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里不是东京是千叶,搜查权不在东京的警察这边而在千叶县警这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你到底是经过谁的允许查看员工手册调阅监控录像了?不过是个警视而已,你这么做不觉得僭越么?”
面对感情大爆发的本部长,由纪子冷静的回应着:
“如果我做的过分的话,我在这里先道歉了,但是,为了解决这样性质恶劣的恐怖事件,是需要全体警察的通力配合才”
“闭嘴!不要再让我说同样的话了,这里是千叶!”
“号称是东京泽纳德乐园,其实是在千叶哟。”
魔女这样插嘴道。本部长用嘴狠狠的呼吸了两次后,爆发出了怒吼:
“是!快从这里出去,从这里出去!你们再呆在这里的话,就以妨碍搜查的理由把你们架出去了!(此处可能有细节出入,本部长说的口语有些没弄清楚,不过大致意思不会错)”
轻而易举的控制了本部长以后,魔女的笑容愈加邪恶了。
“那么,泉田君,我们走吧。”
“这样好吗?”
“当然了,已经从千叶县警本部长大人那里获得许可了啊。”
不是获得许可,而是被赶出去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不能选择继续呆下去了。于是,我跟在昂首挺胸的上司后面,走出了控制室,丸冈警部他们也跟了出来。
“撒盐!盐!什么?没有?去饭店里拿!”
在我背后,本部长这样怒吼着。从他的年龄和地位来考虑的话,这么做是不是孩子气呢?和药师寺凉子打交道的官僚和政治家,为什么都会变这样呢?这里面产生了一种化学反应吧?哦,不,是黑魔法。
正在往电梯按钮上伸手的贝冢巡查说道:
“啊,室町警视也来了。”
由纪子表情僵硬地从控制室中走了出来。
“好像连对我都要撒盐呢。”
“真是可怜。”
我代替上司这样说着,上司的柳眉立即皱了起来。
“为什么只有由纪可怜?难道我不可怜吗?”
“你的话那是活该。”
由纪子冷冷的指摘道。凉子变了脸色,冷笑着走进了电梯。连同由纪子和岸本,一共有七人坐着电梯升上地面。
“你真是不知感恩啊,由纪。”
“你的恩情吗?”
“正是!”这完全是蛮不讲理的指责,即使是由纪子这样的人,摆出反击状态也需要三秒左右的调整时间。
“我到底哪里不知感恩了?我倒是想问问了。”
“看来我不说你是不知道了,真是叫人头疼的大小姐啊。”
“你不说明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懂吧,请说明一下吧。”
我又忍不住沉默插嘴了(囧田啊囧田),由纪子小幅度的点着头,凉子故意咋着舌头,意外的没有说出‘你不要插嘴’这样的话。电梯门开了以后她快步走了出去。
“说明之前我想问问你,由纪。”
“什么?”
由纪子的声音如同干冰一样。但是凉子并没有介意。
“总的来说,由纪,你认为千叶县本部长能够解决今天晚上的案件么?”
“”“没有办法马上回答的,就是已经回答了吧。我就明说了吧,千叶县警本部长今晚肯定抓不到这犯人。”
“日本警察”
无视由纪子提出的反论,凉子毫不迟疑的向着主干道阔步前进,一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如果抓不到犯人的话,你认为会怎么样呢?那家伙会把‘让犯人逃走’的责任,转嫁到谁的头上呢?”
“是谁啊”“这样说起来,就是在现场那个碍眼的、狂妄的女性career啊!”“说的是你吗?”
“是你啊!”“这么说,你是特地让他把你赶出来的?”
