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三十多万人每日消耗的粮草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尽管王泾提前收拢了北地的辎重粮草,可仍然在匈奴人进攻的狂潮中损失惨重。满打满算,城内的粮草也最多只够再支撑一个月了。若是一个月后仍未有什么转机出现,那王泾只好舍弃大半的秦人,带着愿意跟他走的秦军突围南下,返回关中。
赫连山见秦军守将不上当,到也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在城外对峙。数日前接到了冒顿传来的消息,说秦国派来的援军渡过大河后就消失不见了,让他提高警惕防止被趁虚而入。
赫连山接到冒顿的消息后自然不敢大意,下令斥候扩大巡查范围,向东、西、南三个方向派遣了大量的游骑搜寻秦军主力,惟独北边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这到不能怪他,北边连接着的是漠南匈奴之地,两面都是高山,唯有一条小道经过长城关口通往匈奴境内。
秦军除非是长了翅膀飞过了高山,否则绝不可能从北边大军来袭的。赫连山是这么认为的。
“将军。”亲兵将正在酣睡中的王泾轻轻摇醒,王泾睁开了满是血丝的眼睛。
刚从深睡中惊醒的他显得疲惫异常,昏昏沉沉的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什么事情?”
自从匈奴围城来王泾就没睡过一次好觉,就连睡着的时候仍然是甲胄在身随时准备奔赴战场。今天他巡视阵地到了深夜,刚刚才返回睡下没多久就被亲兵喊醒了。
“今晚轮值的邱军侯正在帐外,说有紧急情况要见你。”
王泾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说道;“快让他进来。”
邱石走了入了帐中,简单的行了个军中之礼便道;“右将军,打扰你休息了,只是我感觉匈奴人那边有了些状况。”
王泾沉声道;“匈奴人要偷袭吗?”
邱石缓缓摇头道;“不像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们的营地看上去有些奇怪,你最好是去亲自看看。”
王泾跟着邱石快步走上了城头,蹬上了最高的瞭望台。
虽然是八月,可夜晚的的凉风吹的人仍然有些凉意,王泾身上只穿着甲胄,不由打了个冷战,人也精神了许多。
“你看匈奴人的营地。”邱石指着远处的匈奴大营,王泾顺势望去,只见天际边上隐隐有火光跃动。
赫连山因为担心秦军出城偷袭他,便谨慎的将大营布置在十里之外的地方,所以从雁门城头望去也不是看的很贴切,只能隐约的看见一片火光,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耀眼。
邱石看出了王泾眼中的疑惑,便解释道;“一刻钟前才出现的火光,我看到后便急忙去禀报了将军你。这不像是一般的失火,若果是失火的话,没道理会这么快就点燃了大半个大营,所以…….”
说道这里邱石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王泾,王泾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便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恩。”邱石点了点头,语气中隐约有些激动,“我觉得可能是我们的援军来了,他们正在偷袭匈奴人的大营。右将军,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城去接应。”
王泾却并没有欣喜若狂,他反而冷静的说出了另外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是匈奴人故意引诱我们出城的,如果他们真的受袭的话,也不应该是来自北边呀,北边是他们自家的地盘。”
邱石一愣,旋即将信将疑的说道;“看那火势不小,匈奴人为了引诱我们出城烧掉自己大半个营地?好像不太可能吧。”
王泾没有说话,此刻他额头上已经微微冒出了冷汗,他不停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他忽然又想到,如果匈奴人是为了引诱他们出城的话,没道理挑选从北面受袭,从南面不是显得更合情合理些吗?
那会不会真的可能是如邱石所说的,援军来了!
从北边攻袭匈奴,看似不可能,可如果换成了一个人的话,那未必就做不到!要知道当初在漠北,他创造的奇迹并不少。
冷汗从额头上缓缓滴下,王泾艰难的扭动了有些发硬的脖子。他感觉出了邱石正焦急的望着他,等待着他下达命令,可是他却不敢轻易的下决定,因为全城三十多万的人性命就掌握在他手中。他重重的吞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有些生生疼痛,低头闭目沉思。
终于,他抬了起头,平静的说道;“传我军令,集结左营和中营,准备出城接应援军。让丁峰带着右营上城头戒备,除非我本人亲自回城,否则任何情况都不能打开城门。”
“诺!”邱石重重的应道,满脸兴奋的下城墙去传达军令。
一刻钟后,四万大军就集结完毕,在黎明到来之前出城朝着匈奴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匈奴人在北城外只是一些零散的预警骑兵,看见秦军突然从城中杀了出来顿时惊慌失措的掉头就跑。王泾的大军很快撕破了匈奴的警戒线,朝着远处的匈奴大营猛的穿插而去,一路上出其意料的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一点像样的抵抗。
这也让王泾忍不住有些担心是个陷阱,可此时再回城也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杀上去。
幸好当他冲到匈奴大营时,心中的担忧才得以消除。
远处望去,匈奴连绵数里大营早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将漆黑的夜晚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两支军队正在拼死厮杀。王泾已经认出了正在攻击匈奴大营的这支军队打着的旗帜是黑水秦旗,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带着部下从身后朝着匈奴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韩信所部赶到雁门时已经是深夜的时候,他下令全军休息了一个时辰,赶在天明前朝着毫无防备的匈奴大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因为天色一旦变亮,那他的大军就暴露在匈奴人的视野中失去了突然性了,只有趁此匈奴人没有发现他们的时候偷袭才能效果最大。
秦军的铁骑很快就插入了毫无防备的匈奴大营中,将尚在睡梦中的匈奴人乱刀砍死。赫连山被惊醒时秦军已经突入了大营,正在四处烧杀,而他的士兵则惊慌失措的四处逃散。
赫连山不愧是名老将,一阵慌乱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果断的放弃了已经一片混乱的北营,带着亲兵仓促集结好南营士卒反攻了回去。匈奴毕竟人多势众,秦军又多日奔袭全军疲惫,赫连山渐渐的集结居然站住了阵脚,和杀入营中的秦军混战成一团。
而王泾自背后发起的攻击则彻底的粉碎了匈奴人的反抗,惊慌失措的匈奴骑兵纷纷调转马头犹如没头的苍蝇般乱逃逃命,腹背受敌的赫连山再也支撑不住残局,只得带着亲兵拼死突围而出,朝着南面狂奔而逃。
王泾拦住了一名正在厮杀的援军,兴奋的大声吼道;“兄弟,你们是从哪来的?”
那名秦军大声回应道;“我们咸阳来的,我是羽林!”
王泾听完大喜,几乎要大声的笑了出来。咸阳来的援军,那就说明秦国还在,老秦人还在,秦国还有希望!
“你们的主将是谁,我是北军的右将军王泾,求见你们的主将。”
“是我。”应声而来的一队人马,中军拥簇着的一名骑兵开口应道。熊熊的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正微笑的看着王泾。
“我说过会来北地和你会合的,只是时间晚了些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