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十分悦耳。
徐文冷冷地道:“姑娘找在下来,有何见教?”
“阁下大概不会忘记,还欠本宫七条人命!”
“在下不否认,身为江湖人,刀头舔血,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敌对之势一旦形成,死伤在所难免,姑娘当然明白此理。”
白衣公主淡淡地一笑道:“诚然,不过阁下杀人的手法似乎不太光明。”
“何以见得?”
“阁下自己明白。”
“姑娘找在下来,就是为了这句话么?”
白衣公主又是一笑,道:“阁下倒是很冷静,涵养工夫不错,如果仅为了几句话,我还没有这份闲空!”
“那就请划出道来!”
“阁下看见这十三具尸体了?”
“当然。”
“这是阁下同路人‘天台魔姬’的杰作!”
徐文心头一震,自己与“天台魔姬”分手不久,她怎会杀了人?从最近的观察,她不是嗜杀的人,心念之中若无其事地道:“是贵门下么?”
“不错!”
“贵门下或有取死之道?”
白衣公主粉靥一变,冷哼一声道:“阁下很有辩才,但江湖通例,欠帐还钱”
“不问是非黑白么?”
“对阁下之流,似乎用不上‘是非’这两个字眼!”
徐文不由心火大发,俊面一寒,道:“这可是姑娘自己说的,很好,既然不问是非,在下倒免了许多顾虑了。”
白衣公主不屑地道:“‘地狱书生’,今晚恐怕没有你逞凶的余地了!”
徐文阴阴一笑道:“姑娘似乎很有自信?”
“也许!”
“姑娘准备怎么办?”
“请阁下移驾后院!”
说完,盈盈起立,向佛龛后姗姗行去,轻盈的体态,顾盼生姿。徐文跟着移步,佛龛后立有护法毕陀神像,迎面是一道中门。
徐文一脚踏出门槛,一股杀机,冲胸而起。
这是一个石板间花砖铺的院落,四周挑起了数盏琉璃风灯,照得院地通明。院地中央,竖了两根木桩,靠右的木桩上反缚着一个女人,她,正是“天台魔姬”
只见她双目失神,口鼻溢血,发乱钗横,若非受了重伤,便是破酷刑拷打。
四名白衣人,环列在木桩之后,其中两人,各以剑尖抵住“天台魔姬”的死穴。
“天台魔姬”一见徐文现身,目中陡然射出异光,但一闪之后随即收敛,面上泛起了一抹凄然的笑意。
白衣公主俏立在右上方,她身后仍随着“白煞神”郑昆。左上方,石像般矗立着四个白袍老者,看来功力不弱,身分也不低。
徐文俊面上已布满了杀机,一弹身,到了院地中央栗声向“天台魔姬”道:“大姐,怎么回事!”
“天台魔姬”幽幽地道:“我本是追你而来,路上碰上了这一群,失手被擒”
“你受了伤?”
“是的,同时也受了刑!”
徐文陡地转身,面对白衣公主,厉声道:“放了她!”
白衣公主冷冰冰地道:“阁下,另一根木桩是为你准备的,地狱的门已为你俩打开。”
徐文忍耐力再强,也无法容忍了,何况,对于“五雷宫”他没有委屈自己的必要,闻言之下,怒极反笑道:“如果阴曹地府不愿收容在下,又将奈何?”
“那你就想左了!”
“姑娘绮年玉貌,难道真的厌弃尘世了?”
“‘地狱书生’,休逞口舌之利,现在先报上你俩的师承。”
可能,对方把他与“天台魔姬”看成一路的人了。
徐文不屑至极地哼了一声道:“姑娘,你虽贵为公主,还不配用这种口吻对待在下!”
白衣公主玉靥为之一白,杏眼圆睁,小鼻子一皱,道:。‘地狱书生’,你会说的1”
就在此刻,一个白衣人峻地剪出了一柄亮晃晃的匕首,朝“天台魔姬”粉腮上比了一比。白衣公主接着道:“涧下,多妖媚的一张脸,你不愿见它开花吧?”
徐文肝胆皆炸,戳指白衣公主道:“卑劣无耻,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天台魔姬”似8横定了心,厉声道:“兄弟,别管我,你该怎么做便怎么做1”
匕首再次在她粉腮上一晃,带起了一丝血痕、——徐文钢牙一错,右掌已蓄满了劲力-、‘
白衣公主冷冷地道:“‘地狱书生’,别打算轻举妄动,否则先死的是她。”
“天台魔姬”再次厉呼出声:“别顾虑我!”
