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这您能说咱们费老弟糊涂么?”
姚师爷笑了,点点头道:“看来还是你行,的的确确是有勇有谋,我这个师爷自叹不如,只是这么一来白云芳”
费独行道:“姚老,排除白云芳不必在这上头打算盘,也不能操之过急,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攀着大少爷,大少爷也总是中堂的亲骨肉,真要闹翻了,不见得对咱们有多大的好处,我现在已经到了中堂身边,排除白云芳是迟早的事,您急什么?”
姚师爷笑道:“行,我算是服了你,我去找金总管给你搬家去。”他说走就走,二话没说,扭头走了。
杜毅一拉费独行道:“走,兄弟,咱们外头乐上一番庆贺去。东来顺先吃喝一顿,然后八大胡同逛逛去,今儿个我作东。”
费独行忙道:“不行,万一中堂有事儿”
“放心。”杜毅道:“今儿晚上绝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一挤眼,低声说道:“在府里当差这么些年了,我清楚,今儿晚上中堂有九夫人陪着,天塌下来他也懒得动的。”
那阵不痛快又袭上了心头,费独行一点头道:“好吧!我跟你走。”
东来顺吃喝了一顿,杜毅今儿个高兴,不免开怀畅饮多喝了几杯,费独行也喝的不少,可就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高兴了。
从东来顺出来直奔八大胡同,费独行酒意虽浓,人倒还清醒。杜毅可就不同了,硬是步履踉跄,扶着费独行走的。
两个人进了八大胡同最大一家,杜毅是熟客,没有不认识他的,费独行虽然面生些,但跟杜毅一块儿来的,自也差不了。
老鸨子近乎巴结,找了两个称最的陪他俩。杜毅让一个姑娘搀进了她的屋,进屋之后干了什么不清楚。费独行在这种地方由来没心情,他也不爱这个,他进屋就上床躺下了,对那位满脸笑媚的姑娘道:“我借你这儿歇会儿,你忙别的客人去吧,待会儿该多少我照给。”
那位姑娘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客人。可是凭良心说她巴不得有这种客人,既免折腾又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她虚情假意一番之后,带上门走了。
费独行想睡会儿,可是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刚有点儿困意,后墙外一阵衣袂飘风声把他的睡意吵没了。
他腾身下床,推开后窗望去。后墙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他迟疑了一下,腾身飞起,掠上墙头。他看见了,两条黑影鹰隼般地在十几丈外往东南奔去。
这是干什么?哪儿来的江湖人物夜行人?
他想追去看看,想下去告诉杜毅一声,他却又明知道这时候不该打扰杜毅,算了,他腾身掠起追了过去。
他的轻功身法何等快速,没多大工夫便让他追近前头那两个夜行人了,他看清楚了,前头那两个夜行人都是一身黑色劲装,腾跃之间也都很矫捷,分明都有一付不俗的好身手。
他追近了,但保持个距离没挨太近。
尾随着两个黑衣人一阵疾奔,两个黑衣人,到了城东南一处荒郊旷野,费独行看得很清楚,荒郊旷野已经有十几个人站在了那儿,两个黑衣人,一个灰衣人,面对面地站着,那灰衣人胁下挂着一根拐杖,赫然竟是老龙河旁开店的孙瘸子。
那两个黑衣人,费独行也看出来了,当目跟他朝过面,神州七侠的门下。费独行看得一怔。孙瘸子什么时候到了京里?他是来干什么的?他又怎么跟神州七侠的门下跑到了一处?
就这一怔神间,前头那两个黑衣人已经像飞鸟般射落在两个神州七侠门下跟孙瘤子身边。
费独行立即收势停身躲在一棵矮树后,他要看个究竟,然后再决定露不露面。
只听刚到的两个黑衣人之中,那身材高大的的黑衣人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年黑道上鼎鼎有名的冷面阎罗孙万川孙爷,孙爷找我们弟兄有什么见教?”
