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小卿、石玉屏两人并肩进了抱犊寨,石玉屏突然一沉皓腕,挣脱了阴小卿的掌握,阴小卿一怔,旋即笑道:“瞧你,谁不知道你已是阴家少主夫人了,干什么还”
石玉屏娇靥一红,嗔道:“不许你说。”
阴小卿忙道:“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不说,玉屏,你到龙姑娘那儿去一趟吧,我去瞧瞧大哥醒了没有,待会儿我再去找你去。”
石玉屏忙道:“夜这么深了,你还去找我?”
阴小卿道:“我恨不得时刻跟你在一起,一离开你心里就像少点什么,想跟你对坐灯下,作竟夕之谈,怎么,不愿意么?”
石玉屏白了他一眼,道;“夜那么深了,你还到我房里坐坐,也不怕人说话!”
“谁敢?”阴小卿双眉一扬,恶威怕人。“你已是阴家的人了,只不过还没过门而已,怕什么,谁又敢说些什么,再说只要咱们心地光明”
石玉屏皱眉摆头,道:“好了,好了,我不要听,别说了,你去找哥哥去吧,我去看龙姑娘。”
话落,她径自转身而去。
望着那无限美好的身影,阴小卿他笑了,笑得有点激动,还有一种令人难以意会的意味,随即,他也转了身。
半个更次之后,石玉屏脸色木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大姑娘还在那儿,等得人都困了,她一见石玉屏回来,忙站了起来,睁着困眼道:“姑娘,你怎么去这么久,刚才阴少主”
石玉屏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大姑娘应一声道:“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石玉屏摇头说道:“我不饿,你去吧,要什么我会叫你。”
大姑娘答应了一声走了,她刚走,门外又响起了步履声,石玉屏一听就知道是阴小卿来了,她刚一皱眉,阴小卿就在外面说道:“玉屏,我来了!”
石玉屏只得说道:“门没拴,你自己进来吧!”阴小卿推门走了进来,笑问道:“怎么,还没睡?”
石玉屏道:“我敢么,你要来,我得恭候大驾呀!”
阴小卿笑道:“了别别骂人了,刚回来。”说着话,他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妆台前。
石玉屏也坐了下去“嗯”了一声。
阴小卿道:“她怎么说?”
石玉屏道:“你想她还能怎么说,她说她只求早一点离开这儿”
阴小卿道:“我明天一早就送她走,你没对她说么?”
石玉屏道:“说了,我怎么会不说,她起先还不相信呢!”
阴小卿道:“那难怪,华玉鳞的事告诉她了么?”
石玉屏道:“说了,为什么不说,也好让她知道一下,除了她那贵为九门提督的爹之外,她已经没了依靠了.”
阴小卿道:“说的是,她怎么样,又一次的打击”
“打击?”石玉屏冷笑说道:“也不知道她是坚强还是无动于衷,李剑寒的死她倒颇为悲痛,华玉麟的死她听来像个没事人儿一般。”
阴小卿两眼微睁,寒芒暴闪,道:“她坚强的怕人”
石玉屏道:“你以为她是坚强?”
阴小卿道:“是的,玉屏,她坚强的怕人,我对她又有了新估计。”
石玉屏摇头说道:“我不以为然。”
阴小卿微微一笑道:“不提她了,玉屏,你知道今夜我为什么到你房里来么?”
石玉屏下意识地一惊忙道;“为什么,你不是说要跟我作竟夕之谈么?”
阴小卿道;“不错,玉屏,我来告诉你两件事”
石玉屏忙道:“你来告诉我两件事?什么事?”
阴小卿道:“头一件事是关于赵姑娘的,她不是被石家掳来的,是她自己,跑来石家庄找你哥哥的,也就是说”
石玉屏讶然说道:“你怎么说,是她自己跑来石家庄找哥哥的?”
“不错!”阴小卿道:“也就是说,她自己愿意嫁给你哥哥”
石玉屏诧声说道:“她,她自己愿意,这是为什么?我不信”
阴小卿道:“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她如今正跟你哥哥依偎在一起,卿卿我我呢,跟以前的赵佩芳完全像两个人”
石玉屏直了眼,道:“这,这怎么会”
阴小卿道:“我不说过么,不信可以去看看!”
