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田海旺狐疑道:“我分明听你说‘你怎变成这番模样’,莫非陈兄识得那女子?”
陈谦卫摇头道:“那是我随便说说,当不得真。”
田海旺还欲再问,却听得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进来:“让几位久等,小女子失礼了。”那声音妩媚动听至极,直如乳燕娇啼,令人如沐春风。田海旺只觉浑身骨头都轻了几斤,不再追问,连忙扭头去看。
但见一女子轻衫罗裙,盈盈走入,面上虽带着面纱,却依旧明艳不可方物。陈谦卫不由心中一动,忖道:“我出入风月场所无算,见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没有一个人有如此悦耳语声,如此完美体态,虽不见面容,已足以叫人心动。”
那女子走到三人面前,咯咯一笑:“小女子自罚一杯,望三位见谅。”说着撩开面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谦卫、田海旺二人见她撩起面纱,心中本是大喜,孰料她面纱下竟还带着个面具,不由大觉扫兴。然而她那樱红丰满的双唇,那尖俏秀美的下颌,便足令任何男人销魂,令任何男人犯罪。
但国旭却是个例外。陈谦卫、田海旺早已欲火大起,国旭的目光却依旧冷峻,见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当下冲她冷言道:“你语声古怪,不是中土人士?”
那女子轻笑道:“小女子确是华人,但自幼在扶桑长大,因此取的也是扶桑名儿,三位便唤我宫长王崎好了。”国旭瞥了她一眼,依旧冷冷道:“那你来中土多久了?与刑部、东厂有什么仇怨?”
陈谦卫心中暗骂:“国旭当真不解风情,见了如此佳人,不想着如何哄她上床,竟还追问这许多杂事,而且语气如此生硬,如同审讯一般,实在是煞风景。”他见宫长王崎沉吟未答,当下插口笑道:“姑娘面具,不知可否摘下?莫非是要在下胜过魏佳书才肯一露真容?”
宫长王崎微一欠身,笑道:“小女子昨日胡闹,三位千万莫要放在心上。至于这面具……还是不摘为妙。”
田海旺心中一凉,忙问道:“为何摘不得?”
宫长王崎微微一笑,抬手拢了拢耳后青丝,轻声道:“三位若见了我的容貌,就永远也忘不了我了,我却最多只能爱上三位中的一人,这不是害了另外两位吗?”语气甚是认真。
陈谦卫大笑道:“姑娘还真是自信!”宫长王崎手腕微曲,指尖轻轻自肩上滑落至胸部,娇声道:“我难道不该有自信吗?”
陈谦卫朗声道:“姑娘有自信,在下便没有吗?或许,姑娘便爱上了我呢?”田海旺在旁吞了口唾沫,抚掌笑道:“有理,有理!”
听得此言,宫长王崎腰肢轻摆,缓缓坐下,水灵灵的眸子在三人身上一转,似是带着几分娇羞,蓦地一扬手,缓缓取下了面具。陈谦卫登时浑身一震,眼前所见,如花林堆雪,如新月初晕,一张脸秀丽绝俗,楚楚可怜,娇柔婉转。
陈谦卫、田海旺心神旌摇,都是忘了言语。国旭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于忍住。却听宫长王崎轻叹一声,柔柔道:“三位可有兴致听小女奏琵琶一曲?”田海旺喜道:“洗耳恭听!”
宫长王崎返身取了琵琶,轻拨两下,慢声道:“这是一曲凤求凰。”素手轻挥,弹奏起来。三人只听得她指尖流淌出的声音便如展翅欲飞的鸟儿,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却又如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出清澄华美的光芒,正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然而恢弘之余,还带着女子的娇羞,似是心有所恋,美妙至极。
一曲未终,陈谦卫、田海旺正自出神,却听国旭敲了敲桌子,冷声道:“你们两个,银子带够了吗?”陈谦卫随口应道:“尽够了,莫急莫急。”宫长王崎却停手道:“公子还是检查一下银两吧,每人每个时辰二百两,如今已过了两个时辰,共一千二百两。”
陈谦卫大惊失色,站起道:“什么?一千二百两?我们来了两个时辰了?”宫长王崎轻轻一笑,贝齿微露,歪斜着脑袋,神色有几分俏皮,手指墙上一沙漏:“正好两个时辰。”田海旺也变了颜色,三人将身上银两全部掏出,勉强够帐,此地却再也呆不下去了。
刚刚走出叙情馆,田海旺一步三回头,兀自意犹未尽,大有施展轻功夜探叙情馆,夜探宫长王崎之意。陈谦卫不觉莞尔,正欲出言调侃,却听得一女子声音传来:“三位留步!”三人回头望去,却是宫长王崎的一个侍女,手捧一叠银票,快步赶上。只听她道:“这是我家小姐还来的。”陈谦卫奇道:“为何还钱?”又看了眼,见是四张一百两的银票,又问道:“再说了,怎么只有四百两?”侍女冲着国旭道:“我家小姐说了,只还你一人的。”陈谦卫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小妮子看上你拉!”国旭不置可否,田海旺在一旁打趣道:“陈兄你莫非吃醋了?从当年谷夫人,到那武艺高强的王雯琴,以及陈兄花街柳巷的许多相好的,难道还不够,还要再添个宫长王崎?”
陈谦卫肃然道:“旁人倒还罢了,袁姑娘之事,莫要再提。”田海旺笑道:“你至今还不肯叫她谷夫人,不觉太着痕迹吗?”陈谦卫还未开口,国旭伸手止住:“别再胡说下去了。”接着对那侍女道:“多谢!”拉着两人,转身便走。
陈谦卫觉他竟似有几分窘迫,微微好奇,却听国旭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了句:“宫长王崎,这些事情当真复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