敢情是孙瘸子来找他们弟兄的。
只见孙瘸子一抱拳道:“岂敢,当年的孙万川早已命丧江湖路。如今站在诸位面前的只是个残废人孙瘸子,孙某听得江湖传言,有件事特地跑到京里跟诸位当面请教一下。”顿了顿道:“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费独行心头猛地一跳。
高大黑衣人“哦!”地一声道:“我当孙爷千里迢迢跑到京里来,为的是什么大事呢?
原来是这回事啊,不错,这话确是我们弟兄说的,孙爷查证这件事”
孙瘸子道:“不知道诸位说这话有没有根据?”
“根据?”一名年轻黑衣人“哈!”地一声道:“孙爷你把神州七侠的门下当成了什么,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只听高大黑衣人叱道:“老六,你这是跟江湖前辈说话,好没规矩。”
那年轻黑衣人立即住口不言。
孙瘸子冲高大黑衣人一抱拳道:“这位不必如此,孙某颇有自知之明,当年一念之误陷身黑道,干了不少让人不齿的事,今天诸位肯面对面跟孙某说话,孙某已经是很知足了,令弟有什么话请由他直说无妨。”
高大黑衣人道:“孙爷放心,孙爷既然千里迢迢找上了我们弟兄,我们弟兄自当给孙爷一个明白,但是孙爷为查证这件事千里迢迢跑来京里”
孙瘸子道:“不瞒诸位说,孙某当年曾蒙费慕书费爷搭救,孙某这条命也是费爷给找回来了,孙某认为费爷是位真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对他一直很敬重”
高大黑衣人“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费慕书救过孙爷,孙爷一直很敬重他,所以不容任何人对他有所诬蔑,是不?”
孙瘸子一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
那年轻黑衣人似乎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孙爷,你认为费慕书是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
高大黑衣人道:“老六,你能不能不说话?”
那年轻黑衣人道:“三师兄,难道您让我”
高大黑衣人道:“你给我站在一边听着,该说的我会说。”随即转望孙瘸子道:“以孙爷看,费慕书他会不会卖身投靠,做了权好和坤的爪牙?”
“不会。”孙瘸子话说得斩钉截铁,道:“就是日出西山,孙某也绝不相信。”
高大黑衣人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孙爷,我不敢说孙爷你走眼看错了人,或许费慕书当年有他值得人敬重的地方,可是现在我弟兄说的话是铁一般的事实,孙爷如若不信,请在京里多待两天四处打听打听,说不定孙爷你还能碰见费慕书本人,孙爷你最好再当面问问他,假如我弟兄所说的有半句不实,我弟兄愿意横剑自绝以谢无中生有、造谣生事之罪,我弟兄还有正事待办,不克久留,言尽于此,告辞。”
话落,他带着另三个黑衣人腾身飞掠而去。
孙瘸子望空抱拳,扬声说道:“多谢诸位,劳诸位跑这一趟,容孙某打听个结果后再来赔罪。”
四个黑衣人身法极速,转眼工夫已消失在夜色中。
孙瘸子缓缓放下了手,仰望夜空,默然不语。
费独行看到这儿,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孙瘸子一直很敬重他,要不然孙瘸子不会整整花了八年工夫,想尽了办法,吃尽了普救他,也不会为这一句话不远千里跑来京里查证,如今,孙瘸子不但还了当年欠他的,反过来他还欠了孙瘸子良多。他怎么能忍心再让孙瘸子留在京里受到刺激,甚至听人冷言冷语受奚落。
不能,他必得让孙瘸子赶快离京不可。
有此一念,他举步行了出去。
孙瘸子的听觉相当敏锐,立即发觉身后有人,霍地转过了身。
费独行怕他淬然发难,忙道:“孙兄,是我,费慕书。”
孙瘸子两眼暴睁,拐杖一顿掠了过来,他直落费独行跟前,忽然一阵激动道:“真是您,费爷,您近来可好?”
费独行含笑说道:“老龙河畔一别不觉又是不少日子了,孙兄居然还能认出我来。看起来我并没有变,托孙兄的福,孙兄近来可好?”