石玉屏脸色忽地一变,道:“别是哥哥他用了什么迷药”
阴小卿道;“你错了,玉屏,你哥哥没有用任何迷药,那样只能占有赵佩芳的人,却无法占有她的心,你哥哥是个聪明人,他不会那么做,也不会那么做,再说,赵佩芳既是自己找来的,也用不着施什么迷药。”
石玉屏惊讶欲绝地道:“这,这怎么可能”
阴小卿道:“我说过两遍了,你可以去看看。”
石玉屏道:“这这是为什么呀!”
阴小卿道:“以我看李剑寒给他的打击太大,她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李剑寒!”
石玉屏叫道:“报复李剑寒?”
阴小卿道:“是的,玉屏,你不是对我不屑一顾么,自有人求我要我,在这种想法的趋使下她就来了石家庄。”
石玉屏道:“真的么?小卿。”
阴小卿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
石玉屏道:“她不知道赵家镖局的事”
阴小卿道:“谁会告诉她呢?”
石玉屏点头说道:“不错,是没人敢告诉她,只是,小卿,你对我说这些是”
阴小卿道:“你不必再想办法去救她了。”
石玉屏一惊道:“救她,小卿,你这话”
阴小卿笑了笑道:“玉屏,我并不是个糊涂人,你虽是石家的人,但你却会想办法救龙、赵二女,如今龙素梅已经用不着救了,就剩下了一个赵佩芳”
石玉屏惊声忙道:“小卿,你可别胡说,我怎么会救她”
阴小卿微微一笑道:“承认不承认在你,我只是告诉你用不着再费心机,弄巧成拙,招惹你哥哥,进而惹你爹生气,好在你的心思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石玉屏道:“小卿,你”“好了,玉屏,”阴小卿手一抬,道:“话我已经告诉你了,这件事就此打住,行么?”
石玉屏暗暗惊骇地抬头说道:“不行,小卿,这件事我一定要说清楚”
阴小卿目光一凝,道:“你真要说清楚?”石玉屏暗一咬牙,猛然点头,道:“当然,我不能蒙这不白之冤。”
阴小卿道:“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玉屏,只要我不说什么,也没人敢,而你要救龙素梅也好,要救赵佩芳也好,跟阴家毫无关系,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石玉屏叫道;“小卿,你在说什么”
阴小卿一点头,道:“好,玉屏,既然你要弄个明白,我就把话说个清楚”
一顿,接道;“你哥哥不明白,我知道,你假戏真做,对李剑寒有了真心,动了真情,对不对?”
石玉屏大惊忙道;“小卿,你可别胡说,这,这是谁说的”
阴小卿道;“我说的,当你知道龙素梅跟赵佩芳同时落在石家后,你心里很不安,也很是愧对李剑寒,所以你留书跑了回来,对你哥哥,你说大功告成,时机成熟,要让李剑寒到石家庄来,实际上你只是回来伺机救龙素梅跟赵佩芳的,可对?”
石玉屏刚要说话,阴小卿已接着说道:“可巧李剑寒他糊涂,也难怪他糊涂,他误会了你,不知伊人用心良苦,含悲带恨找来了石家庄”
石玉屏道:“小卿,你”阴小卿没理会,接着说道:“你慌了,你急了,你暗示他赶快离开这石家庄院地,恨只恨李剑寒他误会太深,点之不透,在拼斗之际,你眼见李剑寒没机会拔剑,要丧生在我跟你哥哥剑下,你找机会叫了一声,引得你哥哥跟我手慢四顾,使得李剑寒乘机拔出兵刃,后来他中了我的暗器,你看见了,我却不知道,于是你又以怕逼急他为由诓我放他下了抱犊寨”
石玉屏道:“小卿,你,你胡说”
阴小卿淡然一笑道:“是么,你再听下去”
话锋微顿,接道:“更巧的是他出去之后就碰上了唐家兄弟,逼得他只得投入河里,人算不如天算你没能救了李剑寒,他死了,你悲痛,你伤心,更恨透了你哥哥跟我,当然,你哥哥是你的胞兄,你不能对他怎么样,最多你也只能不认他这个胞兄,而对我就不一样了,你可以杀我,甚至于可以把我挫骨扬灰,可是表面上你又不能显露出来,所以你只好强颜为欢,装得像个没事人儿一般等待着机会”
石玉屏大声叱道“小卿,你”阴小卿含笑问道:“全对了,是么,还有呢,再说华玉麟,你是跑到河边去悼念李剑寒的,而不是见有人影才出去探视的,对华玉麟,你怕我动手,所以你装着跟他拼斗,而在我要杀他的时候,你又抢先出手把他击落河中救了他”
石玉屏叫道:“你知道,他死了!”
