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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集是外篇,并非痞子王内容,只是晨晨原创的一些短篇故事,此篇是要收费的,请读者朋友们慎重订阅!如果有兴趣看再订阅!

    重生的爱人

    一、

    颜熙站在一个家具店门口发呆,在这个繁华的城市,突然冒起一家新的店铺一点都不稀奇,但让她发呆的是这店里的家具和摆设,跟羿风生前那张设计图上一模一样。

    前尘往事,就这样被勾起。

    突然,一双明亮的眼睛隔着店里的立地玻璃窗跃入她的视线,眼睛的主人坐在一张黑白相间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就这么隔着玻璃,出神的与她相对。

    正在迷惑中,一双手轻轻拍她的肩膀,颜熙回过头来,嗅到一抹淡淡的清香“是哪套家具让我的宝贝出神了?”奚源俊朗的脸上挂着微笑。

    颜熙回过神来,凑近脸接过奚源温柔的吻“去吃饭吧!”

    “嗯,我取消了下午的会议,去拍婚纱照。”奚源搂着颜熙的腰,他的司机开着车等在路边。

    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颜熙回过头,果然,家具店的门口站着那双眼睛的主人,一个清瘦俊秀的男人正看着她。

    颜熙抬头看了眼家具店的横梁,招牌上那黑色的“幸福”二字震撼了她的心!

    二、

    晚上八点,颜熙走进了这家家具店。

    这里的家具颜色都很低调,昏暗的浅蓝色灯光从墙上倾泻,低低的轻音乐伴着淡淡的咖啡香味悠悠盘旋。

    “你终于来了!”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沉沉的,有点嘶哑,像叹息。

    “你认识我么?”颜熙怔怔的看他。

    “来。”男人带她穿过几系家具,走到店的最里面。

    隔着几米之外,颜熙怔住了,她惊愕的看着眼前这玻璃隔房,跟她从前和羿风的家一模一样。咖啡与白的协调色沙发,莱音家庭影院,浅紫玻璃茶几,甚至,茶几上的蓝水晶花瓶,还有里面的香水百合。

    颜熙震憾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双温热的掌缓缓触上她冰冷的脸,颜熙回过神来,男人的双手已捧住了她的脸,眼眸深情,棱角鲜明的唇正缓缓向她凑近,颜熙猛的推开他。

    急促的喘息,疑惑的瞪着他。

    “是我。”男人伸手拥她“熙儿,是我,我回来了!”

    颜熙窒息,怔了半晌,猛的转身冲出去

    三、

    颜熙的家不大,家具简单,装饰典雅,价值不菲。颜熙不是个喜欢奢华的人,但奚源一向都要给她最好的,从开始到现在。

    奚源今晚不来,他有应酬。再过七天,他们就要结婚了。奚源不让她操一点点心,一切他都会安排好。

    泡在浴缸里,颜熙将收藏在抽屉里八年的手链捧在掌心。当初她悲痛欲绝,将所有能勾起记忆的东西全都销毁,却唯独留下了这条手链。她始终是不能忘怀的,割舍不下。看着这条手链,往事涌上心头。

    “熙儿,看看我们的家,这是我成为家具设计师后的第一份设计图,这是我们未来的家。以后我要给你开个家具店,就叫幸福!”

    羿风是在他们婚礼那天发生意外的,他的银色宝马与一辆大卡车相撞,当场死亡。

    回忆中,穿着白色西装的羿风倒在血泊里,那个情景像个魔鬼般啃噬她的灵魂,令她不能呼吸。

    “我就要结婚了,你生气么?”颜熙伸手抚摸锁骨上那粒绿豆大的浅红色痣,看着项链喃喃自语。

    她想起从前的某一天,她和羿风在浴缸里抵死缠绵,羿风喘着粗气狂野的吻着她的锁骨说,我总爱不够你,如果我死了,你记住不要让别的男人碰这里。

    颜熙从不肯让奚源吻她的锁骨。每次缠绵,她都用手遮住那里,那是羿风的,她要留住,来世以此为证,让他找到自己。

    包着裕巾从洗手间出来,颜熙的精神有些恍惚,那个陌生男人的脸,眼神,还有那诡异的话,反复在她脑海中荡漾。

    “宝贝!”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颜熙浑身一颤,还未反应过来,奚源已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一手摸索在她胸前

    动情奚源拉掉她的裕巾,将她的身体转过来,却发现她满脸泪水。

    奚源不知所措,宝贝怎么了?不想要就不要,别生气。

    他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呵护她。

    这一夜,颜熙背对着他睡。

    关灯后,她在黑暗中睁着空洞的眼睛发呆,羿风的笑容在脑海中反复晃过,让她的心撕裂般的疼。

    四、

    颜熙有意避开那家家具店。这天傍晚,她在惜梦源喝茶,这是奚源旗下的餐厅,一家别出心裁的茶园,店里每天都会飘着不同的淡淡花香,所有的装饰都是用植物做的。自然干净,舒适悸人!