孙瘸子激动得有点手足无措,忙点头道:“好,好,谢谢您,谢谢您。费爷,您怎么这么巧”忽然一怔,凝目急道:“刚才的事”
费独行道:“我赶巧了,孙兄,我看见两个夜行人,尾随他们到了这儿,不想在这儿碰见了孙兄这位故人不瞒孙兄,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
孙瘸子道:“那么神州七侠下说的”紧接着赔上不安一笑道:“也许我根本不该来查证,可是我不能让他们这么污蔑您,当年您受的已经够多了”
费独行道:“让我说句话,孙兄。”
孙瘸子忙道:“您说,您请说”
费独行道:“承蒙孙兄跟古兄整整花费八年工夫守在老龙河畔,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地救我,此恩此德我不敢言谢”
孙瘸子征了一怔,忙道:“费爷,这,这您是怎么知道的?”
费独行道:“我碰见严姑娘了。”
孙瘸子“哦!”地一声道:“原来其实,费爷您不该说这话。这是应该的,我跟古瞎子只是报答您的救命恩。”
费独行道:“当年我不过路过赶巧,举手之劳,而两位却为我整整在老龙河畔守了八年”
孙瘸子道:“费爷,您要是只为说这些个,我斗胆,请您别再说了。”
费独行浅笑点头道:“好吧!我不说了,从今后咱们两不相欠,谁也不必再为谁做什么了”猛吸一口气道:“京里现在乱得很,孙兄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请孙兄即刻离京。”
孙瘸子为之一怔道:“费爷您”
费独行歉然道:“我是不得已,不然我不会让孙兄走。”
孙瘸子迟疑了一下道:“那么刚才那回事”
费独行道:“孙兄日后自会明白,我这么说,孙兄能不能即刻离京别再查证?”
孙瘸子两眼一直,诧道:“您要我别再查证?难不成”
费独行道:“孙兄,不要问了,请即刻离京吧!”
孙瘸子两眼微睁,一摇头道:“不,我不能让他们这样诬蔑您,我”
费独行道:“孙兄,你这是何苦”
“不行。”孙瘸子道:“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找神州七侠讨取一个公道,他们自命侠义”
费独行岂能让孙瘸子为他去拼命,他宁可伤孙瘸子的心,也不能伤孙瘸子的命,当即暗一咬牙道:“孙兄,他们并没有诬蔑我。”
孙瘸子一怔道:“您怎么说,费爷?”
费独行道:“孙兄,我现在是和中堂府的护卫大领班,这,半点不假。”
孙瘸子两眼暴睁,猛一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您一定是怕我找他们”
费独行翻腕托起中堂府护卫大领班的腰牌,道:“以孙兄的目力,应该可以看清楚这个。”
孙瘸子道:“这是”
费独行道:“和中堂府护卫大领班的腰牌。”
孙瘸子凝目一细看,脸色大变,一连倒退了几步,道:“费爷,您,您,您真”
费独行道:“孙兄,我有我的苦衷。”
孙瘸子道:“您有什么苦衷?”
费独行心里转了一转,道:“我要不投靠和中堂府,只怕逃不过官家的缉拿。”
孙瘸子脸色又一变道:“这么说你杀人越狱之说也是真的?”
费独行吁了一口气道:“孙兄,八年不是一个短日子,置身铁窗,不见天日,谁受得了?孙兄,你要为我想想。”
孙瘸子突然仰天狂笑,大叫说道:“好,好,好,费慕书。我,我,我什么都不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瞎了眼,我看错了人,我,我”突然一掌拍向自己天灵。
费独行绝没想到他会自绝,大惊失色,心胆欲裂,要出手阻拦,但却没来得及,耳听“噗”地一声,再见血光一闪,孙瘸子一晃倒了下去。
费独行机伶暴颤,一步跨到抱住了孙瘸子,失声叫道:“孙兄”
可怜孙瘸子天灵已碎,已然气绝,哪还听得见他的叫声?