阴小卿道:“他死不了,他没受多重的伤,假如他不会水被淹死,那是他倒霉,是你杀了他,而不是我”
石玉屏机伶一颤,脱口说道:“不,不,我不”倏然有所警觉,连忙闭上樱口。
阴小卿笑道:“行了,玉屏,假如李剑寒没死,这件事我不会放过,如今他已经死了,我就不愿再追究了,我真心爱你,我也不忍再对你怎么样”
石玉屏颤声说道:“你认为他,他一定会死么?”
阴小卿道:“他要没中我的暗器,这话我不敢说,可是他中了我的暗器,毒性也已经蔓延开来,我有把握他绝活不了!”
石玉屏低下了头,接着捂上了脸
好半天,石玉屏才放下一双玉手,缓缓抬起了头,她脸色木木然,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上去有点怕人:“小卿,你以为我恨你,是么?”
阴小卿微微一点头道:“李剑寒死在我的淬毒暗器下,等于是我杀的,当然你会恨我,而且恨之入骨,难道不对么。”
石玉屏抬头说道:“小卿,你错了,我不是恨你。”
阴小卿道:“可是你却在找机会替李剑寒报仇,对不对。”
石玉屏抬头说道:“没有,小卿,没有这种事,假如我有意找机会为李剑寒报仇,我不乏机会,这你应该相信。”
阴小卿微一点头道:“我相信,可惜你错过了无数次的机会。”
石玉屏道:“小卿,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了。”
阴小卿道:“信如何,不信又如何,玉屏,我不是说过了么,李剑寒已经死了,我不再追究那么多,也不忍拿你怎么样,再说我也不是个心胸狭窄,不能容物的人,更不会拿你怎么样,不提了,玉屏,我就要回长白去了,只问你愿不愿意随我走。”
石玉屏道:“你既然不相信我,还要我。”
阴小卿点头说道:“要,当然要,我从长白老远地跑到保定来,为的是什么,凭良心说,要拿石家这点名声,还请不动阴家的人,我是为你,如今力已出了,心也尽了,我怎么会舍你不要。”
石玉屏道:“你不怕我找机会下手,为李剑寒报仇么?”
阴小卿笑笑说道:“你已经错过无数次机会,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再说,一旦你跟我成了亲,成了我的人,你还会杀死自己的丈夫,为别人报仇么,不会的,绝不会。”
石玉屏道:“小卿,那可很难说啊。”
阴小卿道:“除非你愿意守寡,除非你愿意受天下人的目指,除非你不重视你的身子,你的一辈子。”
石玉屏美目微睁,还待再说。
阴小卿已然接着问道:“玉屏,别说那么多了,只答我一句,愿意不愿意。”
石玉屏沉点了一下,然后说道:“小卿,可否让我考虑一夜。”
阴小卿笑道:“玉屏,自从你知道你哥哥的如意算盘以后,到今天你已考虑过不少夜了,对么,何必再”
石玉屏道:“小卿,这是女儿家的终身大事。”
阴小卿点头说道:“我明白,是该慎重,无如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石玉屏道:“那你还问我愿不愿意干什么,干脆带我走不就是了。”
阴小卿抬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不是别的事,最好是两心相许,两情相悦,过于勉强了并不好,再说我这个人也不愿意看人勉勉强强,别别扭扭,我爱听你说句愿意”
石玉屏缓缓抬头说道;“别问我,也别让我说什么,带我走就是。”
阴小卿道:“玉屏,这么说你是愿意”
石玉屏道:“带我走就是。”
“好吧。”阴小卿点头笑道:“有这一句应该行了,我何必苛求那么多,玉屏,你已经点了头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是阴家的少夫人,阴家的儿媳妇了,玉屏”
石玉屏截口说道:“小卿,让我清静清静,我现在需要清静。”
阴小卿目光一凝,道:“玉屏,你哥哥跟赵佩芳依偎在一起,那卿卿我我的恩爱缠绵令我怦然心动好生羡慕。”
