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缓缓的扎进赵婷芳的指甲缝里,她觉得好痛好痛,却不见血流出来。
赵婷芳这时放弃了所有的努力,只是默默的收拾课本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伊莲见她想走,才稍稍觉得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竟这么大声对朋友吼叫,实在有些过分,这才清醒的降低音量,并且伸手拉住地。
“这堂不是我的课,放手吧!老师来了。”她面无表情。
伊莲知道自己真的太过分了,她一睑抱歉,可是又碍于教授已经进来而无法硬是留她继续说话“对不起,我有点情绪失控,下次”
“不要紧,你说得对,我不应该为了自己不是个法国人而生气,况且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最近太累了,或许回家休息会是个好主意。”
赵婷芳究竟不是那么不给面子的人,虽然她的心在淌血,但是也明白没必要对好友恶言相向,所以她试着给对方一个安心的微笑。
“好吧!我”
“我明白,好好上课吧!”赵婷芳会意的指指已经站上讲台的教授,放下伊莲的手,转身走出教室。
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她试着抬头直视却因为刺目和晕眩而放弃,她猜想自己大概是贫血了被夏莱尔那个混蛋鬈毛猩猩给惹的。
“夏莱尔,到今天我才明白自己一直和个什么样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没有机会了,我要马上搬出去!”赵婷芳沉着睑向前走。
她会马上行动的,虽然夏莱尔之前帮了赵家很大的忙,但是她就是无法忍受他这种令人望之却步的感情观。
从今天开始,就只当他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吧!她不必为了报恩而和他住在一起侍奉他,免得自己因为报恩而短命,而那些因为夏莱尔所引起,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只好当作一场梦,该是醒来的时候了。
嗯,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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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莱尔照例和伊莲约会完毕,今天的他好不容易才推拒伊莲的软语央求,没让她到家里来,但是当他在门口站定时,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然赵婷芳和他在冷战,但通常她还是会很有风度的在玄关为他留一盏灯,免得他因为一时黑暗而必须摸索着脱鞋,但是今天,屋里却一片漆黑。
他有点忐忑不安,但还是依着习惯抬头四下巡视了一遍,免得被仰慕者偷偷跟来,知道自己的住处。
蓦然间,他似乎瞥见一抹稍纵即逝的身影,但他不是很确定,那或许是猫吧?
不重要了,他急切的掏出锁匙开门,接着推门而入,等他开了灯,确定起居室墙上原本挂着的油画已经不见时,他才真正接受了事实。
“好家伙,当真一声不响的就搬走了”
夏莱尔颓然坐下,望着空荡荡的墙壁,这时他只觉得壁纸原来的花纹有些可笑,就像是呆坐在起居室里的他一样。
“顽固的女人,你真以为我会因此而受到惩罚或气急败坏吗?别傻了!”他喃喃自语着,一边尝试着忙自己的事,就像不曾有过她这个室友一般。
不到半个小时,夏莱尔便宣告失败,他无法伪装成她从来没有介入自己的生活,他甚至迟钝的开始展现难得的暴躁,用力将沙发上的抱枕往地上一甩。
“可恨,为什么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才不到几个月,我竟然已经习惯她做的菜,欣赏她浇的盆栽,穿她洗净晾干的衣服,甚至使用她刚洗完澡的浴室了吗?”
到这个时候,夏莱尔才不得不承认,习惯是最可怕的毒瘾,而他完全的陷入那女人无心所施的蛊惑之中了。
他努力回想这一阵子和她的冷战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聪明如他,对于赵婷芳女人醋酸心态的回应竟像是个智障儿童,他明知很多事都可以好好沟通,却故意反其道而行,让事情弄得更加焦头烂额,终至不可开交的地步。
现在他终于后悔,就像当初拿海伦娜当挡箭牌是一种错误,没和伊莲说清楚又是第二个错误,现在他则失去了赵婷芳,一个有机会能和自己相处得很好的女人。
看来是难以挽回了,夏莱尔早就街上楼去检查了一遍,要不是赵婷芳狠下心来,也不会将行李搬得一干二净,效率比巴黎下水道肆虐的老鼠还高。
至于趁他不在的时候进行,很显然的是无意再与他碰面了。
佳人芳踪已杳,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找她,况且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下定决心的,但这时她肯定在气头上,说不定求也求不回来。
他总不能在学校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她再搬回来吧!
正在烦恼之际,夏莱尔打算到厨房为自己倒杯水,顺便冷静一下头脑,但是他也因而瞥见餐桌上的一样东西。
“咦?”他的思绪飞快运转,当下决定将它拿至起居室,并且关掉室内所有的灯,耐心的坐在沙发上等待“她一定会为了这个回来的。”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夏莱尔透过窗外微弱的巷道灯光,见到清瘦的身影来回晃动了好几次,最后似乎确定了没人在家才稍有犹豫的开门进来。
“帕!”的一声,夏莱尔出其不意的开了灯,而赵婷芳则在心虚之余吓了一跳!