    她正在看一本叫闺房的女性杂志时,一个男人坐在她对面的竹藤椅上。眼眸深情的望着她。

    颜熙怔怔的看着他,心中一阵惊慌。

    服务员送来一杯紫藤花茶,放在男人面前。

    “还记得么?你曾说紫藤花不能做茶,我说可以,这种香味不仔细闻仿似无,仔细闻来,有种慑人心肺的刻骨之味。像我们的爱情。”男人的唇角挂着一丝浅笑。

    颜熙的手不由得颤抖。这是羿风曾对她说过的话。

    “是我的话,还是我的人,令你颤抖了?”隔着小小的圆桌,男人伸手触摸她的锁骨,用指腹轻轻抚着那颗红色的痣“这颗尤物是我的至爱,凭着它,即使辗转了八年,我仍然找到你。”

    颜熙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不要怕,熙儿!”

    “够了!你到底是谁?”颜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本不想打扰你现在的生活,但我实在无法忍受,看着你跟别的男人结婚。”男人的眸中涌上无限的悲哀“虽然换了一副躯壳,但我的灵魂丝毫没有改变。”

    颜熙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张开的嘴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是我,我是羿风!”男人深情的望着她。

    颜熙怔了好一会儿,才苦笑“开什么玩笑,八年前我亲自送他去殡仪馆,亲自捧着他的骨灰到万安寺。不要告诉我说什么借尸还魂,什么重生,我不信鬼魂之说。”

    男人垂下眼眸,不语。

    半晌,他抬眸望着她说“以前你也这么说,可你却信有来世!”

    颜熙哑口无言,她一阵恍惚,顿时不知道什么才是现实。

    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按下免提,电话里响起奚源清朗的声音,宝贝,歌剧就要开始了,司机在外面接你,我正从公司赶过去。

    嗯,知道了。

    按下电话,颜熙看了男人一眼,淡淡的说,不管你是谁,出于一种什么目的,请不要再玩这种恶作剧,否则我会告诉我未婚夫。再见!

    拿起提包,她转身离去。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走到门口,颜熙被这声音惊住,回头,竟看到那男人痛苦的捂着胸口,鼻血流了满脸,服务员惊慌的拿毛巾给他。

    他的眼睛仍望着她,满眼的悲伤。

    “颜小姐。”司机在外面喊,她终是走出门去。

    这晚的歌剧,颜熙一句也没听进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五、

    这晚,奚源在家中开了一场告别单身聚会,没有章法的,颜熙也在,到场的全是他们的同学,颜熙和奚源还有羿风三人是大学同学。

    一群人兴高采烈的祝福这对新人,要奚源讲他们的恋爱经过。

    颜熙端着杯鸡尾酒和几个女同学坐在沙发上,望着被一群男人围住的奚源,幸福的笑。

    “认识她二十年,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这一生就是她了。中间经历了许多挫折,我一直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只到五年前才终于有了机会。第一年,我约她出去,她拒绝,可我没放弃,每天一束花,每个周末都约她,终于在第三年,她同意了。迈开这第一步,幸福就来了!”奚源激动的说着这简单的话,却令在场的每一个同学都感动万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奚源走向颜熙,两个深情的拥吻。

    突然,一个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打断了这份欢乐。

    颜熙回过头来,心中一惊,那个男人竟站在门边,他脚边有破碎的玻璃酒杯。

    “你是怎么进来的?”颜熙瞪着那男人。

    “奚源,我能跟你单独谈谈么?”男人没有回答颜熙的话,眼睛盯着奚源。

    “你是?”奚源礼貌却警惕的看着他。

    “我叫羿风!这是我的身份证!”男人从容不迫的拿出钱包里的身份证。

    全场静然!

    “我说过,不要再搞恶作剧,你再闹的话我会报警。”颜熙气愤的走过去打开门“请你出去!”

    男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看着奚源说“希望你尽快联系我,否则你会后悔!”然后转身离去。

    “怎么回事?我刚才一直以为他是我们同学。他能叫出我和付军的名字。”

    “是啊,他甚至知道我们在学校的趣事,那么细微的都知道。”

    “他还记得我八年前的手机号码,我的天啦,这人到底是谁?”

    “他说大一时睡我上铺,上帝,我现在才记起来,大一时睡我上铺的是羿风,真是活见鬼了。”

    六、

    这晚,颜熙和奚源一夜无眠。

    颜熙将近日来那男人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告诉奚源,她问要不要报警?那人一定是在恶作剧。

    不要,查清楚再说,明天我去见他。奚源的目光有些闪烁。

    第二天晚上九点,奚源发了条短信给颜熙,宝贝,有事远离,婚礼暂时推迟。

    颜熙打电话过去,关机,家里无人接。

    第三天,奚源正式消失。公司的人说他去了巴黎办事。

    七、

    颜熙来到家具店,坐在最里面那个玻璃阁里的沙发上。

    男人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放一杯在她面前。

    颜熙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抬眸看着男人微笑的脸。

    “蓝山,两块糖一个奶球。再加一小勺盐,你喜欢的味道。”男人的笑容温柔如水。

    “你说你是羿风!”颜熙盯着他眼睛。

    “嗯!”“那你说说,随便说说我们的事。”

    “认识你是大一开学那天,你提着两个大包,穿白色连衣裙,满头大汗,我的自行车不小心撞到了你,弄脏了你的裙子,你哭得撕心裂肺,后来才知道,那天你父亲去世了。那条裙子是他买的。”他顿了顿“妈妈还住在乡下?她的颈椎病好些了么?”

