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也有扎头巾拎着篮子卖簪花、水粉、鲜花的女子。
比起京都的贵女不能抛头露面做生意,江南其实是个非常适合女子生存的地方。
藏身于闹市,也不是太显眼。
翩翩暗暗想到。
此刻,她坐在江南的酒楼,看着江南的烟火气,暖风随着窗牖吹进来,带着春天特有的温柔,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一道道的美食端上了桌,江南的食物清淡,藕片白雪雪脆生生,文思豆腐口感软而香甜,糖醋鱼酸甜可口,清蒸蟹粉狮子头松而不散,入口即化,太湖莼菜羹细腻爽滑,口齿留香,米饭粒粒分明,香软不烂……香的三人直咂舌头,吃得很是得宜。
饭毕,小二又上了一壶碧螺春。
碧螺春也是江南的名茶,色泽翠绿,汤色清澈,饮一口,甘甜润喉。
这一天,翩翩是不知疲倦的,她走走停停,玩了一回套圈,喝了一杯果饮,路上摘了一朵迎春花,拿在手中把玩,累了就在茶座歇歇。
凝雪凝烟二人见她这般也暗自高兴,比起她面无表情,不吭不响地待在房里不出门,这样的姑娘要生动的多。
天色不觉变暗,夜晚就要来了。
凝雪凝烟领着她去了熙攘处,那里南来北往的杂耍艺人当街戏耍,有走索、吞剑、走高跷、木偶、猴戏、喷火、魔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几乎走不动路。
有不少挑着货物的卖货郎连生意也不做了,停下来看得目不转睛。
夜幕低垂,翩翩逛了一天终是累了,三人雇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回万花楼。
她是从万花楼的后门进去的,回到房内,她整个人歪在床上一动不动。
凝烟走来笑道:“逛了一天肯定乏得很,姑娘好好泡个澡,晚上睡觉也香甜些。”
翩翩喃喃:“我太累了,今日就不洗了吧……”
这怎么行?那泡浴可是公子千叮咛万嘱咐的。
凝雪和凝烟上前,笑着说:“那姑娘你别动,奴婢来伺候你就可以了。”
翩翩无奈,配合着她们,任她们将自己剥得干干净净,送进了浴缸里。
净室雾气弥漫,香气蒸腾,凝雪凝烟二人伺候着翩翩。
她依旧睡意未消,坐在浴缸里,被凝烟按着脑袋将她轻轻的头后仰,垫在浴缸的凹槽处。
这药浴隔两日就得泡一次,若有条件,天天泡当然是最好。
这是去疤的秘方。
这段时间来,因坠马而导致的疤痕竟消失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依稀的印子,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些伤痕将彻底消散。
这方子不仅消疤祛痕,还能养肤润肌。
那凝烟红着脸给她清洗,只觉手下的肌肤香软滑腻,身上的肉长得也很懂事,腰肢纤细,胸臀不很大,却饱满有形。
她悄眼睃了一眼闭眼浅息的翩翩,秀面玉颈,双颊被雾气蒸腾的若菡萏微酡,真真是美若珍珠,丰艳无双,叫同为女子的她见了都心头一跳。
她和凝雪二人对视了下,二人眼神有异,看来是想到了一处。
难怪公子对她恋恋不舍,这般万中无一的美人,任谁也难以割舍。
泡了一定的时间后,二人给她擦干身子,烘好头发,又喂她吃了药丸,翩翩睡意愈浓,也就睡了。
她睡得甚为香甜,还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梦里,有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盯着她,又搂住她的腰,额抵额,声音含着诱惑:“翩翩,嫁给我吧。”
她一阵心悸,不由得抬头看他,他的眸子像深邃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吸进去,她似被蛊惑般不能动弹,鬼使神差地竟然遵从了心底的愿望,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依恋着拥住他道:“好。”
那双幽暗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男人紧紧掐住她的腰,手也探入她的衣襟。
二人双双被卷入一个昏聩的漩涡,他急促的吻,滚烫的呼吸,坚实的身躯,全部的体重朝着她压下来,她忍不住全身发颤,就要被锲入的一霎,她浑身大汗淋漓醒来。
今日是凝烟守夜,听见声响,忙执着烛火走了进来:“姑娘,怎么了?”
昏黄的烛火映照着翩翩失神的脸,她双靥上泛起了绯红,发鬓潮湿。
翩翩忙垂眼:“没事,刚……做了噩梦,你出去吧。”
凝烟疑惑地看她,又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翩翩接过,慢慢喝完了。
又侧躺着闭上眼睛,凝烟便转身出去了。
黑暗中,身体的潮湿提醒了她,在这样温柔醉人的江南春夜里,她想他……
她的身子不可抑制地想他……
她猛然想起,如今已是三月了,她在腊月便被送往江南,这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她的身子竟然没有发作!
那么今晚?是因为……发作了吗?
一定是的!
可她无法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这个梦,暴露了她隐晦的心思,她……是那样想嫁给他。
他的霸道,他的浅笑,他求娶的话语,他醉人的温柔一一在眼前闪过,在梦里,她甚至忘记了他对她的坏。
可也是他,毫不犹豫地把她送进了花楼呀!
她怎么能……
突如其来的伤悲袭击了她。
她在等待什么?又在期盼什么?
如果……母亲在就好了。
她会扑进她的怀里,询问母亲,她可以爱他吗?
她一个连孩子都不能生的人,能嫁给他吗?
彼时,她并不知道,自二月她苏醒后,凝雪便已喂她服用了解药,她身上的媚毒已解,身子也正在恢复中。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裴湛于腊月期间便得知消息,那掮商们提前取得了雪见藤,将于一月底抵达京都,为的就是尽快得到剩余的十万银两。
之后,陆臣年花费了十日时间将雪见藤制成了丸子,裴湛便命人快马加鞭将解药送至了万花楼。
她自以为是的发作,实则是她为他情动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