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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猎师与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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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尔密铁达尼亚子爵目前人在提伦惑星,去年底才以参事官的身份派驻到当地的铁达尼亚驻提伦大使馆处,在此之前,年仅十八岁的他已普升褚士朗铁达尼亚公爵的高阶副官,在一族的总部“天城”占有一席之地,如今摇身一变来到这边境星区,这项人事任命与其称之为左迁,不如说是暂时的放逐。这是他人生规划表里意外的插曲,伴随而来的挫折感之大自然不在话下,若是他无法做好心理调适的工作,未来将有可能无法东山再起,不过既然他能够从父亲艾特拉得铁达尼亚侯爵猝死的阴影走出来,相较之下此次的人事调动应该不是那么严重。

    在驻提伦大使馆里,虽然他并非固定职却拥有专属办公室、秘书官与公寓,驻提伦大使馆虽然礼遇铁达尼亚一族的年轻人,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在暗中监视法尔密以防他在惹出事端,法尔密内心也相当明白,但这项认知知会给具有野心的年轻人带来不快。

    “我听说了巴格休惑星的事,纵使如亚历亚伯特卿这般的名将,一旦一失去作战的对象就不可能得胜。”

    “流星旗军究竟是上哪去了?总不可能躲一辈子吧。”

    “不管怎么说,其中必定有诈,否则就是巴格休那些人太笨了,因为这样只会惹怒铁达尼亚而已。”

    法尔密在驻提伦大使馆上下皆可听见以上的对话。

    铁达尼亚与巴格休两大势力的主力舰队将正面对决,如此期待的人们全跌破了眼镜,他们是一群军需产业的经营者与技术者、军事研究家、3d电视报导记者以及纯粹爱凑热闹的人。总之在提伦惑星上,铁达尼亚与巴格休已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截至目前为止。

    “反正这种情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决裂已是迟早的事情,不过铁达尼亚的情报搜集能力是不是稍嫌退化了点,连流星旗军的逃亡行动都掌握不到。”

    绝不是退化!这是法尔密对此事的看法,恐怕也是亚历亚伯特的认知吧。铁达尼亚分布在巴格休及其周边星域情报部门相关人员顿时陷入尴尬的窘境,脸色一阵绿。他们原先判断亚历亚伯特的全面进攻之后事情将会结束,不料现在再度进入备战状态使得一切活动遭遇阻碍,只得落得束手无策的丑态。目标一旦从侦察与谍报网溜走就很难再加以捕捉,此时真要大叹“宇宙浩瀚无穷”了。

    如果能抢先一步发现方修利与流星旗军的去向,法尔密的能力将得到正面的评价,也许能借此重返“天城”也说不定,届时再经由褚士朗卿的推荐以担任要职,的确有一试的价值,年轻人如此做下判断。参事官只是一种头衔并没有什么工作权限,在某种意义来说是一项闲职,但相对地则拥有行动的自由与充裕的时间。因此法尔密不需要把心思投注在重要的课题或特别的任务上,只是财务方面有点拮据。参事官的薪俸可使法尔密个人生活享受无虞,甚至在同辈的同事当中有人以相同的薪水除了配偶、三名子女与老迈的双亲之外养了数名情妇依然绰绰有余,因为其收入足足凌驾提伦惑星政府阁员有三倍之多。此外又能借由各项名目增加经费,加上地方企业与有力人士提供的资金,只要不涉及违法行为或招惹他人的猜忌自然可以中饱私囊。

    法尔密对金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与执着,他之所以需要钱是因为他如果打算建立私人的情报网,在经营上人员与相关人事费用的财源都是必须的,而法尔密两者皆缺,他在边境惑星孤立无援,既没有亲信也没有朋友。铁达尼亚贵族的身份的确吸引了不少当地有力人士前来讨好法尔密,但法尔密没有一个看得上眼,他们全部都是凡庸的俗物,没有一个人值得信赖与尊敬,这是在提伦就任后短短四周内法尔密所换来的心得。法尔密本来在旁人眼中就不是个亲切的人,自从踏上提伦的地表之后心情顿时变得十分低落,令人难以伺候,虽然他不会借故叱责他人,态度也没有因此变得粗暴,只是拒绝他人的无形壁垒存在过于明显令驻提伦代表处内部敬而远之。

    这一切法尔密均不在意,他一心观察巴格休惑星的状况,同时对亚历亚伯特卿表示不满。在他认为,巴格休政府不诚实的态度一开始就显而易见。

    “这时应该运用政治手腕让他们无法称心如意,亚历亚伯特卿的视野难道只局限在军人的思想里吗?”

