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道啦!你很啰嗦欸”她觉得鼻腔有点痒,揉了揉。
她根本就害怕去倒数他要离去的时间,但是“朋友”不该有这种难分难离的情绪。
“还有下班后,记得脚要泡热水,促进血液循环,如果可以,就带双拖鞋到办公室,工作的时候在办公桌下偷偷换拖鞋穿。”
“嗯”她的眼睛死瞪着书里的法文对话,漫不经心地应。
她知道他不在身边,一开始可能会不习惯,毕竟都一起生活那么久了,但是,为什么她的心会堵得那么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冲出来,而自己又硬生生地把它压下,所以,全都积塞在胸口。
“万一早上你在床边找不到我,会不会哭啊?我看我弄个充气娃娃给你抱好了
他像是不让她哭出来不肯罢休的样子,一句句都温柔地捣着她的心窝,她不由得回想这一年来,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厚”鼻子又发酸了,她想一拳把他挥到墙上,免得他在耳边一直唠叨不休。
她不能哭,会被他笑的。
这时,地板突然一阵摇晃
“凯是不是地震”她觉得头晕。
“嗯,没错。”
一开始只是缓缓地左右摆动,接着震幅变大,桌面上的台灯明显地震荡,她开始慌了。
“好可怕天啊”她指关节因握拳而泛着死白。
“蹲下来!”童凯马上揽着她的肩。
她天生就怕地震,吓得腿软,想钻进桌子底下。
“别,就蹲在桌子旁。”
“妈啊怎么这么久,这老房子会不会垮掉,我们要不要冲出去”震动持续着。
“对面是高楼,反而危险,别怕,幅度变小了。”
他的镇定安抚了她的不安,她缩在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停了没有?我的头好晕。”
“停了,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的胸膛不介意多借你一会儿。”他笑着说,想让她放松情绪。
待晕眩的不适感过去,唐小琦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整个胸膛环抱着她。成熟的男性躯体坚实且充满韧性,皮肤的温度暖烫着她的,一瞬间,她的体内突然涌上奇怪的热潮,一颗心完全失控似地乱窜。
“喂别乘机吃豆腐”她连忙推开他,不料,还没完全站起身,又是一阵更剧烈的摇晃,她跌回地面。
电灯在同时“啪”地熄灭,伸手不见五指。
“哇停电地震”她惊叫,胡乱地寻找童凯。
“我在这,不要慌”他握住她在空中乱挥的手,将她的身体纳入怀里。“可能是跳电了,我等一下去看看。”
“不要你不要走,我很怕”她以为他就要离开,死命地揪着他的衣服,晕眩的感觉愈来愈严重。
“好,我不走,我下走。”这次的震度较刚才更大、更久。
厨房的碗盘发出高频率的碰撞声,让人更觉惊恐。
“凯”她哭了,一种濒死的恐惧窜入脑中,她害怕下一秒屋顶就要塌下,她和他就要被活埋在瓦砾堆中。
“小琦,别怕,我会保护你”他亲吻着她的发,紧搂着她。
听着耳边的轻喃,她仰起脸,想借着月光看清他,在望见他坚定得教人心安的侧脸线条,更多更多的感伤如泉涌般从脆弱的心底裂缝翻腾而出
如果,世界将在下一分钟毁灭,至少此时童凯还在她身边。
无疑的,他在她的生命中占着极重要的位置,只是,她从不去想,这个位置,究竟如何定义;这个重要,重到怎样的分量。
她将脸颊贴上他的,这一刻,她的心中塞了太多无法抒发的浓烈情感,悲伤与恐惧交织。
“没事了,小琦,这只是余震,很快就过去”他感觉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脸颊,不断以唇轻吻着她的眼、她的脸,一边小声地说话安抚她。
这时的她和平常那副凶巴巴、泼野的神气截然不同,瑟缩得有如风中的枯叶,急需攀附着什么以免被风刮走。
地层仍轻晃着,恐惧如漫天大雾蒙盖她的理智,抽走她平时的胆识,黑暗中,感受到他温柔的吻时,她不自觉地轻轻移动脸颊,寻求慰藉,她的唇瓣触到了他的唇角,她的泪水滑入口中,苦苦涩涩的
地震不知何时结束了,而她的世界却仍震荡着,全身的细胞仍晕眩着。
再过四天,童凯就要走了,她一直不肯承认她的不舍,逃避去思索对他的这份依恋是什么,这么多年,她始终以姐弟的关系撑住两人之间的界线,但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当她的唇贴上他的,童凯的心一下被揪紧,他的动心忍性被压抑到极限,如灌满氢气的气球,浓度超越安全比例,只要稍微摩擦,就将爆炸。
此刻,他怀里拥着的是她温软的身子,鼻腔里满满是她香甜的气味,碰触的是她需索发颤的唇,他如何能再克制
他情难自禁地撑住她后颈,低头探向她的唇,当唇瓣双双密合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禁忌皆已粉碎,他忘情地吸吮她的柔软,一次比一次加深,探出舌尖钻入她微启的口,贪婪地撷取包多甘甜,翻搅得她瘫软地往后仰。
情欲在两人体内点燃,一时风云变色,他锁着她纤细的身子,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凯”她在慌乱中抓回了一丝理智,觉得不对、不可以、不能再继续,却没有推开他。
混沌中,理智的光芒是如此薄弱,很快便被激情淹没,她眷恋着此时他的体温,他带着力道的拥抱,交缠着淡淡的悲伤,她知道他终要离去,而她始终无法准备好去面对那一天。
他的唇移向她的颊边,沿着颈部线条,往下延伸,大手罩上她胸脯轻轻揉捏着,激情如海啸般在她体内冲击,她仰起脸,感受他如火星沫子炽热的吻,想将自己交给他?!
