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你看到什么啦?为什么说我们必须得上去?”
郑柯脸上刚刚那种急噪的神情已经消失了,又恢复到了往常那种不正经的轻松表情。他指了指前面说:“萧大帅同志说得没错。这岛出现在这的确不简单。而且恐怕我们没有办法绕过去。”
我还是不明白这里有什么蹊跷。罗舅舅却已经把望远镜拿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更加深沉。他轻叹了一口气,沉思了起来。
萧源不语,眯起眼睛继续朝岛的方向看。
百薇却忍不住了,追着几个人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被逼得急了,萧源才淡淡地道:“我们好像进入到了最关键的环节。能不能走出去,找到图上所指的地方,恐怕就看这一步了。”说这他站直身体,指着那浓雾之后“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这些雾是最有利的天然屏障。现在出现的这座岛只是入口。在雾的的深处,越是往前还会出现更多一模一样的岛。我们只有解开这里面的开关,才能顺利驶出这片区域。不然会一直被浓雾包围着。”
郑柯笑了笑,拿出随身的水壶喝了一口水:“被包围只是开始。最坏的结果是我们在雾气里彻底迷失方向,永远行驶不出来。被困在这一座座完全一模一样的岛屿中。”
天!这也太难以想象了。眼前的小岛虽然不大,可是此刻却让我觉得格外的诡异。之后我拿过望远镜也试着看过去,果然在雾气的后面还能隐约看到很多的阴影。想必那就是一个个相似的岛屿。规模之大恐怕很难估计。按照罗舅舅的说法,绕的话其实是很危险的一种做法。后来我们几个人进船舱仔细的分析了现在的情况。
首先我们进入这雾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是萧源先提醒我们外面起雾的。不过一直在船头操作航行的几个人是最早发现的。罗舅舅回想了一下,从发现起雾到现在,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这第一座岛出现是在进入雾区的二十分钟之后。萧源假设这整个区域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这点由此看来是有道理的。那么入口要从哪里算起呢?是这第一座岛还是进入雾区的时候?这中间就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差。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是按照一定的航线来行使的。如果我们改变航线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座岛?还是说会遇到其他的岛?那么这入口又从何算起呢?
可不管怎么分析,罗舅舅觉得这次的路线是完全正确的,从现在遇到的情况来看,似乎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了。而想要朝更前面的地方走,势必要度过这“迷雾阵”思来想去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下船到岛上一探究竟。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着一起下船,必须要保证有人在船上接应。万一岛上的人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人赶过来采取相应的措施。本来罗舅舅是希望女孩子们留下,再有一名船员充当保镖的角色。但是我是一定要上岛的,这次是为了寻找哥哥而来,我不能凡事都缩在后面。百薇当然不想去经历危险的事情,可没有我陪伴,她有些犹豫。最后为了以大局为重,她还是同意留下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名船员和那个小伙计也一起留了下来。
下船之前,罗舅舅给我们每人配备了一个对讲机,虽然这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才能使用,但总比没有的好。另外的三部给了船上的人。靠岸之后,我们几个人先后下了船。
“青苗,小心一点。”我听见百薇在我身后喊,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摆摆手,心里安慰自己,这一定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没有必要太伤感。如果这只是冒险的开始,那么在以后必定还要遇到更加凶险的事情。不坚强是不行的。
岛不是特别大,粗略的看只有一个足球场差不多大小。只是看不出是由于什么原因形成的。地面上的岩石呈现很深的颜色,给人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岛是不太规则的椭圆型,其实也看不出我们是在正面登陆还是侧面,奇怪的是,上面竟然有植物生长。我不是专业的植物学家,所以也说不太清楚那都是些什么。当然这会我的角色也不是专业的考古人员,所以对于身边经过的东西都不太在意。我一心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和我们要寻找的目的地有什么联系。
我刚想回头问郑柯有什么发现,一转身看到他这会的表情认真了起来,笑容也不见了,似乎对周遭的一切看得格外仔细。我也不去吵他,学着他的样子专心观察岛上的一切。我被夹在了几个人的中间,这是在下船之后萧源安慰的位置。他是极为细心的人。原本我莽撞冒失的性格总喜欢冲在前面,也不顾自己是不是女孩子。这会打头阵的是罗舅舅,然后是那姓王的船员。我在中间,身后是郑柯,萧源走在最后面。我们保持这样的对型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走得很慢,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起初大家都很谨慎,谁也不讲话,全都集中注意力生怕有什么不明行迹的东西再冲出来袭击我们。到后来一切平静,我的精神便也松懈了下来。
罗舅舅停下脚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总觉得这岛上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和一些山石之外,并无可疑的地方。再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可是这一停,我却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撞上了前面的人。那王船员一回身,打趣道:“追尾了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人也没再说什么。
郑柯在我背后嚷嚷:“怎么了啊?”
罗舅舅指着前面的说:“你们没发现什么吗?”
