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翠花没有猜错,中午宋建民几个男人把剩余的小麦给背了回来。
胡翠花虽说分得少,但其实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今年分了将近五百斤小麦。
午饭的时候,宋建民端着碗没有说话,但眉目间的不虞被明媚的光线勾勒得更加明显。
罚出去的三十多块钱,说是胡翠花交的,可实际上呢,交的都是他们的血汗钱。
老两口再能干,毕竟上了年纪,拿的公分只勉强够得上定的基础分。
而大房的王大芹亦是如此,算来算去,整个家贡献公分最多的便是宋建国和宋建民兄弟两,对了,还外加一个宋沅。
“老三,你愁眉苦脸的,谁欠你的了?”
宋建军见弟弟坐那丧个脸,自己对号入座,便觉得兄弟看不起他,才特意当着众人摆脸色,于是便发作了。
宋建民闻言也不看宋建军,直接夹了两筷子菜,就准备离开堂屋。
自己身上出了错不自省的人,宋建民是想都不想搭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宋建民,你垮着个脸给谁看呢?我是你大哥,说句话都懒得回,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不得不说,没有自知之明还爱找茬这事儿上,宋芳绝对是得的宋建军真传。
“咋的?我就该一天都得笑着吗?那你给我说说,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
平时你自己垮着脸我不说你,结果还只准州官点火,不准百姓点灯吗?
宋建军觉得弟弟的大声回怼下了自己的面子,脸阴沉得可怕。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因为那点钱吗?也值得你这么埋汰我?”
宋建民青筋直跳,气得想骂人,这大哥话也说得太理直气壮了些。
就三十几块钱的事?那你倒是自己出啊!
不说别的,三十几钱,够称近四十多斤肉了,若是换成衣服,都够买两三件!
结果你自己败出去了,还不让我惋惜惋惜?
宋建军没错过弟弟脸上一闪而逝的鄙夷嘲讽,直接气得没了理智。
“你那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你还吃不吃了”
言下之意,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宋老三见宋建军还要继续作,直接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这老大也是,害家里损失了钱,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不说,还妄想挑起事端。
自个儿是偏袒他不错,可也没糊涂到连别人暗自生气也不准。
宋老三桌底下的动作没逃过宋建民的眼,他嗤笑了一声,端着碗筷走了。
他就知道,大哥才是爹的儿子。他和二哥,大概就是捡的。
别人犯错大张旗鼓,大哥犯错老爷子是轻拿轻放,甚至是拿都不拿。
卢花见丈夫愤然离去,看了看脸色不好看的公公与大伯子,也赶紧夹了菜,匆匆打过招呼跟上。
“建民,建民!”
卢花在后喊,以往一听她声音便有回应的宋建民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快了几分。
儿媳的声音越来越急,牵动了胡翠花的心也不上不下的。
再回头看那不服气的长子,胡翠花一个白眼过去,真是蠢到家了。
怕儿子心里有隔阂,她赶紧扒了两口饭,往三房屋子去了。
三房屋子里,窗户没有打开,光线有些暗淡。
宋建民坐在靠窗的床边,话也不说,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也没见吞咽,就这么咀嚼着,嚼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胡翠花看得心疼,这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能不疼吗?
轻手轻脚走到儿子跟前,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也坐了下来。
“建民,我知道你心里苦。”
他们是太不公正了些。建民的两个娃都在外讨生活,没有问过家里要一分钱。而建民两口子也勤勤恳恳工作,公分全部算入公中。
到头来,辛勤供别人吃穿,供别人孩子上学,得的是不理解。
可能咋办呢?她只想大家都能活得好!
“娘,你真的知道吗?你若真知道,我就不会过成这样儿了!”
宋建民的目光终于聚在在胡翠花脸上,有些犀利,也添了几分失望。
倘若真知道,就不会非要掬着这么大家人住在一起。
倘若真知道,就不会让大哥在家里摆谱,连侄女也能轻易就爬到他们头顶上。
倘若真知道,就不会想着压榨一个儿子的劳动力去补贴另外一个。
以往他都不说了,可这连续这么几年下来,他们到底有多少钱去给大哥擦屁股呢?
本来大队没有这种交钱的规定的,可架不住有这么些懒汉子,为了鞭策他们,便定下了这个规矩。可你看,有谁改了呢?
但凡大哥服治,哪怕肯上进一分,这钱他就贴不出去。
说实话,他怕了。
过了这么三十几快四十年的日子,他怕自的孩子往后还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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