    颜熙怔了半晌,冷冷道,继续说。

    “你血气不足,只要温度稍微低一点就手脚冰凉,特别是冬天,我总用大掌包裹着你的手,将你的脚抱在怀里。你喜欢吃苹果,柳橙”

    一直说了近五个小时,咖啡不知道续了多少杯,男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幸福的回忆着往事。

    颜熙望他的眸光已经不再那么敌视,讲了这么多,事事俱到,她恍惚中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羿风。

    “那只苹果绿的旧沙发还在你老家的杂物房么?”男人靠在沙发上,幸福的冲颜熙笑。

    颜熙点头,眼泪倾泻而下。

    她和羿风的第一次就是在那具沙发上,后来换了房子和家具,羿风都舍不得丢,把它放在杂物房,说是留作纪念,老了可以拿出来看看。

    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这夜,他们紧紧相拥。

    八、

    她不问原因,她不管。

    他们在一起呆了三天三夜,他的吻温热而炽烈,让她迷惑。他们抵死缠绵,就连床上的姿势,动作,和习惯,都那么熟悉。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都是羿风的影子,所有的兴趣爱好全都跟羿风一模一样,可以说,除了这具躯体,他根本就是羿风。

    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苹果绿沙发,锁骨誓言,蓝山加盐,幸福家具店

    三天过后,颜熙呆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奚源交待,奚源那么爱她,那么呵护她,守护了她那么多年,如果抛弃,似乎太对不起他。

    九、

    奚源在家里与男人见面。

    “她一定不会想到,我其实一直在家。这些天来我想得很清楚,我不能让她恨我,那样我会承受不了,可你真能给她幸福么?”

    “我爱她。”

    “可你的初衷只是想报复我,你要多少钱都可以,甚至是我全部的财产。”

    “我再说一遍,我不要钱。我只要她。我爱她,我是羿风。”

    “疯了,疯了,你演戏演疯了。”奚源激动的大吼“你妹妹自杀不能怪我,我从来就没说过爱她。”

    “可你利用了她,你利用她去诱惑羿风,让他们发生关系,还拍下照片。然后又暗示她,说希望羿风死,她才在羿风的车上做了手脚。可以说,羿风根本就是你害死的。我妹妹将你们之间的一切交易都录了下来,这些证据,足以令你身败名裂。”男人说得十分平淡“而且,如果熙儿知道这一切,她不会原谅你。到时候你更是得不偿失。”

    奚源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

    “虽然羿风与我妹妹只是一夜情,并且事后也很后悔,但在熙儿心中,羿风对她的爱,如同她自己一样神圣。我会延续她心中这份圣洁的爱情。让她继续完美下去。而你,你会重新找到你自己的爱情,你并没有亏损什么。我对熙儿的爱也是圣洁的,一直都是。”

    男人冲奚源微笑“我对熙儿的爱也是圣洁的,一直都是!”十、

    奚源取消了婚礼,并与颜熙分手。

    颜熙与男人正式在一起,男人的身份证上,名字是羿风。

    十一、

    颜熙与羿风的婚礼前一天,家具店里来了个年轻女人,说是羿风在孤儿院的朋友,送给他们一份结婚礼物。

    女人走后,颜熙拆开礼物,发现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和几封信,颜熙震惊的看着这本羿风从前的日记本,疑惑不解,她记得当年他出事的时候,她明明一起销毁了。怎么

    轻轻翻开羿风的日记,里里详细记载了所有一切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包括学生时代的照片和说明,还有他们家的描述,幸福家具店,苹果绿沙发,锁骨的誓言,还有所有一切的细微事情。

    再翻动几页,书里夹的一张纸滑落地上,颜熙从地毯上捡起来,这张纸显然是夹在书里好多年,棱角已经磨平,打开一看,正是那张羿风从前的家具设计图。

    放下羿风的日记,打开那几封信,第一封信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甜美可爱的女孩挽着一个俊朗清瘦的男人的手臂,下注:左敏和左羿兄妹。圣安妮孤儿院x年x月x日摄。

    而照片上那个男人,就是现在的羿风。

    打开信,看着里面的内容,颜熙大惊失色

    谁也不知道,那个年轻女人走后,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巷,上了奚源的车。

    十二、

    男人不是羿风,他在那本日记里吸取了羿风的一切回忆,冒充了羿风。

    他是爱颜熙的,那么爱。

    颜熙的第三次婚礼还是没有如期进行。

    其实她不介意他的真身是谁,可是她很介意爱情里的心计和步步为营。

    影子,在我抬步时渐渐沉没于时间的沦海,

    终于甩开它,成为一个没有影子的人,没有过去的人

    再见,影子

    自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每个人都叫我影子,我是她的影子!