啪!白色灯管闪了闪,电来了。
遽然而来的明亮,倏地将两人从意乱情迷的氛围中打醒。
唐小琦躺在地上,樱唇微启,衣服被撩至腰上,童凯俯身亲吻着她颈间细薄的肌肤,两人同时张开眼,动作顿时静止下来。
他撑着地板起身直视她,眼神深黯狂乱,她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不知所措,无言中是挣扎,是渐渐清晰的理智。
她咬了咬下唇,将脸撇至一边,困难地想坐起身来,拉好衣服。
童凯从她身上翻离,曲着长腿,背靠上书桌桌脚。
两人就坐在地上,视线尴尬地调往两旁,没人开口,周遭如水中世界般的宁静。
她的欲望还在体内鼓噪着,意乱情迷时的红潮还留在脸颊,但她的理智也已经苏醒。
那个无法接受男友年纪比她小的唐小琦又回来了。
想起自己主动索吻的举动、想起自己唤着童凯名字,充满情欲的声音、想起自己弓起渴望被拥抱的身子她感到羞愧万分。
黑暗、恐惧,让她松懈了警戒,此时,她对自己诱拐年轻气盛的男孩而感到羞愧。
想起小时候到邻居阿姨家看小baby,还帮忙换尿布、喂牛奶,她怎么能爱上一个小弟弟?这真的很变态。
“对不起”除了这一句,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年纪比他大,所以,她该为这次的失控道歉,危急时,她理当应该保护像弟弟的他,但她却胆怯了,所以,她该道歉。
她声音里的自责与后悔伤了他。
童凯不发一语,站起身,大步一迈,离开书房。
没多久,唐小琦听见大门开启、关上的声音。
她的心随着那一开一阖的声响,仿佛被掏空了,她犯了错,犯了一个无法弭平的大错童凯会不会以为她卑劣地玩弄他的情感?
她和他,明天之后会变成怎样呢?
她垂下脸,用双手环抱自己,那一股被他拥着的悸动再次鲜明起来,充满着身体表层的每个毛细孔。
她是不是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是不是因为一直没有试着和别的男人交往,才会产生心动的错觉?
也许,在童凯进修的一年间,她该好好思索这个问题了。
早上,闹钟还未响,唐小琦就自动睁开眼,破天荒的。
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童凯不知道回来了没?
昨晚,她待在房里,一直倾听门外的动静,一直到睡着,他都还没回来。
脑子里好像一堆问题纠缠着待解决,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会不会其实只是一时的荷尔蒙作祟,那样的情境,换作另一个男人在身旁,搞不好她也会生出相同的冲动
起身梳洗完后,换上公司制服,她走下楼去,最后几阶的转角处,看见童凯在厨房的背影,原本以为已经平复的心情又变得复杂。
她犹豫着该溜回房间,还是继续下楼的动作。
“不会吧你今天怎么自己起床?”童凯听见楼梯声响,回头看她。
他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异状,她松了一口气,决定将昨晚用立可白涂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哈!我也很纳闷,还以为已经睡到中午了。”她走到他身边,保持一步之遥。“今天吃什么?”
“皮蛋瘦肉粥。”他假装没感觉她那太明显、太刻意的距离。“帮忙剥皮蛋。”
他将皮蛋搁在手边,她必须走近才能拿到。
当她小心地往他的方向移动半步,他的手臂突然一伸,将她抓进怀里。
她惊叫一声。
“干什么怕成这样?”他捏着她的鼻子,质问。
“哪有”她不能呼吸,闷着说,心脏,咚咚作响。
“放心,我不会偷袭你,都住在一起那么久了,现在才担心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慢了?”他敲她脑袋一记。
“就说没有了,我像是会浪费时间胡思乱想的女人吗?”她回嘴反击,掩饰心虚。
“是不像我怀疑你的脑袋还是全新的,根本没用过。”他放开她。“快去剥皮蛋。”
“什么嘛,说我没脑袋”她拿起皮蛋,气呼呼地在流理台上“叩、叩”直敲。
不过还好,至少他对她的态度一点也没变,或许,她真的不适合想太多,就算想了一百种解决的方案,最后,没有一种派得上用场。
“有件事应该告诉你”他转头看她鼓起的脸颊。
“啥事啦?”她又恢复原样,十足阳刚。
“你其实挺丰满的,以前我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他说完大笑。
“叩!”她将剥下的蛋壳砸到他头上。“无聊!一点都不好笑。”
他还是不停地笑,笑到连她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
前晚黑夜里一时迷乱的尴尬,总算在笑闹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