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岁的吕光浓眉大眼,一张国子脸上胡须修剪的十分齐整。
看着这个自己亲自提拔的校尉,吕光不由想起了自己年少。
他是汉高祖刘邦的正妻吕雉一脉,父亲为前秦太尉吕婆楼。
孩童时他便酷爱军旅,和旁人玩耍也多是战阵之法,于是附近的童子都推他为主。
但从军以后,所见所闻与幼时所想大为不同。
军法如山,战争残酷,见不得汉人同胞受难他多次和上官起争执。所有即便曾经战平张蚝又平定符双之乱,数战之功他也才是统军五千的鹰扬将军。
吕光将钟荣从地上扶起,看着青年眼睛里似乎黯淡了几分的神采,他第一次有了教导后辈的心思。
“这次不战而屈人之兵,你做的很好!此战是我下令灌城,不必自责。若上面怪罪下来自有我来承担,与尔无关!”
“你且记住,情不立事,慈不掌兵!”
“战争向来如此,自开始之时便已没有无辜之人。尽量保存自己而消灭敌人才是每一位合格的统帅应该做的事情。”
没想到吕光会来开导自己一个区区校尉,他不禁微微动容。
“多谢将军教诲,钟荣必定铭记于心!”
“嗯!此间事已了。准备去集合部众,我们赶赴晋阳再取功勋。”
言罢,吕光拍了一下钟荣的肩膀。带着短兵亲卫向营地而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钟荣若有所思。
黑白本一体,那么这世上谁可称之为白呢?
秦皇汉武吗?钟荣微笑,不便对此做出评价。
拳头紧握。
心里想着为生民立命,却间接送这么多人下地狱,这便是他钟荣的真面目吗?
不,这不是!
看着那些已经化为灰烬的躯体,钟荣却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他笑弯了腰。
任青衣站立一旁,疑惑的看着钟荣。
青年校尉赫然抬头,目光怒视天空!
任青衣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已是浊泪纵横。
是啊!厚黑、清白、谁又能分得清呢?
为了能拯救更多的人,牺牲在所难免。只要保持本心,不忘初衷。
心怀黎庶,行长远之计。………大黑也白!
更何况,他远称不上黑!
胡乱的拭去脸上泪痕,钟荣深深看了火堆一眼,不再停留转身向着军营走去。
任青衣发现,他昔日笑容似乎回来了,眼中神采依旧。
张标、斛律忠二人紧紧跟在他身后,任青衣却觉得他分明不是一人,背影却尽显孤寂,仿佛这世上无一人懂他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