    这个女人自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殷嫣然,却给我取了一个那么可耻的名字,殷影,我知道她恨我,她从不要我叫她妈妈,也不会唤我女儿,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弃满怨恨和厌恶。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我下来,直到八岁那年我才明白,原来她想母凭子贵留在台湾的大宅里,可惜生下来的是个丫头,她于是被迫离开了。

    听姥姥说,她离开那座大宅的时候我才刚满月,送她出去的车在院门口跟另一辆豪华的奔驰擦身而过,而那个车里坐着的,正是后来的女主人。

    像交接班似的,殷嫣然失去了她所认为的富贵生活

    她还没来得及回到内地的家,又传来她丈夫的死讯,她的婆家没有给机会让她去参加丧礼,她只站在大街上看着豪华隆重的灵车流泪,自那以后,她开始恨我了,我的名字是她取的,殷影,阴影,留在她心中永远的阴影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失去富贵生活而恨我,还是因为失去那个男人而恨我,无所谓,因为我也不爱她,也不在乎她。

    殷嫣然真是好命,回到杭州没一年,经过百般辗转,她又找了一个事业有成并且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第一次见到那男人时,我才六岁,他总是对我笑,那是一个很干净的男人,我只能这么形容,因为那时我还小,脑海里只留下这么简单的印象。

    而殷嫣然又是苦命的,她跟那个男人结婚没一年,肚子已经大到连腰都弯不下去的时候,有一天下大雨,司机请了假,那个男人亲自开车去接我,我坐在车后座,听他讲故事,突然就听到轰隆一声,耳边全是鸣的回音

    我愣愣的看看外面那辆拖着钢筋的大卡车,和满身是血的他,二根长长的钢管插进了他的脖子,插穿了他的座位,离我还有一尺的距离,警察来的时候,我听见好多人都在说,这孩子真命大,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从此以后,她更恨我了,她骂我的话非常经典,你这个瘟神,你投胎前是被煤熏过吗?怎么这么黑,全世界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却不死?你命就贱成那样?

    她经常打我,吃饭吃到一半,自己眼泪就流了下来,一把拽过我就用筷子捅我,弟弟哭的时候,她哄不过来,就揪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冬天下雪的晚上,有时候我睡着了,她会突然把门踹开,把我从被子里拽出来,拖到雪地上,然后把门反锁,这个时候我会钻到狼狗小白的窝里去睡,那里很暖和。

    我从来不哭,也不怨恨她,我甚至觉得她很可怜,觉得自已真的是她口中所说的瘟神,因为我的降临,才给她带来了这么多的悲伤,而且我的命真的是很贱的,不论她怎么折磨我,我却很少生病,她的二个小保姆有时候看到她打我,会吓得哭起来,她会马上停手,笑着对她们说,对不起,吓到你们了,瞧,她还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九岁那年,有一天姥姥来了,那天之前我摔坏了一个玻璃杯,把弟弟吓哭了,我蹲下去捡的时候,她的脚踩了上来,我很痛,却没吱一声,我抬眼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她自己反而哭了。

    姥姥跟她吵了一架,吵得很凶,第二天,我被姥姥带走了

    再次见殷嫣然的时候,我刚读完高中,顺利的考上了复旦大学,那年我十六岁。

    我不爱说话,头脑简单,不像其它的同学一样装很多东西,我的脑袋里只装学习,所以比一般人学东西快,小学和初中我跳了二次级,于是成了复旦最年轻的学生。

    那是殷嫣然的第三次婚礼,她的两个前夫留给她的遗产,让她这些年来衣食无忧,这一次我以一个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她,原来她这么美,妖娆,大气,自信!那也许是我后来离开她的原因吧,没有我这个阴影如影随形,她便活得那样好!

    这天我穿了一件白色的礼服,姥姥说是她选的,我垂着头一个人坐在角落,生怕别人问起跟她的关系,直到有只手端着一杯热茶递到我面前,抬头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双让我窒息的眼,他的眼神深邃,嘴角自然上扬,穿一身白色礼服,谦和有礼的望着我微笑。

    我怔了很久才接过茶杯,眸光一直留恋在他的眼睛“饿了吧?我给你拿些吃的。”我目送他离去,这个时候,我心跳突然加快,在等待他的每一秒时间里情不自禁的怀念他的眼睛。

    只是,当他再次走过来的时候,右手端着一碟食物,左臂被一个女人挽着,那是殷嫣然,一个男孩从后面跑过来,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眼珠子黑黑的,殷嫣然拉着他说:“天佑,叫姐姐”

    我垂下了眼睛,她什么时候承认我是她女儿了?天佑,天佑,上天保佑,她是怕那宝贝儿子也被我克了么?

    姥姥跟她谈不来,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吵起来,没有多留,婚礼后的第二天我和姥姥就回了上海,那以后,我的话更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我对什么都有兴趣,音乐,美术,外语,像个饿极了的婴儿拼命的吮吸知识,却时常梦见那双深邃的眼睛,我不爱说话,这种孤僻,看在同学们眼里却成了冷傲。

    开始有很多男生给我写信,写诗,送礼物,我以为他们看到的是我的学识,直到有一天,一个美术系的高材生把他们宿舍的四面墙都画上了我的样子,轰动全校,甚至闹到媒体来采访,那一天,我用披巾遮住脸,挤到人群中看那个宿舍,听着身边人的喧哗声,才知道,原来自己继承了殷嫣然的美好传统,我,也是美的!