石玉屏道“只等到了长白,你也会有这么一刻的。”
阴小卿道:“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好的耐性,把它提早一些不行么。”
石玉屏没有说话,阴小卿迈步向前,用手搭上石玉屏的香肩。
石玉屏坐在那儿一动没动。
阴小卿望着那木然而冰冷,真像一泥菩萨,目中淫邪光茫渐渐敛去,突然一叹抬头:“玉屏,你让我有冰炭、水火之感,奈何”
手无力地收了回去,道:“这种事讲究一个两情相悦,我有郎情,你无妾意,一个巴掌岂拍得响?好吧,我让你清静清静”
转身要走“小卿!”石玉屏突然叫了他一声。
阴小卿回过身子问道:“什么事,一念不忍,回心转意了。”
石玉屏像没听见,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阴小卿道:“为求让你换换环境,早日见着你那亦嗔亦喜,娇艳动人的笑靥,我希望是越快越好,最快嘛就是明天。”
石玉屏微一点头道:“好吧,明天就明天吧,今晚上我收拾收拾”
阴小卿道:“东西,你不必带一样,只一个人跟我走就行了,阴家什么都有,我也早预备好了,敢说你要什么有什么。”
“不。”石玉屏抬头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用了多少年的,我舍不得丢弃。”
阴小卿道:“那你就带吧,随你,爱带那样带那样,一辆车装不下,我再叫他们找一辆去,你只管拿就是了。”转身走了。
石玉屏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到了门边,阴小卿突然转回了身,会意说道:“玉屏,你已经是阴家的少夫人了,阴家的少夫人要是在石家出了什么差错,石家就应该负全责的,你说对不。”说完了话,他出门走了。
这话,别说冰雪聪明的石玉屏了,换谁谁都听得慌,那就是警告石玉屏别“逃婚”也别寻短见,否则他阴小卿会找她的父兄要人,到那时石家
石玉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当阴小卿的步履声听不见的时候,她娇躯倏冷轻颤,失神而黯淡的目光也缓缓垂了下去,但是她没有流泪,一滴都没有,而她脸上的神色却益见怕人。
她就这么呆呆地、静静地坐着,除了偶而灯影晃动,灯花轻响之外,这房里再也看不到动的东西,听不见声响。
良久良久
突然,她站了起来,走到妆台前,对镜理云鬓,然后薄薄地施了一层脂粉,最后她娓娓走出房门。
石玉屏她立奔乃兄的住处,后房中的一间精舍,阴小卿没说错,如今精舍窗儿闭,正见掩掩灯光透纱窗,窗上人影儿两个,正在依偎缠绵,声声银铃般娇笑达于户外,石玉屏人到精舍前便皱了眉,旋即她轻轻咳了一声。
咳声方落,娇笑倏住,成双的人影儿也为之立即静止,只听石玉在精舍喝问道:“谁呀?”
石玉屏立即扬声应道:“哥哥,是我。”
石玉轻“嗯”了一声道:“有什么事儿么?”
石玉屏道:“你出来一下。”石玉道:“我忙”
石玉屏道:“不忙在这一刻,往后日子长着呢,怎么有了心上人就不要妹妹了,新嫂子也得留神我这个小姑子难侍候啊。”
纱窗上看得清楚,赵佩芳推了石玉一把,陡见石玉站了起来,人影一闪,纱窗上那一对只剩下了一个。
她,忙着理云鬓,整衣衫,门开了,石玉走了出来,皱着眉,满腔的不高兴:“有什么事儿?”
石玉屏扬着娇靥,笑哼哼地道:“我想见见新嫂子,行么?”
石玉一怔道:“怎么,你要见佩芳?”
石玉屏道:“行么?”
石玉道:“你要见她干什么?”
石玉屏道:“不干什么,她是我的新嫂子,我不该来见见她么,难道非干什么才能见她么?”
石玉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往后有的是机会,等成了亲那天再见不迟。”转身就要往回走。
石玉屏皓腕疾探,一把抓住了他,道;“哥哥,男子汉,大丈夫,别那么小气好不?”
