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公子眸色愈发暗沉,唇角抿得极紧,不怒反笑:“你为了他,要离开这里?”
初夏咬牙:“不错。”
青龙站在两人身后,不知为何,转眼弄成这份光景了。而且公子和初夏,究竟为了什么在闹别扭?他茫然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呆若木鸡。
窗外春雨绵绵,淅淅沥沥的自檐角落下来。公子脸上怒意一闪而逝,随即拂袖而出,带起一阵凉风,将烛光吹得摇摇欲坠。
青龙在跟着出去之前,又跑回初夏身边,嘱咐道:“你可别冲动。现下你带着这秀才出去,他可活不了。”他挠挠头发,又有些不解的望向窗外“也不知公子怎么了,突然就变了脸色。唉,我再去劝劝吧。”
说完,青龙便追了出去。
隔了老远,依然能感受到公子的怒气,青龙跟在后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几丝春雨飘在脸上,凉飕飕的,他正犹豫着是否要加快脚步,前边公子倒停了下来。
“她出去了么?”公子的声音不辨喜怒。
“没。”青龙忙道“初夏说的是气话,她怎么会出去呢?”
公子沉默了一会儿,忽道:“今日之事,我做得过了么?”
青龙顿时一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自小在公子身边长大,人虽顽闹不堪,公子又颇为纵容,只是内心深处对于公子,却是极为敬仰依赖的。
这般向自己征询意见还真是头一遭。
他锁紧眉头,以示自己正在严肃的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觉得有点儿。”
公子不答,恰好走至临风阁前,他便微微仰头,小楼黑着烛光,今夜甚是寂寥。他挥了挥手,不叫青龙瞧见自己的脸色:“你回去吧。”
回到临风阁,初夏的屋子自然是无人,只一扇窗被风卷得忽开忽阖,风雨飘零。公子立在床边,江枫渔火,点点滴滴映淌在沧江边,他想起初夏的话,蓦然间又生了些恼意。这是她头一次,因为旁人而和自己生气偏偏那人还是绿柳巷的,说不准是不是小丫头常常念叨在口中的未婚夫。
不知过了多久,公子微微眯起眼睛,耳中听到舒园内打更的声音传来,心中的恼意疏解了一些,却又忍不住想,那苏风华所住之处,便只一床一椅,初夏这一晚又会跑去哪里呢?
待到他回过神的时候,身子却已经出了临风阁,往左一绕,出了舒园。舒园外那条长长的回廊上,竹影潇潇,两侧的屋子都未点着烛光,而一道细细的薄影在走廊的最远处坐着,一动不动。
公子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
初夏坐的地方穿堂风甚烈,卷着细雨,便往人身上落。她的半身都被沾湿了,人却像雕塑一样,坐着没动。
春雨空灵,落在身上,触到心底,却是凉的。他看到她瑟缩了肩膀,轻轻一声哽咽。
公子心中似有一根细线,被轻微的扯了扯,他来不及去想自己做了什么,跨上半步,由后至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的下颌将将擦着她的顶心,柔声道:“还在闹别扭么?”
初夏先是浑身剧烈的一颤,听到是公子的声音,渐渐的止了哭泣声,却越来越用力的挣扎起来。
公子不理她的挣扎,只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暖着,轻道:“傻孩子,这么晚了,又冻成这样,怎么不回去?”
初夏挣不开,只是哭得更厉害些,一边道:“是你要赶我走的。”
公子愕然,旋即微笑:“我何曾说过要赶你走了?”
“那也是你说话不算话。你为什么要和那个酸秀才这般斤斤计较?”初夏道“他这般可怜,你便是赏他吃口饭,又怎么了?”
公子依然抱着她,良久,才道:“既然喜欢他,为什么独自在这里坐着?他屋里总比这里暖和。”
“酸秀才说,男女授受不清,怎好同处一室?”初夏断续道“他伤成这样,我怎好让他出来!”
话音未落,初夏反应过来:“等等——谁说我喜欢他啦?”
公子微微一笑,薄唇擦着她的耳廓:“你不喜欢他却为了他要搬出去?”
初夏沉默着,一言不发。
“初夏,你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么?”公子见她不答,忽然问道。
初夏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公子轻轻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我总在想,苏风华他”
初夏等了半日,却没听他说下去,忍不住便道:“什么?”
公子一低头嗅到初夏发间萦绕的幽香,却无论如何不愿说之前那剩下的半截话了,只带了笑意道:“若是同处一室便是授受不清的话,我们可早就不清了——”
空气中有着夜来香的味道,淡淡的幽香,而公子看似玩笑的话语中,又仿佛纠缠着极致的暧昧,初夏热得脸颊发烫,她忽然在他怀中半转过身,异常认真的看着公子,神色间有些恍然大悟:
“公子你不是喜欢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