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当中。
气氛一度显得沉寂。
“闺女……”
老者叹了声,道:“当年为父差错,致使你遭此劫数,也不知你这些时日,过得如何?”
说着,他斜视苏庭一眼,眼中略带深意。
这是父女两人的私事,作为一个外人,此刻也该识趣,就此退下了。
然而苏庭宛若不觉,只是看着那红衣女子的虚影。
红衣女子也未避讳,只低声道:“当年这画卷被炼成法宝,我肉身消亡,阴神遁入画卷之中,避免被地府阴差捉拿。”
“多年以来,兜兜转转,流落多人之手,我在前些年醒来,那时,这画卷几经易手,到了一个恶人手里,我见他作恶多端,便趁夜杀了他,汲取血气,补益自身。”
“后来画卷接连落在两个书生手里,他们不算恶类,我便未有杀人,也不显化,只是,再到后来,他们两个书生,俱都穷困潦倒,又把画送了出去。”
“此后,也流经几人手中,但都未过多久,便转手出去,接着又落在个修行人手里,他三重天的道行,无意间察觉我的变化,便试图将我炼化,让我显化阴神就此杀了。”
说到这里,红衣女子静静看了苏庭一眼。
苏庭瞬间明白,这红衣女子所言的修道人,正是前次两人对峙之时,她所言的三重天修道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红衣女子生前绝非寻常上人可比,哪怕只存留阴神,没有了肉身为依凭,仍然可以轻易抹杀凝法之辈。
倒是那老者,习以为常,没有意外,只是问道:“后来呢?”
红衣女子略有犹疑,过了片刻,才道:“后来那修道人死了,道观破灭,画卷流传到一个富家员外手中,这厮恶心猥琐,试图亵渎画卷,我便顺手杀了。”
她淡淡说来,语气平静,仿佛说着不相干的事情。
苏庭则听得眼神明亮,尤其是那个恶心猥琐的员外,试图亵渎画卷的举动,让他心中浮想联翩。
“然后再到后来……”
苏庭问道:“接连几个主人,要么穷困潦倒,要么直接便死透了,于是这画像,也就有了所谓凶物的名称?”
红衣女子神色冰冷,没有回话。
老者恼怒道:“什么叫主人?说人话!”
他恶狠狠看了苏庭一眼,若不是顾忌着自家女儿,他就是不用动手,仅仅凭借自身道行,源自于上层修行人的威压,都能把这厮压得趴下。
“咳咳,口误。”
苏庭咳了两声,讪讪说道。
这般说着,他看了看那空白画卷,想起这虚影附在画像之时,确实栩栩如生,又美得惊人,除了苏某人这样心志坚定的,怕也少有不动歪心思的。
这种事情在上辈子,倒也听得多了,不足为奇,其实放在他前世所在的风气,也算罪不至死的。可偏偏这个世道,依然还是讲究道德礼仪,看得比性命还重,更重要的是,那画卷里的美人儿却是个上人的阴神,他也就死有余辜了。
“再到后来……”
红衣女子平静道:“画卷被送上了一座寺庙,被当作凶物镇压起来,但实际上,寺庙中的禅师,修为不高,镇不住我,可是内中佛像倒是厉害,我不好争锋,便藏了起来。”
“直到前些时日,有个书生花了大价钱,将这所谓凶物,从寺庙里买了出来,试图用来害他性命,我这才重见天日。”
说到这里,红衣女子饶是心境再如何平淡,也不由得感叹了声。
老者神色阴沉,道:“是哪家的寺庙?回头为父便拆了这家寺庙,杀了他们这群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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