石玉双肩一扬,道;“你别胡闹,也别”
石玉屏会意截口,道:“也别什么,我明天就要跟小卿上长白去了,从此便是阴家的少夫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石玉一怔,道“真的么?妹妹,你愿意.”
石玉屏敛去了笑容,道:“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出的好主意,我还有别的选择么?我是爹的女儿,你的妹妹,我不得不为石家着想,再说李剑寒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希望,他等于是死在我手里,我也得攀上个阴家,以防他的那些朋友报复呀。”
石玉脸上的不高兴神色立即云消雾散,忙道:“妹妹,那可真谢谢你了。”
石玉屏道:“自己兄妹,同胞手足,还用得着谢谢你,当初是为一点私心牺牲自己的妹妹,如今我想想却是因祸得福,真要说起来,该说谢谢的是我。”
石玉红了脸,忙道:“妹妹,你可别这么说,你说的,自己兄妹同胞手足,用不着说什么谢谢。”
石玉屏道:“现在你能放心让我见新嫂子么?”
石玉犹不放心,道:“妹妹,你当真”
石玉屏笑道:“这还有假么;不信你可以问问小卿去。”
石玉沉默了,旋即一点头道:“好吧,你既然愿意做阴家的少夫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也不敢轻易招惹你这位阴家的少夫人”
一顿,扬声说道:“佩芳,玉屏来看你来了。”迈步就要往里走。
石玉屏又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干什么呀,女人家说话,你这个男人家夹在中间干什么呀,去,去,别处待一会儿去,要不然找小卿去。”石玉转身凝目,深深一眼,道:“妹妹,你可别”
石玉屏道:“要这么不放心,你就进去坐着听去。”她松了手,那意思是教石玉进去。
石玉迟疑了一下,忽一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迈步走了,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石玉屏没看他一眼,望着精舍门轻-叫道“新嫂子,我这个小姑子可要进来了。”
只听赵佩芳在精舍里说道;“门开着呢,二姑娘你请。”
石玉屏道:“我可不敢当新嫂子这称呼啊。”嘴里说着,脚下迈步进了精舍,她没关门。
精舍里,赵佩芳寒着一张脸站在床前,那张床,已收拾得一个皱纹没有,既平又整齐。
她一见石玉屏进门,立即浅浅一礼:“赵佩芳见过二姑娘。”
“哎呀!”石玉屏忙还了一礼,道“新嫂子这是干什么呀,折人么,我可不敢当呀,说什么也该我这个小姑子给新嫂子先见一礼呀。”
赵佩芳冷冷说道:“二姑娘,那我更不敢当。”
石玉屏没在意,美目辗转,满屋子这么一扫,娇笑道:“哎呀,哥哥这间屋,今儿晚上倒真像个新房呀,金猊香冷,被翻红浪,牙床玉被,绣花枕头成双,唔,好香啊,是新嫂子你,还是这没燃尽的檀香”
赵佩芳娇靥飞红,道:“二姑娘的鼻子可真灵啊,这是我的意思,今儿晚上我就睡在这张蠢聪,跟你哥哥做个并头鸳鸯,行么,二姑娘?”
石玉屏嗲笑说道:“怎么不行呀,谁管得着么,只要两个人心里情愿就行了,我可巴不得早一天有个嫂子,所以我听小卿一说就赶紧跑来道喜了,新嫂子,我没来迟吧!”
简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那一个也不逊色。
赵佩芳道:“阴家少主刚才在二姑娘那儿么?”