    太过年轻的法尔密行使难免血气方刚,因而低估了一族中的中流砥柱。虽非处于本意,但能让法尔密自叹弗如的只有他之前的长官褚士朗卿一人,他承认亚历亚伯特的才能,但内心却不住觉得自己有更好的做法。

    倘若亚历亚伯特得知法尔密的想法,想必会笑着表示:“年轻人真是活力充沛。”现在的法尔密在亚历亚伯特眼中几乎是微不足道的,他唯一意识到的只有两名表兄弟:褚士朗与伊德里斯,他庆幸近年来与诸士朗之间相处融洽,也提醒自己留意伊德里斯向上窜升的过剩野心。此时的他坐拥大军滞留在惑星,对于一度失踪的流星旗军去向巴掌握了若干不同的情报。

    “确认情报的真伪。”

    亚历亚伯特的司令部发出指示,于是铁达尼亚的派遣军彻夜搜集资料之后结果大有斩获。但如此形容似乎略嫌夸张,如果他们所搜集的情报全部正确无误的话,那就表示方修利与流星旗军同时位于宇宙银河系的十四个位置,况且各宙点之间的距离最远相隔了六百光年。看着战略图上的表示,亚历亚伯特露出短短苦笑,要看破事情的本质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因为大部份的情报都是假的,流星旗军不断在宇宙空间移动,散播与事实相距十万八千里远的假像与虚报企图混淆自己真正的动向。

    “方修利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他大概会偷袭某处的补给基地或是挑战小型舰队,一次的失败固然遗憾,但只要能使他们的位置因此曝光就是有益的。”

    由这番话能够明显看出亚历亚伯特铁达尼亚所拥有的超乎常人的英气,他的幕僚反而欠缺总帅的气度,年轻的鲍森少将吐露出内心的忧心与焦虑。

    “这么一来也许会耗上一大段时间,如果对方的目的是争取时间的话,只要我们不出手他们可能就会一直默不作声。”

    对于这个意见,亚历亚伯特的回答相当直截了当。

    “那样更好,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在不受外力阻扰的状况下,进行对巴格休惑星的实质统治了。”

    亚历亚伯特笑道,俊逸的笑脸闪过一阵刀光。假如巴格休政府真以为亚历亚伯特很好对付,那只会对他更有利,他是铁达尼亚人,不允许有人侮辱铁达尼亚。虽不及表弟伊德里斯那般露骨,亚历亚伯特也以他的方式表达铁达尼亚的自尊与政治价值观。凡是企图摆布铁达尼亚贵族之人就应当接受该有的报应,巴格休特提督将会毁在自己的错误与浅虑“别瞧不起人!”这是亚历亚伯特的想法。

    2

    收到“天城”的来信之际,法尔密的心脏顿时猛跳一拍,某种预感笼罩着他。期望愈大失望会愈大,他如此提醒自己,同时将落3d影带按进放影机。两秒半后,一个生动活泼的小女孩影像出现在他眼前。

    “法尔,你好吗?我很好,就像你看到的一样,而且我也没有蛀牙哦,了不起吧?”