我带着半信半疑,不,一信九疑的口吻问道,凉子扬了扬纤细的下颚。
“就是这样,我自己做恶人,保护了由纪不被毁灭。”
“保护”
“这个不叫恩情还有什么能叫做恩情?只要稍微有点人性的,都会对此表示感激吧。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的,那已经堕落到兽类的地步了啊。o——hohohohohohohoho”
狂笑的上司才并非人类,而是摆动着尖尖尾巴的恶魔,岸本、丸冈警部、阿布巡查、贝冢巡查带着各自不同的表情,手里捏着一把汗。
“由纪你是知道的吧,那家伙之所以能窜上千叶县警本部长的宝座,是把多少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的结果。”
我凝视着由纪子。由纪子没有反驳,默默的思索着。盛夏的夜空下,凉子的单人演讲会继续进行着。
“因为被他转嫁责任而被降至的同事和被开除的部下,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呢。一方面,他对上司就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了。所以嘛,才被称为‘尿布上位男’啊。”
“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比较着两位女性career的表情。由纪子一副什么都知道但难以启齿的样子,而凉子的话,可能只是一知半解却要添油加醋说个十足十。
东北地区有个县。县警察本部陷入了亿元公款大贪污的丑闻中,对此孜孜不倦追究到底的,是竞选时夸下海口要改革县政的新任县知事。焦头烂额的警察们迫不及待的想抓住县知事的弱点予以反击。恰好此时,有人举报了一个被暴力团伙经营的秘密俱乐部。深信县里头面人物一定在俱乐部里玩sm游戏玩的乐不思蜀的县警们立刻对该俱乐部进行了闪电式搜查。他们判断俱乐部贵宾名单上也许会有县知事的名字。然而,再出现的警察面前,出现了玩着“婴儿游戏”正在由着小姐换尿布的,县警本部长的身影。(这是什么游戏啊,望有经验的筒子告知)
“难道说下达搜查这个俱乐部命令的人”
“对了,就是那家伙。那家伙那时还只有三十岁,是县警务部长。”
所有人的目光彼此交会了一下,这个,该不该觉得好笑呢。
“和暴力团伙谈判后搜查不了了之,俱乐部也易址经营,贪污的事情最后也含混的过去了。先警本部长也毫发无伤的回了东京。那家伙向上位者施了恩,就此前途一片坦荡。”
凉子停下了脚步。那是因为在她前面的由纪子也停下脚步开口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这不只是千叶县警方的事情。对国宾的恐怖行动,搜查是以警视厅公安部为核心全体警察的责任吧。我先回警视厅了。”
由纪子对着岸本说道。两人在我的注目下离开了。真是故作镇静、故作华丽的退场方式啊。
“哼,真是喜欢加班的女人。”
“那我们怎么办?”
凉子没有回答丸冈警部的提问,而是对我说道:
“那个小胡子王子啊。”
“是缺乏常识的人,程度比你还严重,”
“而我是成年人。”我很想这么说,但是说了前半句就戛然而止了。言论的自由,其范围要比思想的自由窄得多。
“常识也有程度一说么?”
“是啊”
我点着头。凉子用不快而且不满的眼神盯着我,慢慢向我靠近,扬起了手。如果是岸本的话就要发出“啊,不要打”之类的嚎叫了吧。凉子用手指指我的太阳穴。
“怎么了,没头没脑的?”
“你的头盖骨里装的是什么呀?”
“头脑啊。”
“在离过保质期还有很长时间呢,多少也要用点吧。”
上司是想要唤起我的注意吧。
“你认为那个小胡子是勇敢的人吗?”
“这个,我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那个他如果是勇敢的人就没必要使用替身了”
站在我左右两边的同僚们纷纷点头。
“就是说他是个胆小鬼。”
“是慎重还是胆小呢两方面都有吧”
“不管表现的是哪方面,慎重的人也好胆小的人也好,在发生这种事情以后,应该会有怎么样的表现呢?”
我终于注意到了凉子想让我注意的东西。
困惑马上就来了。我早就应该注意到这点的。作为被恐怖分子盯上的人,卡多加王子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拒绝了日本方面的建议,执意要继续留在泽纳德乐园里。
“至少不会是那种行为的吧。他应该会立即离开恐怖袭击现场,将自己置于重重保护之下吧。恐怖分子还没有落网,什么时候会再受到袭击还不知道呢。”
“终于注意到了么?”
