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你现在,还放风筝么?”
提起笔,情不自禁写下这样一行字,虽然我心里清楚,一一现在一定不会再放风筝了。
“一一,你教我放风筝,好么?”
“蓝,等我,我去做完这道数学题,就来!”
于是我站在草地上等。我不知道,其实我永远也等不到一一教我放风筝的那天。
“蓝,今天咱们班组织放风筝了,你为什么不来?”
我突然想哭,因为同学们放风筝的时候,我正坐在教室里做习题。数学老师布置了很多习题给我做:“蓝,如果你做不完这些习题,你就没办法参加奥杯赛了,知道吗?”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
窗外很吵,我想也许是低年级的同学又开始课外活动了,其实,是我们班的同学在放风筝。
我不会放风筝。
但我很想学。
“蓝,你站在这儿,双手举着风筝,然后——”一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跟着我跑!”一一扯了扯手中的线,我笑了,很开心:“好!”一一跑着,我跟着。
“蓝,放手,快放手!”我蓦地松开手中的线,一一大笑:“蓝,你快看,风筝飞起来了!”
那是一个有蓝色飘带的菱形风筝,很美,真的。
一一握着线圈,抬头看着蓝色的天空:“蓝,快来,到我这儿坐下!”我开心地跑过去,挨着她坐下。
“蓝,你说,如果哪一天,我们两个爱上同一个男人,会怎样?”一一朝我一仰脸。我一愣。
“一一,你怎么这么问?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蓝,不是的,我只是问你,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故事吗?我突然想到,所以就问了。”一一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看了看风筝,突然笑了:“一一,你听着,如果哪天我们爱上同一个男人,退出的那个,一定是我。”一一看着我,笑容没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风筝飞着,飞着,突然失去了平衡。
“一一!”我猛地站起来。
“哦蓝,我发了一会儿呆,看,风筝就掉下来了,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把它弄上天。”一一笑了,我却没有笑。
“天黑了,我们回去吧!”我摇了摇手。
“好。”
后来我转学了,到了广东的一个城市。坐火车,要一天一夜。我对一一说:“一一,我们以后只能写信了。”一一笑了笑,甜甜的:“蓝,放心,你最喜欢的枫叶,我每年都会给你寄!”我不舍地回头看着,跟着爸妈上了火车。
一晃过了七年。
闲时总会拿出抽屉里的信看,满满一抽屉了,都是一一用纯蓝墨水写的信。她说她知道我喜欢蓝色,她说她希望她的蓝色能带给我好运,她就这么陪着我,整整七年。
“一一,其实我们可以上网,在网上我们随时可以见到的。”我拿着黑水钢笔,写下的这行字却很淡。
“蓝,我不要,我不要你认识网上的那个一一,蓝,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没见面,难道你不想回来见我吗?”一一的字,还是我最喜欢的那种蓝色。
“一一”
一一不知道,妈去年过世了,爸身体不好,我得赚钱给他买药。我不知道这种赚人眼泪的故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但它真的发生了,而我,没办法读完大学。
“一一,答应我,你要把大学好好读完,一定!”
眼泪突然流下来,那行字,模糊了。
“蓝,你有心事,如果你愿意说,我会愿意听的。”
“蓝,你不知道,我爱上一个人。”一一年轻的笑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蓝,我真的很喜欢他,你不知道我们会是那样认识的。他一头冲进来,对着我的朋友们说:‘对不起,我迟到了!’然后我们大笑。”
一一,原来我们已经长大了,你已经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
心里的快乐暖暖的,一一长大了,那我呢?
又觉得有点苦。
“蓝,我给他买了一个打火机,很漂亮。我不告诉你是什么牌子,因为你不喜欢抽烟的男人,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呵!”一一调皮地冲我眨着眼,真的,我看见了。
“蓝”
一一等不及我回信,她的信几乎每天都会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我的信箱,我下班经过信箱,总能拿到那个浅蓝色的信封,然后,读着她的心情。
有空我就回信。
突然很想见一一,很想很想。我要回江苏!
“蓝,下星期二你到江苏辰风集团去报到,记住,不要延误!”经理人冷冷地甩给我一句。
“怎么突然要我赶那么远的场子?”我有点奇怪。
经理人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蓝,你忘了,上星期是你自己冲进我的办公室说你想去江苏演出的。”
我愣住,对了,我要见一一。
给爸买好了所有应用之物,我擦了擦眼泪:“爸,我得赶个很远的场子,一个月之内一定会回来。”
爸微微睁了睁眼:“蓝,唱歌觉得累就少唱几首,别累坏了身子!”我点了点头,拎起那个小皮箱,出了门。
唱歌快两年了,从来不穿无袖的演出服,可台下那些人,却会专程赶来,只为了看我这块冰。
一一不会想到我现在靠唱歌为生。
只是,那一年,当我终于走上街头找工作的时候,却发现,除了唱歌,我已经没办法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了。
风筝的飘带,蓝色的,那是我的颜色,我想我一直会是这样的纯蓝。
“蓝小姐?”
那双黑色的眸子盯着我。
“是。”我淡淡地答道。
“哦,蓝小姐,我们这次组织的活动是要去农村的,不知道蓝小姐是不是能适应在那些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演唱?”他站起来。
“白经理,我想你多虑了,我既然来了,吃点苦应该不是问题。”
白鹏伸出手。
我轻轻握了一下。
我知道辰风公司这次是要去农村巡游,农村的老百姓喜欢民歌手。其实经理人也是没办法,平时大家赶场子都唱流行歌曲,会唱点民歌的,只有我。
“呃,白先生,不知道这次为期半月的巡游中间有没有假日?”我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口。
“哦,中间安排了一个星期天,怎么?”白鹏一挑眉。
“一点私事。”我淡淡地说,想起了一一淡淡的弯弯的双眉。白鹏没有追问,只是道:“蓝小姐,我们在酒店给你订了房间,有其他安排我们会通知你,你可以先去酒店休息。”
我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声谢谢。
这就是我阔别七年的家乡?我仿佛看见了儿时的自己,两手高高举着风筝,下面是一大片碧绿的草地。
摘下耳环。这是我唯一的饰物,摘下它们,我是不是就找回了儿时的自己?
不知道。
一一!一一!我突然疯狂地想起了一一。可是这个倔丫头死活不肯给我她的手机号,她说我们的友谊只能通过信笺来诠释。
“一一,星期天我来找你,我给你留我的号码,你一定要打给我。一一,七年了,我们一直没办法见面,我想你会想见我的,你把你的爱情故事一点一点跟我说,我也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呀!”我急急地写下这几行字,折起酒店的便笺纸,塞进信封,打电话让服务生寄走。
我知道一一能看见,我知道星期天我一定能见到一一。
颓然...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