徐文怒发欲狂,满面俱是恐怖的杀机,但,他竭力按捺自己,他能不顾“天台魔姬”
么?虽然他不爱她,但他知道她是痴心爱着自己,她也曾数度对自己援手,而且无可否认,两人在微妙的关系下走在一道,他始终感到对她有些亏欠。
他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眼,这一眼,告诉她自己的心思是什么。
“天台魔姬”双眼一闭,滚下了两粒豆大的泪珠。
“自然神”排昆叱桥开了口:“小子,你听见我们公主的话么?”
徐文双目一横,煞芒毕射,栗声道:“姓郑的,闭嘴区区在下决不会忘记你就是!”“哈哈哈哈,小子,你没有机会了!”
“呸!”
白衣公主素手一抬,止住了“白煞神”郑昆,道:“‘地狱书生’,别不识始举,你不愿站着说话么?”
徐文眼中几乎喷出血来,身躯激动得籁籁而抖,身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
“四老,请擒下他!”
“尊命!”
四个石像般的白袍老者,缓缓移步,向徐文迫来。对方既要动手,一切考虑都成了多余,动手,他根本不放在意下,只是“天台魔姬”还被挟持在对方手中,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只要能制住白衣公主
心念动处,他快逾电光石火地扑向白衣公主。
白衣公主似乎早已有备,徐文身影才晃,她已双掌齐推。她坐着发掌,但劲道却十分惊人“轰”然雷震声中,徐文的扑势为之一滞,就在一滞之间“白煞神”
郑昆的掌力也告涌到。
徐文右掌猛然封去,这一封,夹十成功力而发。
他自得怪老人输以功力之后,已有天壤之别。
“五雷掌”以威猛称尊武林,徐文这一封,是硬碰硬的。
劲气相触,发出一声霹雳巨响“白煞神”郑昆身形一个踉跄,张口射出一股血箭;白衣公主似对徐文的功力感到意外而惊“噢”出了声。
四个白袍老者,已在此际各占方位把徐文圈在核心之中。
扑出,受阻,还击,被围,这些只不过眨眼间的事。
四老者始终不开口,互望一眼之后,发动了攻势。
四人八掌,交错向斜内角方向劈去,并不直接攻向徐文。
刹那之间,雷声震耳,疾旋的劲气,其势之强足可夷平一座土丘。
徐文的身形被劲气旋带得一浮,登时心头大震,他记起了上次被“白煞神”郑昆等围攻的教训,他中气一沉,稳住马桩,一掌照定正面的那名老者推去
“轰!”然一声,他这一掌被劲旋带走,反而助长了对方威势,他被陡然加剧的旋劲,带得旋了一个半弧。
四老好整以暇从容发掌,疾旋的劲波,愈来愈烈。
徐文把心一横,身形用劲一扭,变成旋流的逆方向,叫足毕生功劲,反推而去。
霹香乍震,神鬼皆惊。
四老之一,连退数步,坐地不起,其余三老也告踉跄而退。
徐文的口角,溢出了两缕殷红的血泉。
这一击,足可当惊世骇俗四个字。
所有在场的“五雷宫”弟子,无不大惊失色。
徐文杀机如火如荼,难以遏制,身形晃动之下,四老之一惨号着栽了下去。
“哇!”
又一名老者步前者的后尘。
“住手!”
这一声娇喝,似有无穷威力,徐文不期然地转过身去。
白衣公主粉面一片铁青,站在“天台魔姬”身后,杏目中闪动着票人煞光。
原先的几名白衣汉子,已退到距木桩两丈之外。
“白煞神”郑昆一张老脸扭曲得变了形。
白衣公主厉声道:“‘地狱书生’,本公主低估你了。”
徐文怒哼了一声道:“放了她,在下放尔等一条生路!”
“你认为办得到吗?”
“那今天在场的,别想有半个活口。”
“先死的是她!”
“天台魔姬”正待开口,白衣公主用指轻轻一点,她立即抽搐扭动起来,张口发不出声音,如花美面,登时狰狞如鬼。
徐文目眦欲裂,狂吼一声:“找死!”