费独行只觉心中一阵刀割般疼痛,两行热泪在他颤抖中夺眶而出。“孙兄,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你何忍让我又欠你一笔?这,这叫我怎么偿还?”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的确,他欠孙瘸子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孙瘸子又为他而死,这叫他怎么能不伤心,这叫他怎么能不难受?
费独行接着又道:“孙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能让你明白”
他倏然住口不言,忙举袖擦去满面泪渍,只因为他听见了一阵由远而近的疾速衣袂飘风声。
他没有听错,三条人影划破夜色如飞掠到。
三个人,两个年轻黑衣人,一个清丽黑衣大姑娘。
两个年轻黑衣人是神州七侠的门下,适才四个黑衣人中的两个,那黑衣大姑娘赫然竟是严淑娴。
费独行放下了孙瘸子,缓缓站起转过了身。
两个年轻黑衣人跟严淑娴俱都一怔,同时脱口叫道:“是你?”
费独行含笑点头,道:“不错,是我,严姑娘一向可好?”
忽然间严淑娴脸色大变,一步跨到孙瘸子身侧,蹲下去看了看,霍地站起来厉声说道:
“孙掌柜是怎么死的,你杀了他么?”
费独行摇头说道:“姑娘应该看得出,他是自绝而死。”
严淑娴道:“你说他是自绝,我不信,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自绝。”
费独行道:“他刚才本来是好端端的,可是看见我之后他就不好了。”
严淑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费独行抬手一指两个年轻黑衣人,道:“这两位知道,想必他两位也已经告诉了姑娘,孙瘸子不远千里到京里来是来干什么的,刚才他四位走后,我现身跟他见了面,他一见面就逼问我是不是已经卖身投靠,进了和中堂的门,我只有实话实说,我也认为没有欺瞒任何人的必要,哪知他听完我的话就举拿自绝了,就是这么回事。”
严淑娴娇躯泛起一阵轻颤,道:“我相信你,也相信孙掌柜会自绝,只是,你可知道孙掌柜为什么会自绝么?”
费独行道:“我当然知道,他是因为证实了我确已进入和中堂府当差,故而伤心失望,痛不欲生。”
严淑娴悲怒笑道:“这么看来你倒是很明白啊?”
费独行道:“我这个人本就不糊涂。”
严淑娴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因为证实你已卖身投靠,进入和坤府当起了爪牙,而伤心失望痛不欲生么?”
费独行目光一凝道:“严姑娘,人没有不为自己打算的,同时每个人的志趣与做法也不一定能符合所有的人的意愿,这跟掌厨的大师傅做出来的菜,不一定能适合每一个人的口味的道理一样”
只听一名年轻黑衣人厉喝说道:“姓费的,你给我住口。”
费独行看了他一眼,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
严淑娴悲怒笑道:“看起来你一点悲痛之感、一点愧疚之感都没有?”
费独行道:“我悲痛,因为他曾经救过我,我之所以悲痛也因为他太傻,他是他、我是我,不管我怎么样,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也没有必要自绝,死得也太不值,但我并不愧疚,我没有必要愧疚,因为我这是为自己打算,所作所为并没有错。”
严淑娴娇躯暴颤,悲怒笑道:“不错。他是傻,他简直太傻了,他死得也太不值了”
只听一声厉喝传了过来:“姓费的,你还是人不是?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一名年轻黑衣人闪身扑了过来,双掌并出,指的都是费独行的要害大穴。
费独行扬手一掌便把他逼了回去。冷冷说道:“听我一句话再动手不迟。”
那名年轻黑衣人目龇欲裂,杀机狂炽,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费独行道:“一旦动起手来,你们最好把我置于死地,别让我回去,要不然我会找你们那小师妹讨取个公道。”
两名年轻黑衣人连同严淑娴在内,神情猛震之余脸上都变了色,动手那名年轻黑衣人惊怒说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看来你们那小师妹还没有告诉你们,好吧,我现在就让你们听个明白,和中堂府的护卫总领班白云芳白姑娘,是神州七侠顾大先生的唯一女弟子,也就是你们的小师妹,这件事整个中堂府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神州七侠顾大先女弟子进入和中堂府当差,再加上你们在外头的各种秘密行这种事不寻常,个中的奥妙也只有我一个人明白,好在你们意在于卫护和中堂,使和中堂的权势声威日益加大,对和中堂有益无害,你们那最终的目的跟我也没关系,所以我也懒得过问,不过我跟你们那位小师妹说好了,咱们是桥归桥,路归路,我不管你们的事,你们最好也少惹我,惹翻了我对你们百害而无一利,就是这么回事,你们听明白了么?当然,我并不是要你们真别动我,因为我明知道那不可能,你们最好化明为暗,暗地里下手,让我死得糊糊涂涂,那样就对你们有利而无害了,懂么?不过我要是你们,我就绝不会动这个姓费的,因为姓费的他既进中堂府当差,端起了这个饭碗,他就不能不为和中堂竭智殚忠,只要没人危害和中堂,别的事就是闹翻了天他也不会管的,我这话说得够清楚吧?”