“真是抱歉,是我太迟钝了。”
“的确是迟钝。其他人也是一样。”
“啊,真是汗颜。”
丸冈警部惶恐着。作为一个有四五十年经验的老刑警,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是很遗憾的吧。凉子没有再对丸冈警部抱怨什么。
“那么,泉田君的结论是?”
“现在出结论未免太早了吧。”
“总结上阶段的话足够了。说说看吧。”
“卡多加王子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是绝对安全的了,所以他才会心平气和的继续留在乐园里。”
“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这是结论了吧。要往深里说的话”
这可能会造成国际问题的。
“真是令人着急的男人,快点说说看啊。”
“我没你这么大的胆子。”
我有所欠缺的是胆量?还是想象力?也许两方面都欠缺吧。关于对卡多加王子行为的判断,欠缺的材料还有很多。
在空白的部分用想象力绘制的拼版完成真相的拼图,像凉子那样的行为,我是做不到的。凡人去做那样的事情的话,只会得到被称为“冤狱”的丑恶拼图吧。
“不管怎么样他是外国的王族,作为国宾来到日本的吧。你再怎么也不能对他进行拷问吧。”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这个”
魔女一句话就把凡人的困惑给踢飞了。
“责任是首相和外务大臣的,这不是很好么?他们再这样在权力的宝座上呆下去的话只是白白的给国民添麻烦而已。对于现在的首相,泉田,你是怎么看的?”
“只是个有独裁气质的幼稚的老小孩而已。真希望他能快点辞职。不过,这是另外的问题吧?”
“由于泉田君你的不理解不配合,我不能对那小胡子王子进行拷问,导致了事情被无限制的搁置下去哦。”
“这是我的错吗?”
“是我以外所有人的错。”
感受到凉子的实现,我的同僚们都羞愧似的低下了头。我硬着头皮开腔了:
“您的指责我接受了。那么不用去追击犯人了么?”
“不用追了,已经追不上了吧。她已经逃走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回东京,去刑事部商讨对策吗?如果不这样的话这次就要跟在公安部的屁股后面处处被动了。”
“今天不回去。”
“嗯?”
“今天就住宾馆吧。”
“嗯嗯?”
“那边不是有一幢么?”
“凉子玉指所及,可以看到远方矗立着一幢堪称凡尔赛宫之孙的豪华建筑。于真正的凡尔赛宫比要显得小,而奢华程度不亚于彼的话反而显出几分庸俗。外墙是粉红色的,窗户是心形的。玄关之前,一只长着紫色羽毛的大象,正通过长长的鼻子朝天喷水。
“啊!宾馆‘德纳泽之梦’!”
贝冢里美欢呼起来。看到男性们退缩的眼神,凉子高声宣布道:
“不是挺好么?我们进行搜查的时候,却无奈的被人排除在外。”
你是说无奈?
“但是如果只是被千叶县警一喊就离开犯罪现场,自寻安逸的话,良心也会不安的吧?”
良良良心?
“所以,在离案发现场不远的地方待机,找机会协助千叶县警方破案,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吧?”
“所以就要住在这‘德纳泽之梦’的宾馆里?”
“是啊,还是自费。”
凉子强调着:
“‘自掏腰包’这类词汇本来在官僚的词典里是没有的。你看,现在知道我是一个有良知的好市民了吧?”
我厌烦的看着喷水的大象,对上司说道:
“我不想自费住在这样的宾馆里。”
“这样的宾馆是指”
“嗯,这样高级的宾馆。”
我尽可能的附于“高级”这两个字以更复杂的意义。
“如果一定要住在附近的话,请让我住在车站旁的商务宾馆里”
“这是上司的命令。所有人的住宿费都是我来出。不允许住在其他宾馆里。”
“这个”
“少废话。我让你住在墙壁天花板床都是粉红色的、到处都画着鲜艳的德纳泽人物的房间里。这就是对无视上司的好意的家伙理所当然的惩罚,哦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这是有良知的市民做出来的事情么?”
