛇,横卧在道旁,唐军的位置是最山梁的最北端,只要再走千步,便可以绕过山梁。
突然,惊心动魄的一声炮响,宛如半空中的一道霹雳,将疲惫的唐军几乎惊得半死,那个严军士突然狠狠对马抽了一鞭,纵马向山上狂奔。
刘整惊得胆裂心寒,他立刻反应过来,他中计了,他已经看见了山上出现的密密麻麻伏兵,就仿佛这坐山就是用人堆砌而成。
胆寒立刻转换成愤怒,他随手夺过一根长矛,奋力朝那严军士投去,长矛疾如闪电,一下子戳穿他的身体,将他牢牢地钉死在地上。
齐军喊杀声震天,俨如黑云压顶之势向唐军猛扑而来。
“弟兄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杀出去!”
求生的欲望在每一个唐军士兵的心中燃起,他们开始背水一战,怀着必死的决心,抛弃所有的伤兵,以不足两万人的战力迎战二十万伏兵。
“死战!决一死战!直到同归于尽!”
如一条纤细的江流扑入无边无际的大海,大风怒号,刀枪铮铮,渐渐升上东天的太阳被雾霭蒙上一层面纱,透过恐怖的雾气看去,如同远方闪光的红球,仿佛黑夜,甚至世界末日都将要来临。
渐渐地、渐渐地,喊声越来越稀薄,这支从死亡沼泽中闯出的唐军终于被全歼,主帅刘整阵亡。
就如人的机体,极度兴奋和劳累后的突然放松,会让人感到疲惫不堪,甚至连走路都无法战力,这通常是一场战争中最疲惫的时刻,这也是余阶选择的时机,为等待这个时机,他甚至无视战友和将士的牺牲。
大地开始阴暗下来,仿佛一场大灾难即将到来,突然北面隐隐传来数声爆炸,很快又一切归于平静,史嵩之听见了、赵葵听见了、二十万大军都听见了,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将要发生什么,天地间静极了,突然,一声俨如野兽临死前的低嗷,深沉而恐怖,大地开始微微动了起来,一条翻滚升腾的白线出现在地平线上,齐军的脸色由凝重变成惊讶、变成恐惧、变成魂飞魄散,长江溃堤了,蓄积了整整十日的长江水轰然倾泻而出,奔腾、咆哮,带着死神的狞笑,象阎王的巨手猛地朝二十万齐军拍来,无一漏网。
...........
十日后,余阶递交了自责书,要求抹去一切职务,将自己降为小兵,帝许之,命其暂挂西路军统帅之职,继续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