不顾一切地向木桩扑去
“站住!”
白衣公主大喝一声,纤纤玉掌按上了“天台魔姬”的头顶。
徐文一咬牙,刹住势子,他实在不忍心“天台魔姬”惨遭横死。
两名不死的白袍老者,双双上步欺身
白衣公主扬声道:“二老请退下!”
两老者怒目切齿,但仍依言退了开去。
另两老者的尸体,已由四名白衣汉子抬了下去。
徐文栗声道:“本人再说一遍,放了她!”
白衣公主杏目波光连连闪动,沉默了片刻,才道:“放她可以,有条件!”
“什么条件?”
“报出你俩的身分来历,这笔帐留待异日总算。”
“算帐本人随时在江湖道中恭候,报出来历这一点办不到!”
“这是条件!”
“本人不接受!”
就在此刻两声凄厉的惨号,传自厅门方向,所有的人,连徐文在内,全为之一震。
“白煞神”郑昆一弹身奔了出去,一声闷哼,响自大殿,看来是“白煞神”
已与对方照面,只不知这声闷哼是发自“白煞神”还是来人?
“嗖!嗖!”两条人影,飞泻入场,接着是“砰!砰!”两响。
赫然是两具白衣人的尸体,遭害之后被抛入的。
白衣公主惨然变色。
一条人影,幽灵般出现,缓缓移步入场。
两名白袍老者,横身截了过去,其中之一喝问道:“朋友何方高人?”
徐文不期然地转身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个面目黧黑的中年男子,双目灼灼如电炬。这眼神,徐文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这黑面孔的男子。
中年男子目光扫了现场一遍,冷峻地道:“桐柏山百里范围之内,不许杀人!”
徐文心中一动。
白饱老者之一,再次发话:“朋友请示身分?”
“‘卫道会’总巡!”白衣公主接口道:“阁下是‘卫道会’总巡?”
“不错,姑娘当是‘五雷宫’掌门千金殷玉燕了?”
“我是的!”
“殷姑娘岂能来本会禁区之内杀人?”
“贵会没有向武林宣告这禁例。”
“此禁例人所共知。”
“贵总巡出手毁了本宫两名弟子又作何解?”
“贵宫弟子不肯报出字号,轻率出手,可谓咎由自取。”
“阁下倒是满轻松的”
两名白袍老者各个怒哼了一声,其中之一沉声喝道:“朋友是恃技凌人么?”
黑面孔男子口里微哼了一声道:“是又如何?”
“朋友须还公道!”
“可以,如果两位自信可以索讨的话。”
“少狂!”
两白袍老者先栽在徐文手下,满腹怨气无处发出,这一来正对上了码口,暴喝声中,双双出掌便攻。
黑面汉子嘿地一声冷笑,口里道:“本座见识一下‘五雷掌’!”
口里说话,手却不停,错步塌身,杨掌分别朝二老封去。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二老身形一晃,黑面汉子倒退了一个大步。
徐文乐得作壁上观“卫道会”是他心目中的仇家,而眼前的,也是敌人,哪一方胜负生死,对他都有利。
二老既占上风,自然不肯放松.沉喝声中,再度双双出手。
黑西汉子迎着雷霆万钧的劲气,双子虚虚一扬。
二老掌劲尚未吐尽,忽然各打了一个踉跄,口里惊呼着:“毒!”
仆地栽了下去,寂然不动。
徐文暗吃一惊,想不到对方也会使毒,从二老的情况看来,这毒决非等闲之毒。
白衣公主殷王燕花容骤呈苍白。
黑面汉子转向殷玉燕道:“殷姑娘,本座不愿辣手摧花,你可以走了。”
段玉燕咬牙瞪视了黑面汉子半晌,突地扬掌按向“天台魔姬”头顶
徐文见状,栗吼一声:“你敢?”
黑面汉子也同时开口喝道:“不许伤她!”
殷玉燕一窒,纤掌已触及“天台魔姬”发销,只差没有吐劲,毫厘之差“天台魔姬”
势非头碎额裂不可。
黑面汉子接着道:“她是本会要找的人,你不能伤她!”
“本公主要为死难门人复仇!”
“本会要活口!”
“很抱歉”
“别迫本座杀你?”
殷玉燕银才几乎咬碎,慢声道:“本宫与‘卫道会’这笔帐终何一天要清结的”
“那是另一回事!”