萧源从最后面走上来,这会也没什么必要保持队型了。他顺着罗舅舅的方向看过去,一针见血地说:“这岛的机关就在那岩石小山上。”
岩石小山?!这一路走过来我并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啊?这会被他们一说,我才注意到,所谓的“小山”不过是一大堆不规则的岩石堆积起来的,因为被掩在很多植物的后面,所以刚才我没有在意。仔细一看才发现它的确有些奇怪。那堆积的样子并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我在看的时候,萧源已经几步走了上去,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利落地将那些植物从根部砍掉。很快那“小山”的全貌就袒露了出来。
这山高度差不多在三米左右的样子,由四、五层大小不一的石头堆积起来。交错有规律。成正金字塔状。越往上面石头越少,形状越尖。而且越是到上面,石头的体积就越小。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人为的。充当塔尖的石头从下面看,只有篮球那么大。并且形状也格外的圆。像是专门设计出来只有最上面的位置才能摆放住它。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我们要想通过这迷雾阵就得破解这个了。”郑柯端起胳膊,一副思考的样子。
罗舅舅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那姓王的船员就急不可耐地走了过去,边走边道:“这能有什么门路?爬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别”萧源想要阻止,可那人已经两、三下就攀了上去。别看他年纪和罗舅舅差不多大,可身手却格外的敏捷。像只猴子似的,格外利落。我也不好说什么,本以为这人或许能在上面发现出什么线索。可是他才爬上第二层的时候,便惨叫了一声狠狠从上面摔了下来。
见情况不对,我们几个人赶紧围了上去。那人痛苦地摔在地上,左右打着滚。我们都低下身子去查看他的伤情。这会百薇不在,我心说,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幸好他爬得不是很高,罗舅舅帮他检查了一下,没有出现严重的骨折。不过突然这么一摔,疼是肯定的。头部没受致命伤算是万幸。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人,从不到一米的地方摔下来,碰巧头先着地,死得那叫一个冤。
“你他妈的候急什么?!赶着投胎去是吧!”罗舅舅把他扶起来,嘴里骂了几句。
萧源看了看他,抬头朝那“小山”望去。
王船员揉着自己的背,伸出一只手,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的掌心紫了一大片,像茄子皮的颜色。中间有一个针孔大小的洞,是黑色的。
“石头上有机关。”萧源定定地说。
郑柯却来了兴趣,妩媚的脸上像开了一朵花似的,歪着头道:“我来试试。这简直和rpg游戏里的机关陷阱一样。有意思!”
我一把拉住他:“你试什么啊?!这可不是什么游戏!万一出现差池是要丧命的!”
郑柯的嘴角却扬起自信的笑容,将我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里,指着那“山”道:“危险肯定是有的。不过抓住了窍门也不会那么困难。”你看,他继续说着“这山其实也就只有左右两面可以攀爬,中间虽然看起来是可以上去的,但是关键在于石头的颜色。两边的石头颜色不规则,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中间的岩石完全是一种颜色的。”
“那为什么不是中间一种颜色的可以爬上去?”我眯起眼睛,仔细去分辨那石头上的纹路。果然被我看出了端倪。所谓的颜色不同,是因为有一些石头的表面上分布着一些发绿色的暗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上面长了苔藓之类的。
“因为两边的纹路是有规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源也站了过来。他定定地盯着那山石,最后对郑柯说“你上不去的。”
“切!大帅同志,你别把人看扁了好不好?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行,我们都是酒囊饭袋。”郑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说完松开我的手就往那山石上走。
我来不及拉他,萧源一个健步上去挡在了他面前。
他们俩还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面对面,这会我才注意到,萧源比郑柯稍稍高那么一丁点,也就一丁点。可整个人却显得清瘦。尽管瘦身型看起来却格外的颀长挺拔。他不说话的时候格外有魅力。冰冷冰冷的,让人害怕靠近,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像此时此刻的表情,那张像是用刀子一笔一笔雕刻出来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乌黑的眸子里一片深邃,黑得不见底,黑得犹如一汪深潭轻易就将人卷了进去。
他说:“你别冲动。”
郑柯的眉宇皱了起来,他不笑的时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握住萧源的胳膊,看似漫不经心却着实用了力气。两个人仿佛在沉默中暗暗较量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我赶紧上前,想分开他们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个人都固执得可怕。
就在这时那受伤的船员突然叫了起来,我回头去看,那人的脸上一片痛苦,五官都快要扭曲到一起,正抱着受伤的手在地上打着滚。罗舅舅想要把他扶起来,那人却像是失去了理智,叫声凄惨得撕心裂肺。
萧源顾不上郑柯,几步跑了过来。在罗舅舅的帮忙下,才勉强将那人受伤的手翻开。这一看不打紧,连我都猛的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脖子后面一片僵硬,心悸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郑柯闻声也不急着去逞英雄了,这会站在了我的旁边,惊讶地问着“刚才看的时候不是只有一个针孔那么大小吗?现在”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恐怕很难相信刚才还好好的一只手,现在就变成了这般恐怖的样子。掌心里那犹如茄子一样的紫色已经全部漆黑,整只手像是被抽干了血液,手指瞬间萎缩了起来。简直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变异的怪人。而那黑就是从原本针孔大小的伤口处蔓延出来的。
