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在耳朵里充满暴烈的音乐和痛苦的呐喊,
在看到一幅扭曲的油画,
在陌生的路上看到一张陌生的却隐忍着痛苦的面容,
在拿起电话却不知道该打给谁最终轻轻地放下的时候,
我才会看见那些隐藏在内心的黑色
从胸膛中汹涌着穿行而出,
在我的眼前徜徉成一条黑色的河——哗啦,哗啦,
绝望地向前跑。
(六)
颜叙告诉我说他原来住在城市边缘
一个9平方米大的屋子里,
也是一座木质阁楼的第三层。
他说他对木质阁楼的顶层有着很深的依恋。
因为可以找到一扇天窗,
打开来,望见星斗。
(七)
而我总是习惯戴耳机,
我没有办法把自己就那么暴露在别人面前。
有时候走过学校空旷的操场的时候遇见同学,
他们问我听什么,
我也就说是香港流行乐。
其实那个时候,
我耳朵里的声音震得要让我疯掉了。
(八)
那天我忘记了我放学回家的时间,
可是我记住了那家音像店的名字:破。
还有那个女老板,
漂亮可是没有任何妆容,
蓬乱的头发和干燥的皮肤,
沉默寡言,
只有眼睛依然明亮而且锐利。
(九)
我和颜叙总是喜欢坐在天桥上,
让黑色的风一直吹我的头发。
那些从我的脚下匆匆驶过的车总是将尖锐的车灯
打在我们脸上,
有漂亮女孩子走过的时候我会响亮地吹起口哨,
然后笑得很放肆。
每当这个时候,
颜叙总是笑一笑,
很沉默的样子。
(十)
我和颜叙总是在我父母入睡之后从楼上悄悄下来,
然后翻过铁门,
跑到街上。
那个铁门很多次都在我的衣服上留下了斑斑的锈迹。
每次我们成功地跑出来之后,
颜叙总会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大吼一声,
他说这是逃亡后应该有的心态。
他总是喜欢用逃亡这个词语,
因为很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