他这番话听证了三个人,也吓住了三个人,那名年轻黑衣人硬没敢再动。
四个人之间静默了片刻之后,突然那另一名年轻黑衣人开了口:“既然你跟我们那小师妹说好了,我们信守诺言,今天就不再动你,不过我要告诉你”费独行淡然一笑抬手说道:“不用说,我很明白,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们化明为暗,在暗地里下手了,是不?时候不早了,夜深露重,咱们男人家不怕,姑娘家可不一定受得了,三位还是请回吧。”
两名年轻黑衣人转眼望向严淑娴。严淑娴道:“五哥,六哥,我想把孙掌柜的遗体带走。”
费独行道:“姑娘问错人了,该问问我才对。”
严淑娴冰冷说道:“凭什么要我问你?你是你,他是他,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费独行倏然一笑道:“六月里的债,姑娘还得可真快用。姑娘说的对,他是他,我是我,他跟我一点关系没有,谁爱带走他谁带走他。”
严淑娴道:“本来就是,六哥,请过来帮个忙。”
那名英武的年轻黑衣人跨步过来抱起了孙瘸子的尸体。
费独行道:“孙瘸子算得姑娘的朋友,也帮过姑娘的忙,姑娘应该找个好地方厚葬他。”
严淑娴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腾身飞掠而去。
那抱着孙瘸子尸体的英武年轻人飞身跟了过去。那适才动手的年轻黑衣人深深看了费独行一眼道:“姓费的,你不该是个人。”
费独行耸肩摊手,含笑说道:“奈何我是跟诸位一样。”
那年轻黑衣人脸色一变,但旋即转身腾掠而去。费独行的脸上原本有笑意,可是等那名年轻黑衣人转过身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他喃喃地说道:“孙兄,把你交给严姑娘,我很放心,人家说人做的事或可瞒过人,但绝瞒不了神鬼,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明白了,你不会怪我了吧,请安息,将来我会去看你的。”
话落,他一转身飞掠而去。
回到了八大胡同那一家,一过后墙他就听见了杜毅的话声,他没想到杜毅会跑到这间屋来等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开后窗跑了进去。
杜毅在,那两个姑娘也在,杜毅一下子站了起来,道:“我的爷,你到底跑那儿去了。”
费独行含笑说道:“怎么?你这么快就醒了,是不是要回去了?路上我再告诉你。”
那位姑娘挨了过来,往费独行怀里一偎,满脸委曲地撒上了娇:“您出去这一趟不要紧,可把我害苦了,杜爷还当我把您吃了呢!”
“得了吧,我的姑娘。”杜毅一咧嘴道:“你想吃他呀,门儿都没有,你有那么大的嘴么?”
那位姑娘扭过身来白了杜毅一眼“啐”了杜毅一声“不胜娇羞”地道:“您的嘴里从来就长不出象牙来。”
杜毅毫不在意,咧着嘴道:“八成儿你长过,拔了吧,是该拔掉,要不然谁还敢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