我的抗议,在魔女面前只是如同微风拂面般的无力。魔女哼着小曲悠然向宾馆的玄关走去。
丸冈警部耸耸肩
“我想这不是值得担心的问题吧,把眼睛一闭,什么半鱼公主呀白云公主呀就通通看不见了。”
“是这个问题么?”
我略带不快的回答着,贝冢里美不知是打算安慰我,还是鼓励我
“住在‘德纳泽之梦’的特别室里不是件容易的事哦。带着这样的梦想死去的人,全日本有好几万呢。”
这种人要死就自己去死吧。我这样想着。连阿布巡查也开口了:
“既来之则安之,警部补。”
“这句谚语我觉得用的不是地方啊。”
一边说着悄悄话,我们一边随着上司走进了宾馆。
这用心真是不好。千叶县警本部长先不去说他,忙的汗出如浆的普通警官们,会带着怎么样的怨气朝这里看过来呢?他们今晚估计是回不了家了。
我们也是警察的一员啊。
对我来说,彻夜侦查才是应该做的事情。至少,我作为一个警官良心不会为此感到羞愧。但是现实是,我是绝对不会回身离去,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任性的上司后面。
广大的空间里充满了粉红色的龙、绿的猫、橙色的老鼠动画角色。天花板上、墙上、床上都是这样。如果是年幼的小孩子来到这里,也许会喜欢这样的床吧。
贝冢里美并没有欢天喜地的跑来跑去,而是慎重的挪动着脚步,就像怕踩到地板上画的动画角色一样。阿布巡警和丸冈警部也学着她的样子,好像在验证古谚语“先贤不犯错”一般。
凉子住进了11层的特别间,其他人住到了同一层的高级单人房中。
贝冢里美感动不已。其他三个男性虽然没有特别的高兴,但也明白这是一次奢侈的体验。
凉子分派完房间后,其他人并没有立即到自己的房间去,而是在丸冈警部的房间里进行了为时5分钟的讨论。结果是“一切等明天再说吧。”大家都很累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说起来,我活了50多岁,各种各样的经验都有呢。”
丸冈警部说着,打开了浴室的门,拿出了两把牙刷。牙刷的柄上,画着伸出大门牙的蓝色松鼠。
“我挺想牙刷不用带回去的,但是这样一来就没法刷牙了。”
“不是有两把牙刷么?”
“礼物就是两把啊,给孙子和女儿的。”
我从自己的房间拿了一把给了丸冈警部。阿布巡查躬身向我们道了晚安。把牙刷给了丸冈警部以后我起身离开,在走廊里听到了从半掩的门里传来的,贝冢里美打电话的声音。
“啊,妈妈,今天不回来了。我和药师寺警视一起住在‘德纳泽之梦’宾馆里,啊啊,不要担心,免费的。”
声音骤然放大
“嗯?药师寺警视是女性啊!我和你说过吧?”
我苦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家具统一的绘着德纳泽的动画人物。唯一的例外是,墙上镜框里的大幅照片。
带着蝴蝶花纹领带的艾文奥丹尼尔微笑着凝视着我。那是一个用柔和的色彩将健全、良知和善意徒步在脸上的,刚刚开始步入老年的男人。我好想听到了某种柔和的声响
“来,给你看看为你准备的梦境吧。只要你付出相应的金钱就成。”
为了能够安心入睡,我伸出手,将肖像画转了个个。
即使这样,这间房间还是高级单人间。在奥丹尼尔和动画人物的守护下进入大被同眠的男男女女,有几百人之多吧
算了,这我就不关心了。为了不在出汗,先洗个淋浴再说吧。
窗外泛出蓝色和红色的光芒,最后变成了辉煌的金色,同时迸发出干涩的声音。这是为了庆祝卡多加王子的到来而准备的烟花吧。即使烟花反反复复的燃放,但我多余的事我实在是不想知道了。这一切都像是在人造的梦境中,在其他世界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