“天台魔姬”经过这一段时间折腾,业已自行冲开了被制穴道,栗呼道:“兄弟,看他的头,他便是向你下杀手的锦饱蒙面人!”
黑面汉子身形一震,向后退了一步,目中杀机毕露。
徐文心弦为之猛一震颤,许光扫处,一点不错,黑面汉子的右耳上方,一条显明的疤槽,虽有头发掩盖,仍十分清晰,若非“天台魔姬”喝破,这神秘的仇人,便当面错过了。
想不到这冒充父亲秘密形貌,两次向自己下毒手的人,竟然是“卫道会”的人。
对方何故要向自己下狠手?
难道对方业已知道自己的底蕴?
本来“卫道会”立舵之日,自己无缘无故被尊为上宾,这谜团尚未打破。
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感觉危机四伏,周遭鬼影幢幢。
黑面汉子陡地向徐文身前欺来
徐文咬牙切齿地道:“阁下,今夜相逢,真是天假其便!”
“小子你是命大!”
“阁下的手段令人不齿!”
“嘿嘿嘿嘿,小子,今晚你死定了!”
怒,在胸中燃烧,恨,在血管里奔流,但他强忍住了,他必须弄明真相,对方的作为,必有原因,当下冷森森地道:“阁下不择手段,几次对本人施以暗算,为什么?”
黑衣汉子狞声一笑道:“因为本巡座要你死!”
“你!阁下要本人死?”
“嗯!”“咱俩素昧平生,无忧无怨。”
“这一点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阁下幕后必有主使之人。”
“随你小子如何去想。”
“主使的人是谁?”
“不必费话了,你死后明白!”
徐文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暴喝一声:“小爷把你搓骨扬灰!”
随着喝话之声,右掌挟十二成功劲,猛然劈了出去。
黑面汉子可不含糊,竟然挥掌相迎,悚天栗地的暴响声中,劲气四迸,院角的琉璃风灯,登时碎了两盏。徐文身形连晃,黑面汉子却退了三四个大步。
段玉燕一抬手,她身后的数名手下,立即上前,其中一名,去解“天台魔姬”
的缚
黑面汉子阴笑一声,身形电似绕了一个圆弧,回到原地“砰!砰!”连声,殷玉燕手下,倒了四名,余下的全被镇住了。
这一来,徐文也不由暗自惊栗,他若非得怪老人输功,说什么也不是对方之敌。
黑面汉子身形暴进,伸手抓向徐文当胸,快逾电花石火。
徐文正中下怀,不避反迎,右掌横切护胸。
闷哼与惊呼同时传出。
徐文的外衫,被对方抓裂,那只隐藏在衣底的“毒手”赫然呈现。
同时,徐文的“毒手”已在双方一触的刹那,切实地抓住了对方。
“天台魔姬”与殷玉燕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手!”
黑面汉子身形晃了两晃,仰面栽倒。
徐文俯身抓住对方前襟,提了起来,恨恨地道:“你纵死也难全尸”
话声未落,黑面汉子陡地一拳击向徐文当胸。
徐文做梦也估不到对方是假装中毒倒地,乘机猝出杀手,这一击,力道之猛,毋庸待言,对方是蓄意要他一掌毙命。
“天台魔姬”与殷玉燕双双惊呼出声。
徐文口血狂喷“砰”然栽了下去。
黑面汉子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之情。
“天台魔姬”却是芳心尽碎,厉叫一声,绳索寸断。
殷玉燕料不到“天台魔姬”会自解穴道,变生突然,反使她惊愕后退。
黑面汉子快比电闪,不容“天台魔姬”有任何行动的余地.连出三掌,把“天台魔姬”
震得连连踉跄,口鼻溢血。黑面汉子轻舒猿臂,把她扣在手中。
殷玉燕怔在当场,手足无措。
黑面汉子目光一扫股玉燕道:“在我没有起意杀你之前,请便吧。外面还有活口,只是穴道被制。”
殷王燕一跺脚道:“本座与‘卫道会’势不两立!”
说完,一挥手,率残余弟子,匆匆而去,连死者的遗骸,都顾不及了。
黑面汉子扣牢“天台魔姬”移步徐文身前
“天台魔姬”栗声道:“你想做什么?”
