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床上的人睫毛微颤了几下后,彻底睁开了眼睛。
聂然一脸茫然的地看着横梁,怔愣了几秒后那些劫后余生的画面这才一帧帧的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对,她想起来了,那时候有人要抓她,但她肩膀太疼实在是动不了,然后……霍珩?
没错,霍珩!
他来了!
聂然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结果扯到了肩膀的伤口,疼得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重新跌回了枕头上。
她这样一上一下的轻微动作,惊醒了床边的霍珩。
这几天从聂然失踪到受伤,他几乎没有睡过一觉,等到实在到熬不住的时候就闭眼眯上一两个小时,然后就继续寻找继续陪护,时刻盯着她的变化。
霍珩抬头看着聂然的时候还属于发懵的状态,他熬得通红的双眼,以及下巴胡渣都冒了出来。
这是聂然从未见过的。
看到他那副鬼样子,聂然不禁抬了抬眉。
当霍珩看到她眨巴着眼睛时,只是呆滞地发出了一个音节,“你……”随后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下仔细地盯着她看,以防又是自己出现幻觉。
“醒了?你……你醒了?”他满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聂然被他这一提醒,刚扯到伤口的疼痛又再次袭来,她紧锁着眉头,虚弱地道:“唔!疼!”
“哪里,哪里疼?医生,我让医生来……”霍珩一听到她喊疼,立刻手足无措了起来,那样子要是让霍氏那些老家伙们看到,非得掉眼珠子不可,那个谈笑风生间就能将一条人命瞬间湮灭的人,竟然会有这样慌张的时候。
说着,他一边跑了出去,一边喊道:“医生!医生!”
这时,已到晚上,所有人都窝在自己的小木屋里正在吃饭。
院子和院子之间只有一道篱笆围着,所以霍珩这么一喊,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特别是严怀宇和何佳玉那两个屋子,只看到一个个放下手里的碗筷冲出了自己的屋子。
等他们跑进去时,那些军医们正在给聂然做一系列的检查,但就是没看到指导员的身影。
怎么回事?
指导员呢?
向来贴身照顾的指导员怎么喊了军医之后,自己个儿不见了?
不过这倒是好事,没了指导员在旁边阻止,严怀宇他们一等到军医确诊聂然没事后,一个个都扑了过去。
严怀宇兴奋地坐在床边上,咧着嘴笑道:“小然子你总算醒了!”
而古琳则红着眼眶,轻声埋怨着,“聂然你吓死我了!”
何佳玉看到严怀宇这个碍事的家伙坐在那里挡了自己的路后,一把将他从床边扯开,然后自己坐了过去,激动道:“然姐!你醒了就好!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能教我打架了!”
“……”
严怀宇碍于聂然刚醒过来,受不了太大的噪音,头一回没和她吵,只是默站在那边默默的在心里吐槽。
都什么时候了,就惦记着打架,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而那边的聂然躺在床上,虚弱地看着他们,“我命硬的很,死不了。”
严怀宇一听,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还命硬呢,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你昏睡了多少天!”
“和上次罚站应该差不多吧。”
她话虽这么说,但是刚从霍珩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和皱巴巴的衣服上可以判断出,他留在自己身边最起码有十天以上。
果然,严怀宇一蹦三尺高,“差不多?差多了!你那时候只是体力不支晕厥外加发烧,这次可是身受重伤外加手术感染发烧!”
“哦,然后呢?”聂然很无谓地问。
“还然后,你知不知道指导员又亲自照顾了你十多天!”严怀宇说完这句话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凑了过来说道:“话说指导员真的对你好好啊,上次一来咱们部队就直接来照顾你,后来打架也帮你,这次更是不吃不喝不睡照顾了你十多天,听营长说,自从我们在岛上失踪后,指导员就没睡过,一直到现在。”
他的语气和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似乎想从聂然的神情里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聂然看出他那些小心思,很是不屑地勾唇,讥讽地道:“他对我好?他把我关进小黑屋的时候你忘了?”
她这句话一提醒后,严怀宇好像茅塞顿开了起来,一副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赞同地,“好像……也是哦……”
聂然生怕他又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索性打发了他,“我饿了,给我去弄点吃的吧。”
严怀宇醒过神来,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哦哦哦,我马上让他们给你做点吃的,你等等啊。”
接着就一溜烟儿的跑去了厨房。
而离这间院子稍远一些的方亮他们听到了聂然醒过来的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到这里,“你个臭丫头担心死我了!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感觉不好的?军医都在外面候着呢。”
紧跟他来的是汪司铭。
聂然看到他们两个后,有些讶异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方亮没好气地道:“当然是来救援啊!”
一班来救援,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她都躺在这儿十几天了,这些人怎么还在这里啊?!
汪司铭似乎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直接回答道:“这个海岛很多地方全都被地雷炸毁了,需要重建一下,所以我们留在这里帮忙。”
聂然恍然地点头。
也对,这小岛上又被自己挖鸿沟,又埋地雷的,可以说是满目疮痍的很。
特别是村口的那条路,它不像后面的那片小树林,荒无人烟,没有人去,肯定是要找专业的仪器去测探一下是不是还有地雷,以防误伤。
“需要我告诉聂伯父吗?”
从那天下飞机后他只知道聂然身受重伤,但并没有看见聂然的面容,现在看到她一副虚弱到连说话都吃力的样子,他不禁皱着眉问了一声。
“不要告诉他。”聂然听到汪司铭要把这件事告诉聂诚胜,神色一凛,很是果断地拒绝。
汪司铭以为她只是怕聂叔叔担心,所以才要隐瞒。
转而一想,他也觉得聂然的做法没错,何必让聂叔叔在家里徒增担心,所以点了点头应答了下来,“好。”
但其实聂然哪里是怕聂诚胜担心,她是怕汪司铭把不该说的说出去,到时候她在退出预备部队那可就难了!
方亮看到她那一副病容倦样,低声劝慰道:“行了,你再好好休息休息吧,等再过几天你修养好了,咱们就能启程回去了。”
“对!然姐,你好好休息,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
“聂然,你好好的,一定要努力康复起来。”
那群人说完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小木屋。
聂然应付完了这何佳玉他们后,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也不知道是不是点滴里的镇定作用,没一会儿她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她躺在床上,就在要睡不睡之际,隐约听到木门被开启的声音,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定定地站在了她的床边,一动不动。
聂然想要睁开眼睛去看,可惜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眼皮沉重的让她忽的一下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床边的那个身影就这样一直望着她,望着她……
似乎是要将她的面容刻进自己的心里一般。
静静地站了五分钟后,他这才狠心转身匆促地离开了小木屋。
可没想才刚走出院门,就和拐角处端着清粥跑过来的严怀宇差点撞上。
严怀宇眼明手快的护住了那碗粥,抬头,惊讶地说道:“指导员?”
霍珩看了看他手里仔细小心护好的粥碗,冷声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她。”
随后,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直到彻底融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