“哎呀!你要吓死人哪!”她抚着心口,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她压根没想到夏莱尔已经回来了。
“很抱歉吓着你,以慌乱无助的心思而言,这已经是我所能想到让你自动进门最有效的笨方法了。”夏莱尔端详着她,深情的注视里隐约可见一丝喜悦“喏,你是来要回这个吧!”
他亮出手上的布娃娃,那是由赵贝茹亲手缝制,交由他和赵婷芳一起带回法国的纪念,当初选择放在厨房则是因为这样可以每天部见得到它,她在情急之下显然遗漏了,这也是夏莱尔推断她会去而复返的原因。
但赵婷芳可无法马上融入他的情绪中,她的尴尬才正开始。
她眼红了脸颊,凶巴巴的从他手里夺回布娃娃,两边腮帮子鼓得老高,晶亮的双眸试图恶狠狠的想瞪他一眼,但却被他的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这样对待帮你递东西的人,一点都不淑女哦!”就是这种该死的优雅和含蓄!她几乎要承认除了他的男性魅力之外,她就是因为夏莱尔这些与生俱来的优势而每每兵荒马乱,不然她为何要选择悄然离开?
“我在你面前不想当淑女不行吗?”她赌气的回嘴。
“当然行,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夏莱尔贴近她,将她逼到墙角,通常他是不会这样对待异性的,但是对付这只机灵得可能随时溜掉的兔子,非这样做不可。
“不想当淑女还需要理由吗?”赵婷芳装傻。
“别顾左右而言他,这样对事情本身完全没有解决的帮助。”他皱眉,也相信她知道他所指为何。
“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需要解决的,我只是不想住在这里了,和一个出名人物住在一起不是件有趣的事。”她撇过头,故意不看他。
夏莱尔知道她承受的压力很大,但他又何尝轻松?既使如此,他还是不死心的追问:“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只是一般的室友,至少比那更多。”
仰首承接着他愈加急促的气息,赵婷芳突然间有种完全不对头的迷醉,但她很快自那股心荡神驰间清醒,并且努力将思绪放在海伦娜下午对她讲的话上,提醒自己不可以再这么没出息。
“哼!再多也不会比你和伊莲之间的多!”
赵婷芳推开愕然的夏莱尔,就要朝大门走去,却还是被夏莱尔及时拉住“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把我和伊莲扯在一起的人可是你啊!话说回来,如果你认为当初的想法不是个好主意,随时都可以收回,恢复两人之前平静的日子。”
夏莱尔认为他说的中规中矩,也算是暗示给了她一个反悔的机会,但这句话在赵婷芳听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恢复平静?就在你这样对待伊莲之后?我无法想像你竟然能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将自己置身事外,难道就因为我不是法国人,所以非得压抑着我的吃惊?”
赵婷芳的怒火正式燃起,她实在看不惯夏莱尔吃完之后抹嘴就想溜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而这一点他刚才显然已经承认了。
包甚者,如果全法国的人都如同他这般想法,她若还对法国男人心存寄望,就像是个白痴了。
夏莱尔这下子即使饶富机智也无法听懂她的话,他只知道她真的发飙了,还有一点,他不记得自己对伊莲做了什么啊?
“你不必装出一副无辜的脸,反正你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可谓痛心疾首,说话也不遮掩,只是紧揑着布娃娃。
“这就是你搬走的理由?”
夏莱尔再也无法从她的表情中寻到一丝熟悉的以往,从而他的心也开始跟着变得冷硬,声调则渐渐将感情收敛封藏起来。
“也许我们对彼此而言相互都感到不再值得,又何必勉强住在一起呢?”
听清楚赵婷芳的每个字,他直觉这次比上回还要令他悲惧,他的耐心和勇气也在渐次流失当中。
而且他忽然有一种愚笨的想法想要证实。
“还是,你交了新的男朋友?”夏莱尔低下头,但刻意痹篇了她的眼光。
或许是这种问法太有创意,发问的和回答的竟然都没有注意到问题本身的语病所在,所谓“新的”男朋友到底可以牵出什么隐藏在背后的意义。
赵婷芳也愣住了,但她没有犹豫很久“是啊!你猜得对极了,他对我很好,好得让我想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早点说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夏莱尔的声音死寂得连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他的声调平淡,没有一丁点情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祝福你们。”
怀着突如其来的失落感,让她觉得她宁愿以大吵一架收场,带着满身伤痕离去,也不愿像这样,当个被掏空的稻草人,看似完好,实则什么都不剩。
她交出了钥匙,安静的走了出去,夏莱尔没有任何犹豫,却也不带情绪的轻轻掩上门,唯一的特别是他再度熄了灯。
伫立良久,赵婷芳明白了今天最笨的决定就是回来拿这个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