罗舅舅显然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尽管是大冬天,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萧源利落地解下自己带在脖子上的围巾,抽出腰间的刀很将它裁成几条简易的绷带。随后快速的将那人的手腕缠住,像是阻止那黑色像胳膊上延伸。而这一系列的动作简直一气呵成,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就完成了。他的沉着冷静让我乍舌,他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
在萧源简单的处理下,那船员的情况总算暂时好了一些。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我们必须马上折返回去。所有的医疗用品全都在船上。回去的时候因为有伤员在,我们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而我的心里一直在想萧源的话,最让我在意的是,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好像一早就察觉了那船员中的是毒,或许在看到那“小山”时就知道了里面有我们上不去的机关。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于这一切都了如指掌似的?但我总觉得他不像是要害我们,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千钧一发之即阻止了郑柯。依照郑柯的性格,如果不是他阻拦,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没办法把他拦下来。难道在我的脑海当中迅速冒出一个想法。
返回到船上的时候百薇正和那伙计聊天。见我们这么快就回到来了,先是一愣。然后见那王船员是被郑柯和萧源搭进来的,顿时变了神情。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百薇立刻将急救的东西全都拿来。
那伤口这会依旧恶化得厉害,除了掌心那一点地方肿得老高之外,手指和其他地方都变得萎缩了起来。像是以前神话故事里的老树精,干枯得厉害。尽管萧源做了处理,但他的胳膊上也明显出现了蔓延的痕迹。只不过有了那简单的措施,多少起了一些作用。
百薇像专业医生似的做着紧急处理。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我恐怕很难相信她就是那个总是和我在学校里整天嬉闹的死党。我从未认真的和百薇聊过理想之类的,也不太清楚她平时都做些什么。只知道她从小跟着父母学习了很多医学方面的知识,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这会郑柯有些气喘吁吁的坐在船舱里。拿了水,大口喝了起来。过了一会气色才稍稍恢复。那船员几乎是一路晕着过来的,全靠郑柯和萧源。人在有知觉的时候怎么都好说,一旦失去知觉,简直死沉死沉的。那人又格外的结实强壮。看来可把他们两个累坏了。
萧源看起来消瘦,但是力气却不小。他坐在船舱的入口处,我把水递过去的时候,他还在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
我问:“你说说那上面的机关是怎么一回事?”
他喝了一口水,并不语。这人的风格我已经习惯了,对于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都是自动过滤掉。像是完全没听到。可这回我却不想就这么算了,毕竟已经有一个人受伤了,而且那一关是我们航行当中必须要经过的。就算想这么含糊着蒙混过去,恐怕也是不行的。
于是我想追问下去。他却不等我开口有了反应。
“你别急,我也在想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萧源把水还给我,不像是在说假话。不过他那张脸向来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跟戴着面具一样。除了好看之外,再也察觉不出其他的。所以这会我也很难判断出什么来。
百薇给那人注射了什么,罗舅舅在一旁看着,眉头深锁。最后骂了一句粗话,转向萧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可能这一路过来,你什么都想不起来。”
郑柯很快歇过劲来,似笑非笑地敲边鼓:“萧大帅同志,我得感谢你。你都成我的救命恩人了。不过刚才那事,你躲也躲不过去了,还是招了吧。”
“你不是也看出门道来了。”萧源淡淡地回了郑柯一句,反问道“难不成你也知道些什么?”
郑柯笑得暧昧,妖得很。他说:“我不过是眼睛尖,所以看出蹊跷来。如果你不是一早就知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你断言我无法爬上去?”
“其实很简单,你注意到那些花纹的话,就应该看到那些花纹实际上是完整的,被中间的那些石头隔了开来,所以形成了两面对称的形状。”萧源说得很认真,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向我,依旧深邃透着清冷。像是能一眼就把人看穿。
罗舅舅也走过来,仔细听着萧源的话。
郑柯愣了一下,似乎他只注意到了前面,却没在意这是否对称的问题。
我回想着那些石头,却实在没什么印象了。刚才只粗略地看了一下,而且它们除了大小有区别之外,形状实在都差不多,特别是那细小的纹路,实在难以分辨。我刚才没有直接站在它的下面,也没敢太靠前去看清楚一些。所以这会想想,脑海当中实在模糊得很。
“那又怎么样?”最后郑柯开门见山地问。
萧源大胆猜测道:“如果这像座小山一样的东西真是个机关的话,那么最上面那块岩石就是这迷雾阵的关键。但是首先我们得弄清楚了,这雾是不是真的走不出去。这岛是不是真的是个迷宫。然后再做打算。”
我心说也对,可是太贸然的行动或许会给我们造成无法预想的后果。即使要试也必须小心一些。最后郑柯提议在这座岛上留下标记,然后重新开始航行,看看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罗舅舅带着伙计下船,在我们停靠的地方点起篝火,把一枚可以燃烧的信号弹放进去。那烟里顿时变得有了颜色。郑柯说在电影里看到过这东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用上了。还别说,跟做梦似的。就是不知道这烟能持续多长时间,反正我们得加快行动才行。我觉得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长了,真不知道这决定是对还是错。开船的时候我刻意又朝那小山的方向看了看,迷雾茫茫之中,那岛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