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要不我非把你变成一坨难看的屎!”
“嘿嘿。”
“你告不告诉我?”她把书包抓起来要打我。
“没有啦!”
如同迷藏,是一场游戏。终究要破。天都恹恹的,游戏总有结束的那一刻。到了学期尾巴上,学习好的学生开始沉默不语。而只有我们还是没心没肺的唧唧喳喳。把那诸多的废话挂在嘴边,讲个不休。我制造这些浮华的快乐是因为反正都是死,不如来个快乐的死法,否则考试一毕,我老爸就又开始对我的长篇大论了。我受够了这些,可也无济于事,只能在痛苦来临之前体味一下刺激的味道。
“该回家了。”
“好哇好哇!”
“那,可是你还要告诉我,为什么肖子重的东西会出现在你的书包里?”
“他随手放进来的了。”
“那,也就是说,你这几天和肖子重在一起。对不对?”
“关你屁事啊!”我的激将法没有奏效,她反而更加安静。——女人真是一种叵测的动物,要时常加以小心。看来肖子重计划得谨慎一点还是有道理的。
“可是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他了。”
“对啊,因为他根本就没来上学!”
“他去哪了?”
“我不能告诉你。”我摆出的姿态任谁也不能冲破。
“那你就别想回家了。”
小米站在我的面前,扬着骄傲的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我,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我是不是很帅啊!”“屁!”
“我一定是很帅!”
“你要是想让我吐的话,请直接说。”
“那,我要是不帅的话,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啊!”小米说:“谁稀罕!”
我惊恐地越过小米的肩膀看着远方。
她摇晃着我的胳膊:“喂,你在看什么?是不是看肖子重啊!”我说:“不是啊,是我爸啊!”小米给吓了一跳。“你爸不会是来监视你的吧,那样我又脱不了干系,又成了勾引你的小贱人了!”
“那你还不快走开!”
小米和我刻意隔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又来询问我:“哪呢,你爸?”
我的长脚长手任小米飞起来也追不上,所以我一边跑一边把事实的真相戳穿来给她听,目的是把她气翻。
“你真是个大饭卡!我骗你呢!”
飞快地挤上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开了出去。我在拥挤的人群里一言不发。把脸贴在微微寒冷的玻璃窗上,内心一片逃逸后的快感。
跳下公交车的时候,肖子重已经在站牌下迫不及待了。
“你怎么来这么晚啊,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我怎么能不来呢!”我轻轻呵了一口,空气中就冒出了大团的蒸汽,看来真的已经很冷了。而站在我面前的肖子重还穿着单薄的衣服,看上去他面色苍白得吓人。
“我没钱了,先请我去吃饭吧。”
“好的。”
“那今天怎么办呢?”
“按原计划行事。”肖子重皱了皱眉头“按说,这个月也就这几天。他该出现了!”
我们进了一家面馆。
要了两碗牛肉面。我讨厌牛肉。把牛肉全都挑拣出去,扔在了肖子重的碗里,美其名曰为朋友两肋插刀,他亦不嫌弃,狼吞虎咽着。
然后我心里就有点难过。
像是尖锐的玻璃从心上重重割过。说不出来的辛酸和难过。
“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呢?”我很抒情地问。
“我现在就长大了!”肖子重笑笑“所以我决定去做一件特牛掰的事。”
即便是许多的事都过去了。把过去的所有从黑色的湖底打捞出来晾晒在日光之下,所有的阴谋和诡计都被一一戳穿,我依旧念想着肖子重的那句“我就是啊!”——是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好到兄弟相称,所以我从不去怀疑他,我在高三的时候,在卷纸上沙沙地写字的时候,也会不期然地想到肖子重,然后胸口一阵憋闷的疼痛。——只是感知到疼痛的时候,我已不再是个任性顽皮的小孩子了。
我的长大发生在一瞬间。
原本以为长大是一个漫长到让人觉得困倦的过程。
其实不是,像是一束光,打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可是,是不是所有的长大都意味着懂得了疼痛,哀伤,与逆来顺受,言不由衷。
我常常会想起那一年。
我们的十六七岁的光景里,我和肖子重。两个男生。在深夜两点的街道上晃悠来晃悠去。那年夏天,我们多么欢乐,因为逃离了父母的束缚,乐不可支,却又觉得无处挥霍我们的热情。各自懒散地站在喷水广场的中央,在喷射到高空又以飘逸的姿态落下的水花里恣意地奔跑,一直到将浑身全部淋湿。
夜渐渐深了。
汗流浃背地从电玩厅里跑出来,赤着上身去网吧再接再厉cs,等到困倦了,想起回家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我们两个就那么在街道上晃悠来晃悠去,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我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要跑到前面踩住他的影子。他不肯,我们就争来争去的。一直争到马路上偶然驶过了一辆车,肖子重说,嘘!我问怎么了。他说,瞧,大马路都在睡觉了,我们别再吵闹了,我们回家睡觉吧。——一直以来觉得他是一个很现实很冷酷无情的人,可是那一瞬间,忽然觉得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块被点燃了,温暖四处蔓延。原来,他也是一个那么简单那么可爱的孩子。
像是我一样。喜欢一切不切实际的东西。
我咧开嘴巴,笑了。
大马路的两侧,有卖水果的大卡车。可是那些好吃的水果都被蓬布严实地覆盖着。
我想吃水果。
他也想吃水果。
我们一起去叫睡在车上的人。
我俩说,我们要买水果。
那人睡眼惺忪地说,不卖!
我说怎么办。
他说只有一个办法。然后他使了一个非常的眼色。
我就知道了。
我们绕到了车的另一侧。
潜伏在那里,由我放风,由他动手,偷了整整十个大苹果,兜在t恤里,一路疯跑回来。最夸张地是,临走的时候,他还很夸张地吹了一声口哨,吓得我胆战心惊。
他在很认真地吃着苹果。
呵呵,自己的劳动果实,总是要很认真地...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