    这个男生叫古灵飞,他也不爱说话,容易脸红,样子很好看,高高的个子,有点瘦,那以后我才发现,不管我在哪里,他都会凑巧在我附近,而且一被我不经意看到,就会脸红。

    大学这几年过得很平静,也很安详,可是生来要做影子的人,怎么能在光明中驻留太久?我的恶梦,从姥姥去逝那天开始,突然瘁死,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就这样失去了姥姥,这天,我留下了懂事后的第一颗眼泪,为相依为命的姥姥

    殷嫣然在丧礼上哭得昏天暗地,与我冷冷的几颗泪相比,我显得特别无情,而她的眼泪换来了众人的赞叹,这女儿孝顺!

    七天后,那个曾在殷嫣然婚礼上递给我热茶的男人找到了我,他叫纪炎,殷嫣然真是会找,这一个又是身家上千万,他告诉我殷嫣然失踪了,就在姥姥去逝后的第三天。

    我没有任何表情,垂头呆了一会便对他说,我要去上课了?他愣住了,盯了我半天才问道,你知道她会去哪里吗?她以前经常会去些什么地方,你们家还有什么亲戚,或者她的一些蜜友,都在哪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深遂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在着急,殷嫣然真是好命,我心里又这么想。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戚,经常会去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淡淡的说,转身就回了学校,我能感觉到他的无奈和失望,那种感觉让我背后如锋芒在刺

    接到殷嫣然电话的时候,我很意外,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我跟学校请了二天假,去到姥姥家,她在那里,只是不到十天的时间,她像老了十年,披散着长发,眼睛浮肿,我没有安慰她,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那时候我看着她,心里仍是没有感觉的。

    她拉着我坐在姥姥的床上,开始向我诉苦,从她嫁到台湾的时候讲起,讲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讲了不知道多久,我坐在木板床上,腰都感觉酸了,她终于说出了目的,她说影子,你是我生的,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你。你为我做一件事吧,做完这件事,我送你去外国读书。

    影子你不要以为你之前那二个死鬼老爸给我留下了多少财产,没有,我从台湾回来的时候,身上就那么几十万,很快就花光了,你孔军爸爸死得突然,没来得及立遗嘱,财产全被那几个狠毒的兄弟给占去了,就分给我很小的一部分钱,那些年,我又要养你,还有天佑,一直没有工作,坐吃山空啊,你姥姥那么老了,也没钱,我又没兄弟姐妹,只能靠自己,就去跟个姐妹合伙炒楼,我也是想多赚点钱让你念好一点的学校,可是后来虽然这三百万对你纪叔叔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我怎么可以让他知道我,朱总在上次的婚礼上看中了你,他说了,只要你陪他一夜,他可以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分期还,而且不收利息

    她说得真清楚

    从小到大,我的心一直像一口死井,那么波澜不经,偶尔一两次的小情绪,也只是如微风拂过,微起涟漪,而这一次,我从殷嫣然嘴里听到那段话后,我的心震惊了,真的震惊了,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只知道她临走时又说,影子,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的降临就是我恶梦的开始,你就像一个邪恶的影子,捆绑着我的命运,但是做完这件事后,你可以做自己了,去到国外,你没有殷嫣然这个母亲。

    殷嫣然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选择在姥姥去世后失踪,就是要让纪炎误以为她是因为悲痛过度才离开的,她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纪炎,让她在他心中永远保留美丽的一面,而我,这个影子,来替她还债

    三天后,殷嫣然将我从头到尾的精心打扮包装,我面无表情的任由她摆布,再麻木的由她送到上海最高级的总统套房里,穿着她特地定做的高级晚礼服,像个待嫁的新娘一样坐在床边,她出去前流着泪塞了几粒药到我嘴里,哭着说,影子,吞下去,吞下去,妈妈对不起你

    这也是第一次,她向我自称妈妈,她终于承认我是她的女儿了

    我盯着她离去前放在梳妆台下的针孔摄像机,心里开始狂笑,殷影,你就要摆脱这个影子的身份了

    那个所谓的朱总真的像一头猪,肥头大耳,让我恶心,我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感觉整个身体像快要被他撕裂了一般,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那头猪从我身上弹开,接着听见咆哮声和惨叫声,睁开眼睛,我看到的是古灵飞悲哀的脸

    殷嫣然没有露面,我想,那卷录相带足够让她还清债务了吧,也许还可以再勒索个几百万

    我回到学校,依然如从前一样生活,只是在夜深的梦里会经常突然惊醒,醒来后眼角会有丝丝的痒,指间轻轻一点,有一滴水,那是从心底流出来的悲伤

    我依然经常见到古灵飞,只是他的眼神再也不像从前那么清澈,他的眼里尽是悲哀,看着我的时候充满怜悯

    这是回学校的第七个傍晚,这天下了雨,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悲哀的气息,在校园门口,我听见有人在唤我,转过身去,眼前是一张邪恶的脸,鼻下是一股刺激的香味,世界顿时黑暗

