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至极,辽军在宋军的前后夹击之下很快便被击溃,没有主将的号令,一千多人如同潮水一般朝前关退去。岳飞汇合张武威后,又一鼓作气将残兵赶出岐沟关外,将大宋的王旗插在了前关。杨庸紧随其后,将主力又移至五里外的前关,修筑城防,打造守城器械。
直到天色渐黑,探马来报,说攻打岐沟关的辽军已往涿州退去。众将听得不由松了一口气,岐沟关算是保住了。
入夜时分,杨庸借花献佛,在前关设下筵席。一是为了款待驰援而来的岳飞,二也算是庆功。只是敌兵刚退不久,筵席上被下了禁酒军令,将士们只得以茶待久,好在杀得三五头肥猪,又牵了几只嫩羊,众人直吃得嘴角流油,满面红光。
杨庸更是被众将围绕,四个守备营的都头都十分感激他带着一群新丁打败了辽兵,张武威更是纳头要拜,被杨庸搀扶了起来。
不多时,后关报说真定援兵到了。杨庸又与众将前去迎接,却见一支五百左右的骑兵打着火把通关而来。为首两人,一人鹤发银须,虽是衣甲着身,却透着一股文人之气。另外一人年纪轻轻,却是锦衣华服,玉冠玉带,见了杨庸一行,只是微笑,不多言语。
岳飞见了那老者,赶忙下关去迎,单膝叩拜道:“岐沟关告急,飞擅自驰援,还望恩相赎罪。”
杨庸紧随其后,听岳飞称呼那老者为恩相,便知这正是河北宣抚使刘韐。这刘韐坐镇河北,为抵辽兵,在真定征召乡勇,岳飞前去应征,因其枪技娴熟,营内罕见敌手,便被刘韐升为都头。岳飞喊他恩相,也不为过。那刘韐见了岳飞,不仅恕了他丢弃军粮的罪责,还大为赞赏他果敢勇武,挫败辽军主将耶律项冲,又奇兵出关打得辽军丢盔弃甲,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华服年轻人也颇以为然,大咧咧地说道:“今番岐沟关得守,免去了关内百姓涂炭,在座诸位功不可没。此一大功,必要上呈陛下,论功行赏。”
杨庸不知这人是谁,但见刘韐对这年轻人也似乎很是敬让,情知这人的身份不低,又不好明问便住口不语。张武威却出列说道:“宣抚大人,守备营主将赵文赵指挥临阵脱逃,我等众将士虽是搏命相拼,却与军阵之事一窍不通,多亏杨公子危急关头接替关内防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韐闻听,便知张武威说的就是眼前的白衣公子。这杨庸长得虽是不错,五官清秀,唇红齿白,只是面色稍显萎靡,却不知是干下了如此大事的人,便不由多看了几眼。那华服人也是“哦”了一声,将目光移了过来。
杨庸长揖到地,细声说道:“杨庸不敢居功!”
“有无功过,朝廷自由论断!”那华服人“呵呵”而笑,虽是只有二十一二岁,但说起话来却官腔十足。杨庸料定这人身份恐怕至少是三公往上,但哪有如此年轻的三公?定是个王爷该错不了。刘韐也不挑明这华服人的身份,只唤他为官人。杨庸细想,更加肯定自己猜测不错。只是这赵家官人深入前线,也该保密而已吧。当下便也装了个糊涂,迎了一干人等进关入座,重新置办酒席,上酒上肉。
杨庸将主位让给刘韐,刘韐哪里肯坐,只请那赵家官人上座。那官人也不拒绝,大咧咧地盘膝坐下,便敬酒三杯,以慰众将。末了,又单独敬过杨庸,问了些家境学识,杨庸只说是汴梁人士,在刘光世幕府下参赞军务,但无军职。那官人对杨庸似是颇为满意,只说日后定要秉呈圣上,大赏与他。
杨庸告了一声谢,又将众将引见,一一述说他们的战绩和功劳。便连如何射杀辽军参将,如何围困耶律项冲,又如何潜入暗道,封堵辽兵的退路也说将出来。杨庸只想为众人争些更大的军功,这其中说得也有些夸大,但总还是基于实情,那官人听得眉开眼笑,大赞“若是军中将领都如岐沟关众将此般勇猛,怕是早已收复燕云。”刘韐听了虽然不是很以为然,但对岐沟关守备军士们也都刮目相看,很是赞赏。
好容易将刘韐和赵家官人安顿住,前关又来报说有一支人马叩关,来人说是定北将军前军先锋副将。因为天色乌黑,不分敌我,守关将佐不敢大意,只是让人来报与刘韐,又顺便来报了杨庸。
杨庸听这个将号怎如此熟悉,细细想来,便一拍大腿,这定北将军便是刘延庆,刘延庆的先锋副将,便是韩世忠啊!
梁红玉听得是韩世忠来叩关,也穿了衣服跟了出去。两人来到前关,只见刘韐已经到了。有人问关下:“来者何人?可有通关将令!?”
关下一个嘶哑粗狂地声音答来:“我乃定北将军帐下前军副统制韩世忠,从燕京城内退来,你等快开关门,否则辽兵追来不堪设想。”
杨庸听得真切,这便是结义大哥韩世忠。只是那声音听来颇为苍凉,似是一路上受尽艰辛,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刘延庆真的败了?耶律项冲攻打岐沟关,就是为了切断败军的退路,好聚而歼之?
刘韐显得持重许多,只问关下有无刘延庆的通关将令。韩世忠哪里拿得出来,只得下马问道:“关上的可是宣抚大人?”
刘韐也不含糊,答道:“正是!”
韩世忠泣求道:“大人容秉,我等将士依令杀入燕京,孤军奋战一日一夜,五百军士死伤殆尽,前军统制郭药师更是身负重伤。退出燕京后,又被辽军一路追击,但大军似乎已然大败,我等见涿州也已失守,不得已便退回岐沟关。将士们三日三夜与敌周旋,早已是各个带伤,再无休息医治之所,重伤者怕是不治了。”
刘韐还想再问,杨庸已是一人跑下关去,让守门的将士打开关门,一边喊着“大哥”,一边与梁红玉两人迎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