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谭纶上前跪倒:“皇上圣明!对当前军务之明晰判断,比我等于兵部供职者都强!”
皇帝摆了摆手,“说好话儿谁都会说!朕不是不爱听,可现在已是燃眉之际,朕要听些实际之策!对于东南抗倭,你们兵部有什么务实之措,说来听听!”
谭纶拱手说道:“是!皇上!上次调玄武三千龙骧军支援东南沿海,加上戚、胡二人最近操演的五千新军,兵力接近一万。虽然与倭寇剩余八万人比起来仍显单薄,但皇上一直力主兵贵精而不贵于多,此次宁波大捷也验证此项方略之精妙。我方以损失一千人代价,全歼敌人二万人。故臣认为,兵不用再派。而军用之钱粮调度,必须做到充足顺畅,为前方将士杀敌奋勇给予坚实保障。”大风小说
“嗯!”皇帝看着他,点了点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钱粮调度确实重要,还有么?”
谭纶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此时宁波大战中反映出来之状况,戚、胡二人与塘报中也说得很清楚,此仗之取胜核心,除了军师龚正陆出连环妙计、青龙与玄武等率领将士奋勇向前之外,有很重要一点,就是红衣大炮使用得当。他们甚至直言,得重火器者得天下!所以,臣准备将近日购买筹集来所有西洋火器,统统调往东南沿海,恳请皇上恩准!”
皇帝不假思索:“嗯!这个好!准了!”
“圣上圣明!多谢圣上!”谭纶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皇帝笑了:“呵呵!这不算什么?谭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
皇帝这时看了一眼张居正,又侧身看了看冯保:“首辅大人!冯爱卿!”
二人急忙侧身站出:“皇上!微臣在!”
皇帝问:“朕原来说过让你二人多向西洋购买红衣大炮和新式火枪,是不是都给了谭纶了!”
张居正抬起头了看了冯保一眼,冯保躬身答道:“回皇上的话!自您下旨以来,首辅大人与微臣二人尽全力办理,除了近日送往东南沿海之二十门红衣大炮外,又购买了五十门红衣大炮和一百枝新式火铳,有一半拨给了兵部谭大人处!”
“哦?”皇帝皱了皱眉头,“拨了一半?另一半呢?”
冯保顿了顿,拱手说道:“回皇上的话!另一半拨给了御林军,加强皇宫防卫!”
“哦?是这样!”皇帝若有所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一句平时听上去淡然无奇的话,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冯保与他离心离德。
人之心,一旦生了嫌隙,就会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心头油生一个特别可怕的想法,猛然想起了上次东宫遇刺事件,如此不偏不倚,正好发生在自己外出私会明清和明澈两姐妹的当口儿,惹得母后生了老大的气,差点儿把自己的皇位废掉。
事后,冯保老说宫中有内应,但老是查不出来。照理说没有东厂查不出来的案子,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和冯保说过好几次,可到现在仍无任何头绪。
除非,除非这个内应就是冯保自己!
如此寒冷冬季,皇帝的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身后的菲儿和阿紫丝毫不觉,仍提着暖炉贴紧他的身后。
冯保非常细心,微微抬头时看到皇帝额头已然出汗,于是朝他身后的菲儿和阿紫使了一个眼色。
二女会意,急忙向后退了几步,把手中暖炉离远了去。
却没想到,这样一来,皇帝竟然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愈发觉得冯保可怕。
他将一半新式轻重火器全拨给了御林军,也就是说内卫现在已经拥有二十五门红衣大炮和五十式新式火铳,这是多么可怕的火力,可即便如此,区区四五个手持冷兵器的江湖人士竟然突袭到了东宫内院门口。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除非这些人,本来就是冯保自导自演!他见自己羽翼渐丰,难于控制,所以想尽办法让自己与太后反目,甚至让太后废了自己,立朱翊镠为帝,便于他更好掌控。正是如此,他才能够肆无忌惮地操纵一切,尽享一切。
这不就是挑动明英宗“土木堡之变”的大太监王振所作之事么?还有后世之魏忠贤,号称九千岁,罪大恶极,使世人“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
如此冯保,留他做甚?
皇帝慢慢抬起头来,向这个发誓效忠自己的“大伴儿”投去了一丝恶毒的目光。
此时冯保正低着头,没有看见。
却不曾想,这道目光被台阶下的王之诰和葛守礼看了个正着。二人相视一笑,看来上次葛守礼安排那两个福建道张家淦和浙江道陆无为所参密奏已经起效果了,皇帝已经和冯保渐生嫌隙。
皇帝咳嗽一声,拍了拍龙椅的扶手:“朕的御林军要这么多轻重火器做甚么?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这样吧,冯爱卿,将拨给内卫的这二十五门红衣大炮全部拨给戚继光,还有新式火铳,内卫留下二十把即可,其他也统统拨给他,在他那儿比在朕这儿更能发挥作用!”
“臣……”冯保顿了一下,却是没有反对,而是应承而道:“臣遵旨!皇上圣明!”
葛守礼这时又看了王之诰一眼,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最近应该趁热打铁,再对冯保暗中发力,使皇帝完全远离于他,最终弃用之。
王之诰会意一笑,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看来葛守礼现在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人皮傀儡,不光任由摆布,还无比冷血,这就好办!先让你这个傀儡冲在最前面,等对付完冯保和张居正,再来收拾你这个傀儡!
皇帝微微晃了晃手,却没示意冯保平身,而是冷峻了神色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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