黑面汉子狞声道:“这小子毒手狠心,该毁尸以儆效尤!”
“天台魔姬”凄厉地道:“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
“我做鬼也不饶你!”
“哈哈哈哈,可人儿,你做不了鬼。”
眼光中,充满了邪意。
“天台鹰姬”脉门被扣,欲挣无力,同时对方的功力高出她甚多,即使不受制,也没有她反抗的余地。
黑面汉子掌朝徐文当头劈落
“天台魔姬”双眼一闭,口里惨呼出声,三魂杳杳七魄悠悠。
“砰!”“天台魔姬”魂儿全出了窍,芳心片片裂碎,恍忽中似被带得踉跄了数步。
“阿弥阳佛,‘卫道会’盗名欺世,竟然有这等天人不容的作风!”
洪亮的震耳的声音使“天台魔姬”从失魂的状态下清醒,一看,心上人好端端地躺在原地,面前,多了一个威严魁梧的大和尚。
黑西汉丁扣住“天台魔姬”的手,有些颤抖,证实他内心已有怯意。
“大和尚如何称呼?”
“贫增痛禅!”
“在何庙清修?”
“痛禅和尚”双目精芒毕射,迫注在黑面汉子脸上,声色俱厉地道:“放了这女施主!”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
“当然是会主。”
“贫僧要施主放人!”
“如果在下不放呢?”
“贫僧不惜破戒出手。”
黑面汉子目珠一转,道:“大和尚请露一乎,在下也好据以复命?”
“痛禅和尚”沉默了片刻,撮口朝五丈外的一盏琉璃风灯吹了一口气“嗤!”
的一声,灯罩被破击破了一个小孔,灯火随之而死。
黑面汉子栗声道:“先天罡气,大和尚好功力!”
话声中,把“天台魔姬”朝“痛禅和尚”身前一送,弹身飞逝。
“痛禅和尚”宣了一声佛号,横步一让。他本意不愿与女人肌肤接触,焉知“天台魔姬”的冲势极猛,他这一计“天台魔姬”冲出一丈之外,仆地栽倒,口里嘶喊了一声:
“毒!”便没了声息。
“阿弥陀佛,好毒辣的手段,贫僧失算了。”
“痛禅和尚”疾步上前,用手一探,顿足道:“完了!
身形一弹,像一只灰鹤,向夜空中追去。
就在“痛禅和尚”飞身追敌之后不久,徐文呻吟了一声,回过魂来、他睁眼怔视了半晌,才算恢复了神智所经的一切,重映在脑海之中,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道:“人心如此诡诈,我是覆辙重蹈了!”
目光转处,任什么人影没有了,两盏风灯照着地上不会移动的死尸。
他缓缓站起身躯,并未感觉什么痛楚,试一提气,功力仍在,他骇然了,自己分明遭了致命的一击,为什么没有受伤的感觉,这现象已非一次。
为什么?
他转动目光,想为心中的悬疑寻求答案。
“呀!”
他惊叫一声,目光直了,他发现两丈之外,躺着“天台魔姬”
莫非是死了?他心里如此想,疾步上前伸手他打了一个冷颤,缩回了手,原来他情急之下伸出的意然是那只“毒手”
他换了右手,探察脉息,只觉生机未泯,脉息似断还继,但已微弱得不易觉察。他板转她的娇躯,破裂的胸衣,隐露出鼓绷绷的两团白肉,白肉上,各镶了一粒熟透了的鲜红樱桃。他心里下意识地一落,一股热流,涌上了面颊。
他闭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用手先探鼻息,然后翻开眼睑。
“毒!怪事?”他感到骇异的,并非因了“天台魔姬”中毒,只要她生机不灭,任何毒他都能解,而是因为这毒是一种他所熟悉,但又罕见的奇毒,他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人能用这种奇毒?
忽然,他想起了“卫道会”中有一个毒中圣手崔无毒,黑面汉子既是会中“总巡”说不定是“崔无毒”的传人,对方不但不怕“毒手”还会施毒
至于黑面汉子,何以冒充父亲形象,三番两次要致自己死命,就猜不透了。
他取出“解毒丹”纳入“天台魔姬”口中,顺手点了她几处穴道。
半盏茶工夫“天台魔姬”缓缓睁眼,待看清了眼前情况,才一跃而起,激动万分地道:“兄弟,你还活着?”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徐文也关怀地道:“大姐没事吧?”
