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军和张潇潇算不上熟,他比这个表姐小了六岁,小时候就没机会玩到一起去,等稍微长大一些了,表姐外地求学,一走就是十年。
牟军在表姐家住了六年,只在高考过后和表姐共同生活了几天。在他看来,两个人除了表姐弟的关系外,和陌生人并无什么不同。
他看着张潇潇,冷声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张潇潇没有生气,只是上前将他的鞋子踢到他脚下,看着他的眼睛道:“走,姐带你吃饭去。”
牟军双手背在身后,盯着张潇潇看了半天,锋利的指甲慢慢缩了回去,沉声道:“我不饿。”
“到中午了,怎么不饿。”张潇潇从床头拿起他的外套,又四处看了一圈,疑惑道:“你眼镜呢?”
牟军见表姐的样子似乎不会退走,无奈穿上鞋道:“别找了,我带隐形眼镜了。”
张潇潇扫了一眼床下,见洗脸盆上落了一层灰,猜测这个表弟有一阵子没回宿舍了,刚要开口询问,看到牟军的状态,想想还是算了。
张潇潇的破捷达就停在楼下,上车后问牟军想吃什么,只换来“随便”两个字。想到当日表弟报考来湖州,舅妈还曾拉着她的手,让她照顾表弟。可她忙于工作,对表弟的照顾太少,如果能多给表弟一些关怀,或许他能早些悬崖勒马。
一路上默默无语,张潇潇驱车直奔盛德斋,这里的饭菜虽然贵,但却能做出地道的东北菜,或许能让表弟感受到家的温暖。
张潇潇还特意要了个包厢,她想创造个更好的谈话环境。
可惜事与愿违,牟军并不愿意和她这个表姐谈心。张潇潇几次开启话头,都被牟军用无声的沉默搪塞过去。
眼瞅着一顿饭就要吃完了,张潇潇觉得必须得说一些,瞅着牟军的眼睛道:“小军,姐今天换了个职务,以后时间会充裕些,你有什么困难就跟姐说。”
牟军毫无表情:“我没有任何困难,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张潇潇叹道:“你是不是在给萧炎办事?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牟军冷冷道:“中央警卫局华东区负责人,想必我比你更清楚他的身份。”
“小军,姐建议你远离这个人。”张潇潇何曾有这样耐心与人交谈,说话不免有些生硬。
牟军冷哼道:“同样都是为国效力,他又怎么着你了?”
张潇潇道:“从他办事的手法就能看出,此人绝非善类。”
“哼!”牟军扭头轻笑道:“我明白,在你这样人的心里,我也绝非善类。”
“小军,你怎么这么想,姐是想帮你。”张潇潇桌子下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她表弟,估计早就被她一脚踹翻在地了。
“说的多好听!”牟军哈哈大笑,但笑声渐冷:“你认为我需要人帮吗?我过的很好,我活的更好,萧炎能给我的,是你们谁也给不了我的。何况我没有做错,我只是时运不济,没有成功而已。”
张潇潇嘭的站了起来,怒道:“你怎么能这样想!”
“不然我该怎样想?”牟军冷笑道:“我天生近视眼,你们能做的只是给我配个眼睛?我被同学欺辱时,谁帮过我?我为了攒点钱,一天只啃三个馒头,你们谁知道?这世界本就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颐指气使处处高人一等。而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穷命,受尽白眼还要朝不保夕。如今,我只是用我的双手取得我该得到的东西,有错吗?”
张潇潇看着表弟,是那样的陌生。她感到深深的无奈,甚至不知该如何去反驳。
这世界已然如此,有的人早已病入膏肓。
病入膏肓该如何去救?
惯于冲锋陷阵,破案追敌的女刑警,这次是真的没了主意。
“我吃饱了,回去上课。”牟军还算顾及一些亲情,没有直接甩脸走人,还知道打声招呼,但也没等张潇潇反应就推门离去。
张潇潇拿出电话想和舅舅、舅妈说一下情况,却不知如何开口。包厢外传来跑动声,隐约还听到叫骂声。她担心表弟,忙推门追了出去。
楼下大厅靠窗户的位置吵吵闹闹的乱成了一团,牟军站在大厅门口没走,因为他看到了坐在战圈里怡然不惧,仍在举杯喝酒的男人。
这个男人曾经是杨树镇市场里,让他瞧不起的小贩;曾经是ktv拍过他肩膀、拎过他衣领,被他蒙骗的蠢人;曾经是杨树镇宾馆一刀斩下仇人头,让他心悸的逃犯;曾经是云山里一拳打断他三根手指,让他尤为不敌的猛人;曾经是看守所抬手间弄废了两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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