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相应上前。田市狠狠的指着赵无忌,大声说道;“赵无忌不尊号令,冒犯主将,将他给我拿下,押赴义渠待上将军处理。”
“诺。”数名虎背熊腰的侍卫蜂拥而上,赵无忌怒极拔剑,大声道;“你们谁敢拿我。”
田市却咬了咬牙道;“给我拿下。“
一阵金戈交接声,赵无忌却是和亲卫们动起手来了。赵无忌本就是无心杀自己人,再加上气势上亏欠了大半,仓促之下竟然落了下风,被亲卫中数个高手逼的弃械束手。
赵无忌被挟制着压了下去,嘴里拼命的喊道;“老田,你要想清楚呀,想清楚呀,别胡来!”
田市却丝毫不为所动,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无忌的背影,又大声说道;“韩破奴。”
“末将在。”一名虎背熊腰的彪壮大汉大声应道。
“着你暂代统帅之职,率大军即刻南下义渠,到了之后一切听凭王老将军的安排。”
“诺!”
这是一场绝望的狙击,不到一万五千人的秦军据守一座仅有一丈高城墙的小城邑,却要面对超过四十万大军的匈奴人。没有人觉得他们能守住,事实上田市自己也从未相信能守得住,他要做的仅仅只有一个,那就是务必像一颗钉子一般紧紧的钉在匈奴人南下的路上。
长子城便是这颗钉子,它地处南北要道,紧扼住上郡前往关中的咽喉。无论是从关中前往上郡塞外,还是西北边地想要回到关中,要想快捷就必须通过这处要地,否则就要绕过六百多里走阴平小道了。
只不过上郡为秦国的领土已经有三百多年了,长子城早已经是秦国的内腹所在,自然毫无战略意义,倒是作为后勤军中调配的场所更为合适,昔日北军的后勤补给便是通过这里源源不断的输往北地九郡。
既然并非战略要地,田市在此处就仅仅驻扎了不到数千人的老弱之兵,作为居中策应的要枢所在。后秦军全线撤退,从长城沿线撤下来的近万人便被堵在了此城中,南下之路被匈奴人的骑兵拦腰斩断,一时退守城中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冒顿的大军已经大部通过了榆次,在朝南火速追击撤退的秦军,想要一口气吞掉这十几万的秦军。
听闻这里有万余尚未撤走的秦军,匈奴十几万铁骑便蜂拥而来,将长子城团团围住,想要一举吃下这万余秦军。
匈奴大军尚未完成包围,却有一股秦军铁骑忽然自南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竟打了个匈奴大军措手不及,连连败退,被这部秦军突围进了长子城。
很快,象征着主帅的大麾在城头高高竖起,围城的匈奴人惊喜的发现,城中所困的竟然是秦军长城戍卫军的大帅田市。
很快消息就报给了冒顿,冒顿将信将疑,想不出田市堂堂一个主将却会被困在这么一座小城中的原因,便派军中投降的秦人前往查看,这才确定城头站着的真的是田市,顿时大喜过望。
之前围城的匈奴军为了逃避责任,自然将击败他们的秦军吹嘘的势大无比,说至少有数万人的规模。冒顿据此判断主帅田市所率的极可能是秦军主力部队,来不及撤走便杀回了长子城。于是点起了兵马,下令各部停止追击,转而全力包围长子城。
为了尽快的拿下长子城,冒顿一到达后便急忙催促各部开始攻城,丝毫不给城内秦军以喘息的机会。
长子不过是小城,城矮墙低,匈奴人只需骑着马便可靠着飞锁攀登而上,根本不用云梯攀爬。而秦军也没有什么可以依赖,只好在城头以死相搏,将爬上城头的匈奴人悉数杀死。
激烈的惨战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从清晨杀到了黄昏。匈奴人前仆后继的沿着城墙攀爬而上,在他们背后有着丰富的奖赏,而城头上的秦军则以死相搏,丝毫不肯退让半步,因为他们已经退无可退,退后便是城破,城破便是身死。