    在一个废旧的大楼里,我醒来,身上传来遍体的疼痛,循眼望去,顿时窒息,我躺在碎玻璃堆里,一丝不挂,红色的伤痕像地图一样密布全身,血肉模糊的身体躺在玻璃碎片堆里,被血渲染得无比诡异,像具惨死的尸体,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深深刻在我心里,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我以为是在梦中,我以为那不是我的身体,我以为

    我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大哭,那一刻,我释放了所有的情绪

    当尖叫声响起,警车声响起,我哭得虚脱,倒下去那刻,我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是天堂还是地狱?影子,你生来就给自己和别人带来灾难,你是个罪人,该下地狱吧!

    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了古灵飞凄惨的哭声,还有纪炎深沉的哽咽的声音,我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悲哀,我还有一张脸,还有生命,我还能活下去

    警察在我耳边像念流水帐一样讲述大概过程时,我闭着眼睛,脑海里一片黑暗,是那头猪干的,被古灵飞和他朋友打一顿后回去找殷嫣然算帐,反而被殷嫣然拿出录像带威胁,有纪炎做靠山,他不能将她如何,于是把气发到了我身上

    他真够慈悲的,居然没让人画花我的脸,穿上衣服,我依然是美丽的,只是从此,不能再穿裙子,不能再穿吊带背心,我的身体,从此要活在黑暗里了,不能见阳光,像我的名字,它成了我的阴影

    当我的四肢能正常运动时,我终于逃了,长牛仔裤,咖啡色高领毛衣,黑色长风衣,白色手套,那是纪炎帮我买的,那天我醒来,我身边有一张五十万的龙卡,还有红色格子披肩,我用它包住自己,从头到脖子,跟着纪炎偷偷离开了医院,从后门,穿过走廊的时候,我看到古灵飞蹲在阳台边哭得颤抖,脚步缓下,却还是走了

    我终于,从此再也没见过殷嫣然,纪炎送我上飞机的时候对我说:再见,影子!我怔住,望着他深遂的眼睛,眼泪开始掉下来,他含泪微笑,又说一遍:再见,影子!

    影子在我抬步时渐渐沉没于时间的沦海,终于甩开它,成为一个没有影子的人,没有过去的人

    三个月后,我入读巴黎的一所大学,有个华侨老师微笑问我,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陈明朗,我微笑回答!

    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我终于离开了,背负着满身的罪孽,你曾说我是个魔鬼,是的,我承认,我恢复原形,原来就是要对不起一个人,一个我如此深爱的女人。

    坐在江澜的宝马车里,我心里一直在想,放在床头柜子里的那些钱,你会不会发现?才刚做完手术没几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会照顾自己?我走了,逃课近二周的你,还会回学校么?

    当江澜幸福的抱着我的胳膊,靠在我肩头憧憬美好未来时,我的脑袋里,依然在想付灵,我在心里骂自己,用尽了各种各样狠毒的语言,我闭上眼睛,不敢看这个世界,却又开始嘲笑自己,这是掩耳盗铃,以为闭上眼睛,别人就看不见你丑陋的一面了么?

    瞧瞧,这是多么老套的故事,当代陈世美,男人找到了有钱女人,就抛弃了原来同甘共苦的女友,曾经和付灵一起看这样的肥皂剧,我无比鄙视的说:“这不是男人,无耻。”而如今,我却做了一回不是男人的人

    骂了这么多,可我的身体和意志却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有一句话说得好“当你变成狗屎,别人就不敢踩在你头上”

    二年后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小白脸,小白脸不要脾气,不要原则,而这些禁忌我全犯了,所以我跟江澜不能长久,我被她甩了。我不是什么都没有,分手费二十万,二年,一年十万,悼念我那半途而废的大学生涯,悼念我那曾经尚高的理想,和那曾经纯真的爱情。

    我带着这二十万的龙卡回到家乡,整条村的人都到家里来看我,这娃娃出息,一个人白手起家,在外面才闯了二年就闯出名堂来了。

    我的话很少,只是一味的微笑,家里人不知道我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他们只看到今天的我光鲜的一面。

    望着二个穿开档裤的小破孩流着鼻涕巴巴的盯着我,我突然想到,如果二年前我和付灵那孩子没有打掉,那如今会是什么样?一股心酸涌上来,我不禁叹了口气,在家呆了没几天,我终于忍不住开始打听付灵的消息,她现在哪里,这些年她可还好?

    终是没有打听到关于她的一丝消息,回到我们曾经共同上过的大学,走进那片白桦林,我还能找到那棵我们曾经刻过字的树“挚子之手,与子偕老!卢亮和付灵永不分离!”

