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紧捂着嘴巴,蜷缩成了一团闷声咳嗽,他不知道她这样咳了多久,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的痛苦。
……仅仅只是一颗子弹。
就几乎毁掉了一名强大的异能力者。
也是在这个时候,中原中也才发现她在没有半兽化的时候,原来是如此的娇小脆弱,比“羊”的其他女孩子都要柔弱,更值得得到保护的。
可是就是这样脆弱的她,这半年以来无数次陪着他出生入死,在偷袭者们的枪声响起之前,就暗中为他解决了所有威胁。
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去对付面前的敌人。
在森由乃的咳嗽声渐渐止息,中原中也呆愣愣地问了她一句话,“……你是不是可以躲开那一枪的?”
他和她交手多次,无比清楚她的身手如何。
森由乃苦笑:“可是阻碍我躲避的,是对中也君的信任啊。”
因为对他信任,才会去信任他的同伴,才会不对白濑等人设防。
中原中也握紧了拳头。
他声音艰涩:“是我害了你……”
少女轻轻摇头,反而问道:“白濑还好么?”
“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关心这家伙?”她不提还好,一提到白濑就激起少年极大的抵触情绪,他紧紧拧着眉,语气厌恶,“他好得很!好到还能在我面前说你坏话,说你是港口黑手党派来的探子,目的就是要毁灭‘羊’!”
“他让我趁机杀了你。”中原中也瞪着她。
森由乃眨了眨眼睛,她好像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连着心口也酸酸地。
她就这么仰着头,雾水渐渐没过了像是小太阳的灿烂双眸,森由乃抿直了嘴唇一眼不发,泪珠儿不断地从脸颊滚落,坠在了洁白的被子上。
其实这样抬着头哭泣的姿势并不好受,泪水在眼中积蓄太多,搞不好对方没能捕捉到她的委屈和倔强,涕泗横流足以打破任何可幻想场景。
那样就太丑了。
但是她敢这么哭,还哭地梨花带雨,惹人心疼,森由乃能拍着胸脯说——哭,她是专业的!
“由、由乃,你别哭啊……”
中原中也没想到她会忽然落泪,好像他从认识她以来,她就一直努力表现地坚强又快乐,就算是偶尔的委屈也是在捉弄他之后,故意开脱来表演给他看的。
在看到她哭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慌了。
不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少女的慌乱。
而是对她的心疼和愧疚,密密麻麻占领了他全部心神。
于是中原中也做出了他以后绝对不会后悔的事——他扔下了探病带来的水果,几个快步冲到了她的面前。
将少女紧紧拥入怀中。
而她也顺从地环住了少年的脖颈,闭上了眼眸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
这下中原中也不再看得到她落泪,可是她仍然在无声地哭泣,娇弱身躯轻轻颤抖着,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肩膀的衣料,几乎要一直烫到他心里。
“由乃、由乃……”
他仍然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一遍遍地念着她的名字。
“中也君,”她再抬起头来时,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也染上了一抹不知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的红晕,“所以中也君要杀了我吗?”
“我、我很怕疼,中也君下手的时候轻一点好不好?”森由乃害怕地闭了闭眼睛,可是她说着又纠结地绞起了手指,忧虑地轻蹙柳眉,“不好,还是干脆利落给个痛快吧……”
少女纤长的天鹅颈送到了他的手下,她显然紧张又害怕极了,尽管闭着眼睛,可那两片如同蝶翼的长睫轻轻扑闪着。
中原中也喉头发紧,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喜欢她那双灿金色眼眸中,充斥着阳光——温暖而又明亮的颜色。
他将手收了回来,低声道:“由乃,我不杀你。你是港口黑手党的原本身份,我一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我不是……纵容大白伤了你的同伴吗?而且、而且白濑让你杀了我呀……”
她轻声说着,却越来越委屈地啜泣。
真真是一只收起了全身锐利的小奶喵。
中原中也觉得这个样子的她,可爱的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你为什么要哭呢?”
“我——我不想死在中也君手里,呜呜……”
她看起来更加难过了。
“我不杀你,由乃。”我喜欢你还不够呢。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同伴是什么?同类和伙伴么,如果用这样的解释,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我没有同伴。”
少年锐利的眉眼越发温柔,他笑了起来,仿佛最终刺破厚重云层的一束阳光,“我们是同类,你是我的伙伴。”
“以后你愿意让我保护你么?我的同伴。”
少女的神情欢喜起来,甜甜地笑问:“唯一的?”
“嗯,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