秦军的顽强抵抗愈发坚定了冒顿的想法,他更加坚信城内就是秦军的主力所在,所以加倍的催促着他的部下发狂猛攻。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匈奴人一点点的夺取了城头,反而将秦军逼下城去,双方转而展开了激烈的巷战,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成了两军厮杀争夺的地方,城中密密麻麻的排满了秦军和匈奴军的尸体,以致后续到来的援军不得不搬开层层尸体才能重新厮杀。
从黄昏到翌日天明,再到午后,在匈奴人在重赏之下不知疲倦的狂攻,实力悬殊的秦军终于崩溃了,城内再无有建制抵抗的秦军。田市力战杀敌,最终力竭而死,死后尸身被强攻的匈奴将领分成了四份,都想凭此向冒顿邀功。冒顿虽愤怒其使诈断后,但依旧佩服他的忠勇,于是便将他的尸体合为一处,厚葬在黄河西岸。
正是因为田市的绝地阻击,才将匈奴大军拖住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这三天的时间内,长城戍军主力已经撤了回来,虽然损失惨重,折损了近五万人马,可剩下七万主力却保存了下来,成功的撤退到了义渠和王歧会和。
哀号传来,咸阳为之变色,瞬间整个咸阳便如同跌落到了冰窖之中。谁都知道,没有了长城依托那就必须和匈奴人在原野中决战,这对以步卒立国的秦帝国无疑是个极大的挑战。
每个秦人心中都忍不住在想,难道一年前诸侯围城之事又要重新在咸阳上演,只是这一次,秦国还不能挺住呢?
以韩信为首的朝廷却迅速的做出了反应,一方面为田市举殇,追封他为大将军;一方面派出一支万余人的先遣队,沿着秦直道穿插北上;而韩信则亲率十三万大军祭师北上,和王歧的大军会和共抵匈奴。
咸阳秦直道边,两人正在马上话别。
韩信举起酒杯,“来,干了这杯,要知道出了咸阳你可就再没有如此美酒可以喝了。”
王泾晒然一笑,“少在这匡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呀,肤施城内从来不缺美酒的,‘老来居’地下可是美酒数百坛,我若带兵去讨,难道老板还敢说不吗?”
韩信哈哈一笑,道;“这才像当初那横行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泾少呢,难怪当初号称‘肤施小霸王’。”
王泾却正色,沉声说道;“说真的,你这次能让我重新掌兵,难道不怕百官的唾沫将你淹死吗?虽然我很想,可我不想害了你。”
韩信笑了笑,“你到以为这是美差呀,我实话早就跟你说过了,肤施城现在情况不知,赵无忌从肤施出兵后却被匈奴大败,南下汇合田市才得以逃脱。现在肤施是存还是亡,是还在我秦国的手中还是依旧陷入匈奴之手,我都一无所知。你这一万人不过我是下的一场赌注,我赌的就是肤施尚未失陷。我非常需要在匈奴的背后牢牢的钉上一个钉子,死死的遏制住匈奴的南下之势,让冒顿寝食难安。”
“可这任务说九死一生丝毫不夸张,若是肤施依旧失陷,你这一万人过去连塞匈奴人的牙缝都不够。就算肤施城还在,能不能在匈奴大军的狂攻下守住同样是个问题。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你谁也不会愿意去干这种事。若是谁有意见,我便让他代替你去,看他会不会还说。”
王泾爽朗的哈哈一笑,笑着拍了拍韩信的肩,许久才止住笑容道;“我们之间若说谢的话未免太见外了,不过兄弟你的这份人情我领了。若是让我一辈子窝在那里等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之上。反正我已经有了儿子,怕个鸟。”
韩信笑了笑,面容却有些苦涩,“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稍有不对立刻掉马回头,千万不要逞强。”
王泾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说完便扬鞭策马,绝尘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