    在家住了不到一个月,我给母亲留了点钱,又离开了家乡。

    从家里到机场需要近四个小时的车,我一个人坐在的士上,望着窗外马路上稀疏的行人和偶尔过往的车辆,家在乡下,与大城市很不一样,看着飞扬的尘土,我的脑海一片浑乱,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可以做些什么。

    坐在机场发了两个多小时的呆,忽然听到广播里在说去海南的机票打到三折,于是,我来了海南,对我来说,这是个陌生且充满希望的城市,因为这里没有我认识或者认识我的人,我可以重新开始。

    二个月后

    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我终于委曲求全,进了一家外企公司当职员,我把以前穿的衣服,戴的手表全都取下来锁进箱子里,去买几十块钱一件的衣服穿,跟其它同事一起吃五块钱的盒饭,这样的生活很充实,我很满足。

    就这样安详的过了一年,在这个公司我尽量低调,从不展现自己,没有什么意见,只默默无闻的工作。

    直到有一天

    她叫江敏,是我的上司,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一年前,她跟我同一天进公司面试职员,不同的是她有一张大学毕业的文凭,但她这一年内的平步青云,却不是光靠那张文凭得来的,她好强,自信,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一次公司聚会时,她主动约我跳舞,一曲完毕,她端着高跟酒杯跟我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总的来说,就是讲她很累很孤独,她生活在单亲家庭,从小就被人看不起,我永远记得那时她说的一句话:“要想不被人看低,就要有看低别人的资本!”

    我当时有一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原来我以前就是抱着这样的心理才投靠了江澜,希望借助她那块踏脚石,让自己有居高临下的条件。可是二年的生活证明我错了,我们要往上爬,应该靠自己的实力,而非去牺牲一些宝贵的东西换踏脚石。

    我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陪着他,那个晚上她仿佛很有兴致,一曲接一曲的跳,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中我,也许是因为我平时寡言少语,她觉得这样的人比较可靠。

    后来我在洗手间无意看见躲在角落和老总热吻的她,便明白了原来公司暗传的消息是真的。

    舞会解散后,她要我送她回家,我没有拒绝

    那晚回到家里,我洗完澡躺在床上,回忆着江敏今晚的所做所为,心中一阵悲凉,我仿佛看着曾经的自己,原来站在另一个角度去看自己,可以看得这么透彻,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可悲。

    那以后,只要有同事在场,江敏就会表现出对我特别的关心,当她当着办公室所有同事的面约我去看电影时,我在心底暗自里佩服自己,卢亮啊卢亮,你真是把自己伪装得太好了,居然让这么精明的女人,误以为你会是那种可以拿来当挡箭牌的傻瓜!

    可是我却没有拒绝她的,我并非想重蹈覆辙,更不是对她有意思,我只是很孤独!

    这一年来,我每天晚上回到的家里,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就会拼命的想付灵,想那段大学的岁月,想那段曾经一起吃苦的幸福!

    当我一个人捧着碗坐在沙发上吃面的时候,想起她知道有了孩子时复杂的表情,一会哭一会笑,我却连哄带骗的拉她去医院做人流,还在三天后抛弃了她,跟别的女人跑了,眼泪会情不自禁掉进碗里,那些日子,我的梦里全是付灵!

    后来,每天下班我都和江敏在一起,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吃饭,但是彼此心里都明白,我们不是真的恋爱,我从不会主动去碰她,甚至连她的手都不会去拉,一起出去的消费,我也坚持aa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半年,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们去一家西餐厅吃晚饭,一走进去她便愣住了,顺着她的眼睛,我看到了老板一家人,他妻子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典型的贤妻良母,一看到我们,便招呼我们过去坐,江敏即刻挽住了我的手臂,笑脸盈盈的坐了过去,我装作无意的偷看了老板一眼,商人就是商人,他的表现简直无懈可击,如果不是曾经看过那一幕,我怎么都不会联想到他和江敏会有一手。

    那晚我送江敏回去,在她的车上,她突然疯狂的抱着我狂吻,咬我的唇,我不动,就让她咬,直到我的喉咙里感觉到了血腥味,她才哭着松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啕叫大哭,我递上纸巾,默默的偏过头去,一语不发。

    这晚我们都没有回去,车停在山顶,我们就这样在车里发了一夜的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同事们异样的眼神,再接着,我被人事经理叫进了他的办公室,再然后,我签了那份辞职书,在保安的监视下拿着自己的私人物品离开公司,快要进电梯的时候,江敏追了上来。

    那时候她说了一句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我跟你一起走!”虽然很简单,但当时听到这句话,我马上伸手挡住了快要关上的电梯门,看着她含泪微笑的样子,那一刻,我心里莫名的感动!

    也许那句话不是因为爱,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依,但我却像被灌了蜜糖般,那么幸福!

    江敏不要了他曾买给她的那套房子,搬进了我的小屋。她来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坐在床上边吃面边看报纸上的招聘启示,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来敲过我的门,她敲了好久,我才穿着一只拖鞋走去开门,她浑身湿透,拖着两个大行李箱,门一打开就捕进了我怀里,抱着我热吻,这一次,我没有推开她

    我们休息了一个月,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早上一起去跑步,一起做早餐,然后骑着单车去很远的菜市场买菜,那里有一家卖豆腐的铺子,老板跟我很熟,经常让我们免费喝豆浆。睡觉的时候,我们拥抱得很紧,她总是窃窃笑着说这床真小,抱紧我,再紧点,别掉下去了

    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下去,那么我和江敏会幸福的,只是

    一个月后她说要重出江湖了,去找工作吧,我们要一起努力,创造新天地,我说好!

