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小屋

    前两天搬家。

    来京后这算是第三次搬家了，地方都在那条小巷子里。从楼上把东西一件一件地拿下来，再一一放进屋子里摆好，竟有一种浓浓的喜悦。

    我去杂货店买了些东西。问老板娘有没有窗帘，老板娘遗憾地说没有，拿给我一块塑料桌布，说拿这个做窗帘，一样好看。

    我的小屋有一扇木制的小窗，对着别人门前的一个小院子，傍晚的时候，会有阵阵晚饭的香味飘进来。

    我把桌布窗帘挂好。

    桌布上印着些花朵的图案，略略有些透光。晚上开着灯出去洗漱，回来的时候，看到床头灯淡蓝的光映亮了那片窗帘，很美。

    床头灯也是新买的，一个小小的5瓦灯泡，有着我喜欢的泛白的颜色。

    做学生的时候每逢暑假便和师姐写信，师姐说，真想接你来宜兴看看，我的房间在二楼，有扇木制的小窗，绿色的枝叶垂到窗前，让人感受到生命的蓬勃的美好。

    我终于没有去成。

    没想到来北京以后重新回到了这样的小屋。记忆中，念初中以前呆过这样的屋子吧！后来便进了楼房，一直住着。

    门前有一棵树，斜斜地长出去。夏天就快过去了，不然，我可以买一把竹制的小椅，在夕阳的光辉下边乘凉边看书的吧？

    房东是个胖胖的男子。前天搬家，迷糊中竟然把钥匙锁在了屋里，眼看一桩乔迁的好事就快让人惊惶四顾措手不及，好心的房东帮我撬开了一扇玻璃，拿出装着钥匙的包又帮我把玻璃安好。

    房东说，你不会住一个月就搬了吧？我摇头说不会。漂泊的日子，一个固定的能回得去的地方是多么重要呵！

    房东有圆滚滚的肚子，我叫他北侠。似乎北京的老少爷们都对七侠五义情有独钟，说起里面的人物如数家珍。我想起小时候坐在外婆家的院子里，打开那个喇叭上画了一大朵黑色菊花的半导体，听单田芳沙哑的声音，讲述一个个令人神往的故事。

    似乎这一切又回来了。

    住在小巷子里的时候，饭后经常去大门对面乘凉，几个邻居坐在竹制的小板凳上，摇着大蒲扇，聊起家常，看着夕阳的余晖被流云冲散，看着红色的晚霞随着暮色的降临变成暗黑的颜色。

    然后我看到了白色的初升的月。

    都道“月是故乡明”北京的月亮却分外的亮。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住的小巷特别黑，但每每看到月光下我银白色的影，就有一种雪夜独行的快感，脉脉地弥漫开来。

    多美的圆月！

    小屋里有一张写字台，和家里的那张一样的颜色。质料比家里的要厚重些，放了满满一抽屉书，很得意有这么个好东西。

    还有个床头柜。小时候这么半高的小柜子都被称作“夜壶箱”通常家里用来放衣服。我在上面放了脸盆，断续地想起儿时老爸把我的头按在滚烫的水里给我洗脸的情景。

    那时的岁月分外明媚吧！

    单人床靠近墙沿的那一侧加了一段，看上去宽敞了不少。在家的时候是睡惯大床的，可以放一堆毛茸茸的玩具布偶，睡前拍拍这个，拍拍那个，便睡去。一夜酣梦，微笑在唇边挂到醒来。

    我把靠垫、海豚排在床边，靠在墙上。关上灯，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大门的地方有一块厚厚的门帘，房东帮我挂上的。隐约中我竟觉得那是家里的阳台门，就这么，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我曾度过了十年岁月的房间。

    回忆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买了几个苹果、几个梨。放在深褐色的写字台上，隐约觉得是道风景。一个人的小屋，多了些颜色，便多了些美好。待到周末，我要去买些海报贴在墙上，或许，还可以买一串风铃。

    我会在这里，呆多久呢？清晨微凉的空气，黄昏时吵嚷的人群，深夜里寂寂的静谧，还有，今天曾发生的，将来可以称作回忆的东西。

    在每个独处的夜，翻一些书。日子，可以期待，可以改变，也可以——

    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