    莉蒂亚公主秀出她洁白健康的牙齿并朝着画面向法尔密露织笑脸,法尔密无力地垂下头,有两秒钟的时间他还相信这很有可能是召还的通知,不自觉对自己的心态感到脸红。

    “看到我会很失望吗?法尔。”

    “不会的,公主。”

    心事被猜中而向着影像回答的法尔密忽而察觉后不禁咂嘴,觊觎着铁达尼亚的最高权位进而企图统治全宇宙的年轻野心家情绪会被小女孩的话所牵动,说出去只会丢人现眼。

    “法尔密不在天城就变得好无聊,我没有朋友觉得好寂寞,对了,你在提伦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法尔密在内心如此回答。

    “其实法尔密可以不必打架的,最后还是动手了,我也喜欢跟人打架,可是法尔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站在法尔这边的只有我跟褚士朗卿而已不是吗?你要跟大家好好相处然后早点回天城来哦!褚士朗卿也这么说了。”

    莉蒂亚公主挥着手之时影像便消失了,而信的内容也到此结束。法尔密正想取出影带却停住手边的动作,转而朝椅子坐下。

    “跟大家好好相处吗?”

    法尔密低喃着,明显露出轻蔑的语气。小孩子就是这么单纯,此话说完他突然想到自己跟莉蒂亚公主之间年龄的差距。就在八年前他正处在莉蒂亚公主的年纪,而另一方面他私下认定的竞争者褚士朗卿比他年长九岁,不知不觉,法尔密开始反省自身的不成熟与力量之微薄。

    用过午餐后,法尔密前去造访大使的办公室,听说这种驻地大使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将大使职务视为出发点、朝气蓬勃的少壮野心家,另一种就是将相同的职务视为终点,并谨守本分的年长者,现任的大使克里斯多福艾马逊就是属于后者,但这不表示他行事无能保守,他是个坚信稳扎稳打为最高美德的人,对权威具有强烈忠诚度的保守主义信徒。比法尔密年长三十岁的他给予年轻的铁达尼亚贵族应有的待遇,慎重多礼却又不赋与任何实权。由于平时私交并不热络,为了掌权,法尔密只有主动出击,然而高压的态度就如同冻土一般无论如何播种都不会长出任何作物的,因此法尔密试图以亲和的氛围裹住贵族的威严与对方交涉。

    “我预计在今年下半年重返铁达尼亚中枢,只要褚士朗卿一声令下;此外,这也是褚士朗卿的旨意,他指示我搜集并分析反铁达尼亚势力的相关情报,希望你能协助我。”

    这么做不是利用而是活用褚士朗的名义,法尔密对此事没有丝毫的内疚,因为情形已经显而易见自从他来到这个惑星就任,这里的人一开始就把他当做褚士朗的党羽看待,即使褚士朗自身无意自成党派,但从外界的眼光看来他的支持者之多已足以形成一个政治派筏。而法尔密再怎么说也是褚士朗的高阶副官同时又是亲戚,一旦获得信任,就算现在小小的挫折也不至于影响他光明。

    艾马逊如果无意对法尔密示好也一定会想到卖褚士朗一个人情。因为他是个坚定且理性的人,使得法尔密可以充分解读他的心思。褚士朗卿继承下任铁达尼亚藩王的机率超过百分之五一,一旦这个公式在艾马逊的脑里成立,他就会协助法尔密。

    公式成立了!艾马逊素来严谨的表情开始松动,赞许法尔密的热心与构想是有为有守的表现,他表示“只要在不影响大使馆其他任务与均衡的范围内”他都乐意提供一臂之力。虽然花了一些时间检讨,但在当天即得到答覆可见这并不是个难题,法尔密内心带着嘲讽的心情,口头上却是谦恭有利地对大使的明理与善意表示感谢之意,同时也警惕自己从今以后必须以褚士朗卿部下的身份行动才能保障自己的地位,不可有所懈怠。

    忽然,法尔密忆起已故的父亲艾斯特拉得候爵,心头的伤还在,但伤口已干,当时的法尔密凭借自身的野心与锐气欲将父亲推往至高的宝座,从那时到现在,感觉仿佛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然而事实上却还不到一年。在这期间他只学会了一件事:通往野心的道路是没有捷径的。

    当天法尔密便享有直接与大使馆主电脑连线的特权,并在自己的房间里设置一台电脑同时取消三层锁码功能,艾马逊大使一定有办法解码,只要他有这个心的话,此时最好还是尽可能表达对艾马逊大使全面信赖的态度,正如莉蒂亚公主所说的:“跟大家好好相处。”这个做法的确是比较有利。

    在不保太大期望的心态下展开搜集与分析资料的行动,不到二十分钟法尔密便截取到一个奇怪的情报。当蛮幕上出现伊德里斯铁达尼亚公爵的名字时,法尔密不禁摒住呼吸。

    “怎么搞的?开什么玩笑啊?”