    早上八点起床,我们各背着一个包,各自出发去找工作,我们约好就算以后上了班,也要每天晚上六点在菜市场的豆腐铺见,然后一起买菜,一起回家做晚饭!

    我们很快找到工作,都坚持那个约定,可是有一天,我失约了,因为我遇见了付灵。

    在快餐店埋头吃午餐的时候,一个女孩从我身边走过去,叫老板打包二个快餐,我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差点就把喝到嘴里的汤喷了出来,看着那个背影,很熟悉,但我不希望是她,她手中的提包我见过,附近夜总会里每个小姐都有一个。

    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她穿着露背装,背对着我,懒洋洋的趴在收银台跟老板聊天,一直没有转过头来,我有一种想跑过去看看她正面,确认她到底是不是付灵的冲动,正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江敏打来的,我马上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没有回电话给江敏,整个下午我都在在想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付灵,如果是,那就是我的罪孽,如果不是我当初那样做,她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我在自己的推测中恍恍不安的渡过了一个下午,一下完班我就去那个饭店侧门等着,因为我知道那些女孩每天晚上六点钟准时会路过那里去夜总会上班。

    这晚我没有回家,当我千真万确的看到付灵跟二个女孩往那里走过去的时候,我惊呆了。

    我蹲在原地发了二个小时呆,终于红着眼走进了那家夜总会,付灵看到我,只是愣了一下,便像对别的客人一样对我,那一刻我爆发了,一脚踢翻玻璃茶几,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结果我被夜总会的人毒打了一顿,付灵抽着烟,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里满是讽刺。

    那个晚上我没有回去,电话不停在响,我知道江敏在找我,但此时此刻我不敢面对她,我在夜总会的后门口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多,付灵才和几个女孩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满身疲惫的她,我心里止不住的悲哀,付灵走过来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然后她捂着自己的脸大哭起来,仿佛被抽的是她不是我。

    那个晚上,我和付灵抱着哭了一夜,我们把彼此这几年的心酸全都倒了出来,两个人坐在海边,哭着说着,说着哭着

    我决定带付灵回家乡,付灵说她曾经也想过要离开那里,但她欠经理二十万,只要还清债务她就可以自由,当时我听了这句话,说实话,心里没有太多欣喜,更多的是感慨,原来俗话真是没错,因果循环!

    直到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我才回到家里,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生怕吵醒江敏,以为她睡着了,因为灯是熄的。可是关好门还没转过身时,灯就亮了,我看着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江敏,心中一阵辛酸,她马上冲过来抱紧了我,不停的抽泣,我闭上眼睛,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跟江敏谈了一夜,从读大学时跟付灵同居开始讲起,故事一点都没落下,我非常坦白,甚至包括当时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都真实的告诉她,最后说完,我长长的松了口气,感觉心里很舒服,她坐在一边一语不发,天亮以后,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从箱子里找出存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把钱拿给付灵,她感动的抱着我,再来一个深吻,在我耳边说了句:“等着我!”就转身去了酒吧。

    我去附近旅馆开了间房睡觉,二个晚上没睡,真的累了,当我醒来,看看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没有来电显示,打通付灵的电话,已经关机,发了几条信息给她,又等了一个小时,手机还是没动静,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去夜总会找她

    付灵走了,跟一个男人,一如我当初离开她时那般坚决,我麻木的从夜总会走回旅馆的路上,脑海里甚至在想,现在的付灵是不是也像我当初那样,坐在车里,在另一男人的怀抱里咒骂自己?

    我在旅馆蒙头大睡,没有浪费开房的钱,直到手机响起,看到江敏发来的信息,她说她走了,叫我珍重,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我失去了她

    我终于是回去了,回到家里,看到桌上摆得整齐的饭菜,三菜一汤,二碗白饭,一看就知道放了二天,却一动没动,我坐下来,端起碗认真吃饭,眼泪滴到碗里,和着饭吞进肚子里

    触摸你的心

    一、

    从恶梦境中醒来,我满头大汗,突然睁开的双眼只触到一片黑暗,我怔怔躺着,一动不动,脑中一片空白,心仍在下沉,下沉,许久后,一阵清风拂来,我突然翻身落地,快步向外面走去,穿过长廊,熟练的避开转角的落地花瓶,和墙上的巨型壁画。

    眼睛一眨不眨,眼珠一直不移动,像个梦游中的人,这一连串的动作已成为惯性,只是那扇门,这条廊子最后那个房间的门开了,我屏住呼吸,放缓脚步,赤着的双脚更加小心翼翼,缓缓的,轻轻的,似是如覆薄冰,待走到门口,扶住墙壁的手不知觉的颤抖。

    “咚”一个响声从房间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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