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败了英国人的夜袭后,梅西将军决定不给英国人喘息的机会,马上发起攻击。就在最后一个英国人被赶回自己的阵地后,在意大利人的战线后方,意大利人开始进行攻势前的准备工作。
道路两侧,手戴白手套、头扣白色钢盔的宪兵面无表情地屹立,引导着成群结队的坦克和装甲车进入进攻准备阵地。在车队的最前面是一辆洒水车,正不断向干燥的沙地喷射水幕,以防止出现尘土飞扬的现象,以防英军有所察觉。
野战医院里,医务人员正仔细地检查急救药品和血浆。所有的手术器械已经消毒,随时可以投入与死神争抢生命的战斗中去。
最前沿的战壕里,工兵们正在组装着那些笨重的扫雷装备。指示雷场缺口的信号灯和标志带也被他们带到最前线。
指挥部里,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到了梅西的身上。这是黎明前一段宁静而又令人心惊胆战的时光。有人听见梅西说了一句:“战神啊!让我的士兵坚强起来吧。”这是莎士比亚的《亨利五世》中的台词。
5时40分,梅西下达了全线总攻击的命令。此时,距离英国人的夜袭结束不过两个多小时。
5时55分,从还没有亮透的西边天空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震颤声,然后这声音渐渐变大,划过意大利人的头顶飞向东边英军的阵地。在血色的朝阳下,双方的军人都认出了这些有三个发动机的轰炸机是意大利人的。他们今天要比平时更早开始轰炸英军的阵地。在地面上,意军前线阵地的炮兵指挥官部在紧张地对着表,在他们身后是300多门大炮正焦急地等待着那个命令。
6点10分,在震耳欲聋、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声中300多门意大利大炮狂吼起来,整个战线立刻爆出冲天火光。连珠炮似的轰击把地狱烈火雷霆万钧般地倾泄到了英军阵地上。猛烈的爆炸声甚至使得罗马地震台的设备以为这里发生了一次地震!在长达一小时的炮击中,意军炮手们失去了听觉,他们所戴的厚石棉手套也被烧得火红的炮管烫穿了。
此时,火光笼罩下的马特鲁,到处是一片地狱的情景。在第四印度师指挥部所在的地下掩体中,尼姆师长马上从行军床上蹦起,透过地下掩体的观察孔向外望去:呼啸而至的炮弹在英军的阵地上一片片炸开,像无数的火山从地下喷发。沙石和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武器像喷泉似地抛向了天空,四处飞窜。碉堡像纸房子一样被轻松瘫塌了,地下掩体猛烈地凹陷了下去,炮弹爆炸的威力把那些一丝不挂的士兵的尸体撕得七零八落。想象一下吧,每一分钟都有600多发炮弹落在这里,它们将撕裂这里的一切。
随着猛烈的炮火不断延伸,梅西的步兵部队发起了冲锋:一排又一排头戴钢盔的身躯,步枪高举在胸口,刺刀在阳光之下反射出夺人的寒光。军官挥动着他们的手臂,士兵们的目光一刻不离注视着面前硝烟弥漫的英军阵地。
冲在最前面的是战斗工兵。他们无疑是整个进攻部队中最勇悍的士兵!英国人并没有因为猛烈的炮击而退却,相反他们回以同样猛烈的火力阻止意军的前进。而作为战斗工兵就必须在铺天盖地的反击火力下破坏障碍物和清扫地雷,清理出六条宽8米、可让两辆坦克并排而行的通道。
但是,显然意大利人低估了英国人布置的雷场。虽然,意大利人的大炮拼命地压制着英军的反击火力,但是意军的扫雷速度几乎就如同爬行一样,让人失望。许多金属探测器要么失灵,要么就在战火中被毁。工兵们不得不用刺刀和手在沙土中搜寻。另外,英军前沿的狙击手也对工兵们的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干扰,焦澡不安的情绪从一个连感染到另一个连。梅西开始担心排雷速度能否可以快到足以保证装甲部队在英军的阵地缺口。
整个上午,士兵们在雷场上痛苦地向前一米一米地挪动着,庞大的装甲部队和步兵部队停顿在他们身后。梅西呆在后方司令部里,他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他对部队的英勇作风逐渐产生了怀疑。最后他下令:无论道路是否清理完毕,部队立即前进。
坦克部队的指挥官对于这道命令深感不安。他们担心,如此冒然进攻将只会导致坦克部队的重大损失,部队所受到的威胁不仅来自那些没有发现的地雷,而且还来自英军的反坦克武器。突入英军的阵地后,英国人甚至可以反坦克枪从侧面击毁意军的坦克。
第四机步师师长多梅尼科简直就被梅西的决定吓呆了。“一个人必须理解如何运用装甲部队作战,”他说,“如果你没有发挥每种武器的优点或是避免缺点,你就不能取胜。坦克并不能取代大炮。”但是,军令如山倒,哪怕是面对这样的决定,第六机步师还必须坚决的执行。
接到命令后第六机步师的师属坦克营长斯丹法诺在电台里告诉他们的师长多梅尼科:“这样草率的进攻会导致他们损失50%的力量。
多梅尼科无表情,只是冷冷地回答到:“梅西将军说过他准备承受100%的损失。”
13时20分,意大利人的坦克开始隆隆地开进英国人布置的雷区------这个后来被梅西称为的“战役真正的紧急关头”来临了。在他的催促下,意军坦克集群借助密集的弹幕掩护,再次向前推进了一小段距离。
斯丹法诺的坦克营一头扎进雷区后,没过多久就有一辆坦克被地雷炸断履带不能动弹。然后这辆倒霉的坦克被英军的反坦克炮像打靶一样打成一堆燃烧的废铁。后面的一辆坦克想绕道而过,又引爆了一个地雷。斯丹法诺作为一名见证人,亲眼目睹了前导连8辆坦克“一辆接一辆地冒出团团人焰,就好像某个人在点一块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样。”他不禁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