石玉屏道:“可不是么,他刚走,不过我们没二位那么急,一切都要等到了长白之后再说。其实还不是那么回事儿,女儿家嘛,迟早总要跟人的,你说是不,新嫂子。”
赵佩芳道:“二姑娘说得一点不错,女儿家天生就是要跟人的,跟了这个也可以再跟那个,反正只要是男人”
石玉屏咯咯娇笑道:“新嫂子说得对极了,有些事儿呀,就不能太认真,这个不合适就得再换那个反正都是跟人,跟谁不一样呀,谁教咱们是女人家,有道是:‘女人无夫家无主’不跟人靠谁养活呀,早饿死了。”
赵佩芳还待再说。
石玉屏忽转话锋,笑问道:“新嫂子,你这新房,我能找个地儿坐坐么,腿都站酸了,脚也麻了,要让小卿知道,他不心疼死才怪。”赵佩芳冷冷说道:“这儿是石家,二姑娘尽可随便坐。”
石玉屏娇笑一声道:“新嫂子既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走过去拧腰坐在了床沿上,抬眼笑道;“好在我也是个女人家,更是新嫂子你的小姑子,在这张蠢聪坐坐,该没有什么要紧,是么,新嫂子。”
赵佩芳冷冷说道:“我说过,这儿是石家,二姑娘尽可随便坐。”
她退两步坐在了桌前。
石玉屏瞥了她一眼,娇笑说道:“记得当日在赵家我想见新嫂子没能见着,这回地移石家,终于还是让我见着了,想见新嫂子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赵佩芳淡然一笑道:“以后见面可就容易了,一家人了,彼此还怕碰不到一块么,只怕一天总要见三几回的。”
石玉屏摇头道:“那难说啊,我明天就要跟小卿上长白了,这一走什么时候再回来,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可就难说了。”
赵佩芳道:“那可真是憾事,身边没了二姑娘这位小姑子,少了个知心体己人,多没意思,多难受啊,二姑娘会让人想死。”
石玉屏道:“真的么,新嫂子。”
赵佩芳道:“真不真二姑娘知道。”
石玉屏道:“新嫂子要是真会想我,我也会想新嫂子的,只是想有什么用,长白、保定,相差几千里,隔着那么老远”
赵佩芳道:“其实那也不要紧,只要二姑娘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二姑娘就行了,你说是不,二姑娘。”
石玉屏娇笑说道:“新嫂子真可人,怪不得我哥哥神魂颠倒,一天到晚茶不思来饭不想,到晚来辗转牙床难成眠,为新嫂子你不惜流血拼斗,行动干戈,不惜把自己的妹妹双手送人”
赵佩芳倏然一笑道:“照这么一说,在令兄眼里这是太重了,二姑娘却过轻了。”
石玉屏道:“本来就是,难道这不是事实。”
赵佩芳道:“难道二姑娘认为跟阴家少主是委曲么。”
“谁说的。”石玉屏道:“一点也不,我可没这么想,小卿人长的好,文武双绝,要人有人,要财有财,再说阴家家大业大,威名更大,有多少人想当阴家的少夫人还求不到的,我怎会觉得委曲。”
赵佩芳道:“那二姑娘就不该怪令兄。”
“哎哟。”石玉屏美目一睁,娇笑说道:“还没怎么呢就那么护,那么向他,到底是小两口儿啊,谁怪他了,我谢还来不及呢,再说冲着新嫂子,我也得听哪。”
赵佩芳不甘示弱,也毫不留情,淡然一笑道:“女人嘛,本来就是那么回事,跟了谁那能不向谁呀有的人就是这样,别看今天她对这个一往情深,恩恩爱爱,一旦跟了别人,她能把头一个看成眼中钉,背上芒,恨不得拔去为快,所以有人骂咱们女人贱”
“可不是么。”石玉屏娇笑说道:“有些女人就是这样,她就能让亲者痛,仇者”
赵佩芳毕竟不如冷观音,她忍不住了,脸色一沉,道:“二姑娘,这就是你要见我的本意么?”
“不。”石玉屏笑了笑,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的本意,这是新嫂子你抬起来的。”
赵佩芳美目一睁,道:“怎么,二姑娘反怪我”
石玉屏道:“新嫂子,怪谁都没有什么要紧,我哥哥躲在外头听了好半天,我不能不说给他听听,做给他看看,如今他放心地走了,新嫂子你就该问问我的本意才是正理。”
赵佩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那么我请教——”
“不敢。”石玉屏道:“该我先请教,我听阴小卿说:赵姑娘是自己来的,而不是石家的任何一个把赵姑娘掳来的。”
赵佩芳一点头道;“不错,怎么样?”
石玉屏道:“不怎么样,既然是赵姑娘自己来的,谁又能把赵姑娘怎么样,我只是奇怪,我只是不懂,赵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佩芳冷冷一笑道:“很简单,我要证明给人家看看,这世上毕竟还有要我的男人,也毕竟还有人愿意为我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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