“我还好啊!那和尚呢?”
“和尚?什么和尚?”
“一个自称‘痛禅’的大和尚,若非他历时现身,你已毁在那‘卫道会’总巡的掌下了。”
“我醒时已不见人”
“那他可能离开了。”
“大姐说他法号‘痛禅’?”
“是的。”
“天台魔姬”忽然感觉胸前惊嗖嗖的,低头一看,不由面红过耳,急忙把胸衣裂缝拉好,故意转了话题道:“兄弟,原来你的手没有残废?”
秘密既已被当众拆穿,掩饰已无必要,徐文坦然道:“姐姐,我这只手含有剧毒”
“天台魔姬”惊叫道:“什么,剧毒?”
“是的,这是一种武林失传已久的毒功,练成之后,一般人只要被触及肌肤,立即剧毒攻心而亡,因为毒只攻心脉,不走旁经,所以死后无痕。但懂得毒的人,仍可以察觉出来的。”
“哦!兄弟,这就是你的杀手?”
“不错。”
“难怪你不许人碰你!对了,我想起一个人,一直没有告诉你。”
“谁?”
“一个面目慈祥的黑衣妇人。”
徐文剑眉一蹙,困惑地道:“黑衣妇人?她叫什么?”
“不知道,我想你可能知道。”
“为什么?”
“那次你遭‘卫道会’总巡冒充的锦饱蒙面人毒手之后,突然来了一个黑衣妇人,她为你伤心落泪,但不肯道出与你的关系,只说这是‘孽’,最后她说不能久留,要我替你收尸,一再嘱咐不许我碰触你的左半边身,当时我不懂,现在才明白,她是怕我误触你的‘毒手’而丧生”
徐文的面色凝重得像铅块,久久才激动地道:“她面目慈和?”
“是的,像春日的晖光。”
“中等身材?”
“嗯”
“难道会是”
“谁?”
“家母!”
“令堂么?”
“可是不对,她不会弃我而走。她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徐文深深地想,一面想一面摇头,知道自己“毒手”秘密的除了父亲只有母亲,但母亲平时不穿黑色衣服,爱自己如命根,即使误认自己已死,决不会托人善后,弃尸不顾。她是谁呢?
又是一个困恼人的谜!
“天台魔姬”惑然道:“你想不出她是谁?”
“想不出来。”
“如果再次碰上,我会认得出她的。”
徐文又皱眉苦思了片刻,依然毫无头绪,只好废然一叹道:“罢了,暂时不管这些吧。
大姐你我就此分手!”
“天台魔姬”粉腮一变,颜声道:“兄弟你要与我分手?”
“是的。”
“你不屑与我为伍?”
“不,大姐,你会错意了,我有事要办”
“我不能和你一道么?”
“不能,你犯不着跟我去冒生命之险。”
“冒险么,我更要跟你了,你说,上哪里?办什么事?”
徐文心中大是为难,他对她的观感,业已有了改变,他发现她并不如当初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坏,几次磨难,把他与她销距离拉近了。
所谓日久情生,虽然这情只存在于下意识中,但他此刻起的确是出于内心,不愿她跟着冒险。
奇怪,红衣少女方紫薇的倩影会在此时浮上心头,他已知道她是仇家的一分子,他已下过决心斩断这意念但,她的影子,总是不断出现,这使他非常痛苦,她并不爱他,而他却念念不忘,开封道上不期邂逅,想不到这一面之缘,会种下如此深的根,他该恨她,仇视她,可是,他竟然升起这意念,他自己也找不到解释。
难道这是宿命论者所谓的“缘”?
但家门血案犹在目前,那些熟悉的人的尸体,血“七星八将”之六的惨死情壮“七星帮”的瓦解,父亲亡命,母亲下落不明,这些仇,不共戴天,而她是仇家的一分子,这岂是“缘”呢?是“孽”啊!
心念之中,他吐了一口长气。
“天台魔姬”幽幽地道:“兄弟,告诉我,你准备做什么?”
徐文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天台魔姬”黯然一叹道:“兄弟,不必为难,你去吧!”
徐文歉然地望着对方想解说几句,又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幽怨的眸光,使他回肠百转,最后他还是硬起了心肠,道:“大姐,原谅我有不得已之苦哀,如我不死,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投入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