    这是法尔密最初的反应,但他对伊德里斯卿与其弟向来不抱好感,想像伊德里斯会以何种形式身败名裂反而是一种快感。然而,真要相信"伊德里斯卿与流星旗军勾结,企图拖垮亚历亚伯特卿进而暗杀藩王亚术曼,一举成为全铁达尼亚的统治者。"这样的"流言"吗?想着想着,法尔密的手肘不小心碰掉了摆在电脑桌角的茶杯,只有先收拾地板上的碎片,结果左手无名指被碎片尖端轻轻割了一下,指头涌出一个小血点,法尔密像个大孩子似地将手指含在口中。

    “情报就是情报。”

    一道思索的电流奔过法尔密的神经回路,并非他存心要陷害伊德里斯,但情报确实是存在的。伊德里斯与反铁达尼亚势力勾结企图驱逐藩王亚术曼以便篡位,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这个消息是不是应该据实以报呢?

    只不过,去年法尔密与伊德里斯胞弟之间的嫌隙已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就算这是正确的情报,在他人眼中看来,大概会认为是法尔密想公报私仇,故意造谣以诬陷伊德里斯。至少伊德里斯就会这么认为,而藩王亚术曼也会认同他的说法吧,如此一来有罪的反而是诬告公爵的法尔密了。法尔密现在已是个带着一身不名誉而遭到"天城"流放的人,若是罪上加罪,也许爵位会遭到剥夺,甚至被放逐到未开发的边境星城,届时只要铁达尼亚存在一日,法尔密将一辈子翻不了身,最后恐怕会被逼得投向反铁达尼亚阵营去吧。

    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个情报呢?这件事正是试探法尔密器量的好机会,绝不可轻举妄动,不过在自己死守着这个情报时也许早就有人把消息传到“天城”导致状况有所变化,这才是最可笑的结果,到时候法尔密将对自己紧抓着情报不放的行为感到后悔,不断诅咒自己的优柔寡断与愚昧无能吧,因为自己原本可以亲手改变历史的潮流与方向,由于一时鼓不起勇气而错失了大好良机。

    突然间,法尔密惊觉到一件重要的事,取得情报对自己固然有利却无法因此而立足于高人一等的特权地位。既然法尔密能够获得这项消息就代表消息本身有一定的散布范围,有人抢先一步将情报传送到“天城”的可能性是相当高的,这么一来,知情不报的法尔密势必遭到纠举的下场。

    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如果法尔密力量过于微薄就只有告知有力的友方并请对方加以判断,意即法尔密必须摒弃个人偏见与野心向褚士朗求情。

    3

    亚历亚伯特铁达尼亚公爵与巴格休军对峙期间迟迟无法立下傲人的战绩,令伊德里斯铁达尼亚公爵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与喜悦。然而在星历四四七年一月十七日,原本决定坐在特等席上看好战的他被迫成为舞台上的一分子。当时是在“天城”最高会议里,这一天,提伦惑星的法尔密卿传来一份诡异的报告。

    “法尔密那小子无凭无据,生为铁达尼亚一族竟然沦为三流的煽动者。”

    伊德里斯咒骂着远方乳臭未干的报告者,而审查席上的褚士朗冷静的态度在伊德里斯眼中看来反而是一种严苛的指摘,褚士朗表示其实不仅法尔密卿,其他情报官也传来相同内容的消息,法尔密卿身为铁达尼亚的一分子只是搜集并报告对铁达尼亚不利的流言而已,对这些情报加以分析并判断是我们的责任。

    “真是个有趣的流言,原来我会被伊德里斯卿打倒而不是外来的敌人。”

    藩王亚术曼笑声响亮,之后又附加一句:“当然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伊德里斯俊秀的脸部肌肉僵硬得连回笑的力气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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