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裂的砖石间长着花草,放着几把烂木椅子和柜子,墙边则靠着一条宽敞的灰褐色皮沙发,布料已经溃烂卷起,身后窗子上挂着的织物也已脆化。
而在沙发跟前,竟然静静地靠着一把.
“大提琴?不对.低音提琴?”图克维尔愕然出声。
设身处地来看,这场景实在是有些与常理错位。
“呵呵,这些南国人在曾经的失常区前沿布设营地时,还有心思设几间琴房的么?”雅各布司铎也不由得干笑了几声。
范宁皱起眉头,打量起这把与成年人近高的、近乎竖直立地的低音提琴。
它的做工有些嶙峋粗糙,而且带有不少霉斑,但木头在灯光下整体呈现出一种柔软的浅色,红褐的纸板淡而透明,依稀可以看到内部存在青色的纹理,琴弓放置在地,发黑的弓毛一端脱落,一股脑儿地散落到另一端。
“你们有没有觉得,余光里的那一圈‘流彩’,好像变多了一些?”
下一刻,博尔斯准将的惊疑开口打断了范宁的沉思。
范宁当即仔细感受了一番。
“没有。”
他确认那圈“肥皂薄膜”仍旧只占了自己视野的一成左右。
接着,范宁眼神扫过三位神父,他们也摇头,另外三位军士迟疑了比较久的时间,也表示“应该没有吧”。
迟疑的原因是因为,中途视野有过不甚明亮的时候,不处在整体都充斥光亮的环境里,余光那一圈滥彩是看不清楚的,这样一来,缺乏连续的比对,不排除有略微变多的情况。
“可是我觉得它在我的眼睛里超过两成了”博尔斯准将有些不安地伸出食指,在眼前凌空滑动比对。
“也许每个人情况的确不一样,而且和疲乏的程度有一定关联?”
图克维尔主教只能提出猜测,因为博尔斯准将在无知者中年龄最高,精力没那么充沛,他的困意确实表现得更浓烈一些。
“没关系,先大概调查一下,就找地方歇息,或许精力恢复后就能发现规律。”范宁只能如此说道。
“好的。”博尔斯准将点了点头,和众人分工协作查看起来。
“没找到纸质档案,也确定不了这房间原来的用途。”细细搜寻一番后大家都如此表示。
“用途可能就是休息室吧。”雅各布说道。
“再看看旁边的几间。”范宁迈开步子,示意大家先出去。
人走,灯灭。
在室外灌木丛生的废弃围栏绕行几十步后,几人又踏入一栋铁门早已不见踪影的小屋。
依旧是差不多的布局陈列,不过是一条长沙发换成了两张并对的办公桌。
“这是?”
几束强光集中照亮了昏暗的一面墙壁。
范宁快步走了过去,久久凝视着眼前的事物。
他的脸色反应十分怪异。
也许,这算一台钢琴?
它具有一个散发着柔和光泽的演奏台,一排浓淡交错的琴键,一条呈放乐谱的深色凸起,脚下配有完整的生长各色霉菌的弱音踏板、柔音踏板和延音踏板。
但往里,没了,唯独上方墙壁上,还挂着一个镜子已经不在的锈蚀镜框。
是的,这台钢琴的“厚度”只有不到20厘米。
“难道它的琴身被修到了小屋的墙体里面?”
图克维尔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事物。
这种布置有什么意义?音乐的共鸣声能很好地出来吗?
站在跟前的范宁将手指悬于琴键上方,想试着看能不能弹响。
他思索着迟迟没敢作出决定,下一刻,炊事兵伊万突然惊呼了一声:
“等一下,博尔斯准将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