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颗珍珠大小相当、全无一丝纰瑕,还有这巧多天工的手艺,更是天上地下独一份(这是在恶意哄抬价格)。不过承蒙二位侯爷照顾宇林,我又与贺小姐特别投缘(欲擒故纵!),我只当是半卖半送,收个成本价就行了(可能么?)。不如这样吧,就算二位三万两银子罢了(一刀见血!)。这不算贵吧?”
“不贵不贵,一点都不贵!”贺红梅还没待嫣红说完,便跳了起来,将手伸到了杜远鼻子前:“杜侯爷,您付钱吧。”
杜远警惕地捂紧了自己的荷包,瓮声瓮气地说道:“不是你的钱你当然说不贵了。”转过头来,杜远又涎着脸和嫣红打起了哈哈:“嫣红老板,能不能”
嫣红多年行商,最懂看人脸色。知道杜远此时已被逼上了粱山,这串项链他是不买也得买,当然不肯松口。当下鼻子轻轻一哼,断然拒绝了杜远企图讲价的要求。
杜远眼珠一转,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装模作样地拿起珍珠项链欣赏了一番,问道:“这串项链的作工倒确实是不错,不知是哪位名师所作。”
嫣红果然上当,自豪地说道:“原本这十六粒珍珠是零散买来,后来由本店所聘的工匠自行加工成这条项链的。”
“贵店工匠的手艺着实是不错,比之皇宫大内的匠人亦不差分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贵店的经营方式上却有些毛病。”
嫣红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别误会,她这绝不是害羞,她这是被杜远气的。
凡是来过嫣红店里的客人,没有一个不夸赞这张店装修雅致,店员进退得礼,待客热情周到。但凡人听惯了好话,总会觉得有些忠言逆耳。所以嫣红的修养虽好,但此刻脸上的笑容还是禁不住僵了一下。
“嫣红老板不信么?”杜远随意地笑了一笑:“嫣红老板这家店人气虽好,但却赚不了多少钱是么?”
嫣红一愣,差点惊呼出声。
她这家金饰店因为装修得好,布置得也很雅致,所以登封县的文人雅士都爱到她这来坐坐,但成交量不知为何却是不多,所以经济上也颇有捉襟见肘之感。
杜远笑道:“你这店里的东西,看的人有之,赞的人有之,只怕大多曲高和寡吧。我猜想也许你的店里一个月也未必卖得出一件首饰。但好在你这店里精品多,卖出一件恐怕也能赚上不少,只是你这店里的装簧太好,店员素质又这么高,薪水想必也不低,恐怕你的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样吧。”
嫣红呆了半晌,突然弯腰对杜远道了一个福:
“嫣红还请杜侯爷指教一二。”
杜远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项链:“那么这条项链”
“杜侯爷若肯指点,嫣红又怎么会吝惜区区一条项链呢?虽然嫣红是小本经营,断断不可能将如此贵重的物事送与侯爷,不过打个折扣还是可以的。”
杜远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说道:“其实很简单,既然你店里的工匠手艺这么好,那么你光卖这手艺便成了。”
嫣红茫然地摇摇头,示意听不懂杜远的意思。
“这么简单的意思你都不懂?其实你未必要用这么金贵的原料来做首饰,哪怕是在铜上镀上一层金,凭着贵店师傅的手艺,也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嫣红一听这话,脸立时就寒了下来:“杜侯爷的主意确实不错,只是嫣红虽穷,但讲得却是货真价实,尚还没有到卖假货的地步。”
杜远笑得很神秘:“谁叫你卖假货了?”
“那杜侯爷的意思是”
杜远“霍”地站了起来,激动地在厅堂里走来走去:“这世上谁的钱最好赚?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最爱的便是金光闪闪、精巧细致的首饰。但是登封县不比那些大城市,若是你这家店开在南京城里,我保证你是财源滚滚。可登封县的消费水平限制了女人的购买**。一个女人可以为买一件首饰吃一个月的青菜罗卜,但却不可能为买一件首饰而一个月不吃饭。你在铜器上镀上一层金,再让你店里的巧手工匠打造得精巧一些。你就算是明着告诉别人这件只是镀了金的铜器,那些女人们也会爱不释手。何况这种镀金的玩艺成本极低,你卖的价钱也不必太高,便当银器一样的价钱卖便是了。这样一来,那些女人只要花一个月的菜金便能买上一个精致的首饰,戴出去既可炫耀,价钱也在她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她们自然便乐于购买了。”
嫣红先是目瞪口呆,再是苦苦思索,最后是恍然大悟。
嫣红站起身来,深深地对杜远施了一个礼:“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嫣红它日若是事业有成,定忘不了杜侯爷今日的教诲之恩。”
“忘了就忘了吧,我也不是很介意。”杜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嘻嘻地举起手中的珍珠项链:“只是不知这条项链,嫣红老板可以为我打几折呀?”
嫣红嫣然一笑:“杜侯爷为我出了这么个金点子,嫣红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多收钱,我便吃点亏,给杜侯爷打个九九折还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