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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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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支夜莺,灵机忽动,吟道:

    “云浮水面鱼疑网,月挂天边马怕弓。”

    “哈”副帮主朗笑一阵,道:

    “捷才,捷才!金护法文事之高,为本座平生仅见,本座今夜才发现,真是可惜。”

    他说着话,走到岳家宇面前,伸手拍着他的肩胛,赞叹不已,正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但岳家宇却下了戒心,心道:

    “假若他已看出我是冒充的,猝下辣手,实是防不胜防”

    副帮主每一掌都拍在他的肩头穴道之上,但并未贯入内功,虽不至受刺,却不免心惊肉跳。

    副帮主道:

    “金护法,据说你的暗器,也是武林一绝,可否露一手让本座仰一下?”

    岳家宇心中一动,忖道:

    “他诚心要考我一下,这可难办了,我身上虽有金一航的暗器但金一航发暗器,手法独特,在高手方家之前,岂能投机取巧”

    岳家宇道:

    “雕虫小技,不登大雅!副座还是饶了我吧!”

    副帮主道:

    “金护法一向豪爽坦直,今天为何如此迂肤?”

    岳家宇心道:

    “金一航为人颇狂,我这样谦虚,与他的身份不合,只是这一手实在不能炫露。”

    就在这时,突闻竹丛中发出“沙沙”之声,副帮主沉声道:

    “哪一个?”

    只闻竹丛个之人道:

    “卑职金一航”

    岳家宇心头大震,副帮主也震颤了一下。侧头看了岳家宇一眼。这工夫竹丛中走出一人,正是金一航,不知怎能脱出“病修罗”魏宝初之手,只见他太阳穴上一角已经不见,满面鲜血,狰狞可怖。

    金一航指着岳家宇,狠声道:

    “副座,这人是冒牌货,切莫让他跑了!不过此人身手颇高!”

    副帮主冷冷地道:

    “怎能证明你是真的,他是假的?”

    金一航焦灼地道:

    “难道副座连卑职也不认识了!”

    这语气带有责备之意,副帮主不以为忤,却转身对岳家宇沉声道:

    “金护法,你怎能证有此人是假的,你是真的?”

    岳家宇大声道;

    “副座,卑职外号‘独鱼鳌’,有角为证,难道这显著的标记也不足为证么?”

    副帮主道;

    “这话也对,但是,金护法,让我看看你的独角。”

    岳家宇大为惊骇,心道;

    “这假角乃毒气发作所致,与天生之肉瘤截然不同,如果靠近看,非露出马脚不可。”

    哪知就在此刻?门外奔进一人,正是“鼓叟”岳家宇心知弄糟了,假若“鼓叟”也出面证明,自己绝难循形了。

    此刻金一航在一边静观其变,他自己是真的,甚是笃定,眼见“鼓叟”奔来,肃然道:

    “老鼓,你总能说句公道话吧?想不到金一航无名小卒,也有人冒充!”

    “鼓叟”粗声道

    “x你蛆!老夫岂能不认识你!”

    副帮主沉声道;

    “耿老二,你看看这两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鼓叟”大步走到岳家宇面前,岳家宇暗提真力戒备,只要他一说出是假的,他就下手。

    “鼓叟”猪眼翻了一阵,说:

    “这个不象是假的,我再看看另一个”

    他走到金一航面前,突然一掌拍下,金一航万没料到“鼓叟”认真成假,弄假成真,要闪已经不及,只得一偏头,但“鼓叟”这一掌用了全力,只所“蓬”地一声,正中肩头,肉碎骨折,立即葬命。

    这个意外,出乎任何人预料,尤其是岳家宇,他以为“鼓叟”与金一航极熟,即使头上之角不见,也能认得出来,确没料到他会下毒手,但这样一来,等于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帮了岳家宇一个大忙。

    然而,副帮主却犯了疑心,厉声道:

    “耿老二,你下此毒手,可是以为他是假的么?”

    “鼓叟”粗声道:

    “八成是假的,不然的话,为何不由大门进来?却越墙而入?”

    副帮主哂然道:

    “金一航好歹是个护法,你凭什么向他下手?”

    鼓叟猪眼一翻,粗声道:“x你姐!这件事用不着你管!”

    副帮主冷冷一哼,道:

    “耿老二,别以为你是帮主的老侍从,既然在本帮主面前,就要听从本座指挥,你这种行为,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鼓叟”转身就走,道:

    “你看着办好了!反正人已经死了”

    副帮主大喝一声,道:

    “站住——”

    “鼓叟”根本不睬,晃着肉缸似的身子,已经上了石阶。

    副帮主对岳家宇大声道:

    “金护法,把他拿下!”

    岳家宇弄不清“鼓叟”是何心意?但他为何解了一次围,他不能不感激他,立即躬身道:

    “卑职尊命。”

    他一掠而至,正要去抓“鼓叟”肩头,突见“鼓叟”倏然转身,以传音之术道:

    “小子你下手吧!老夫和魏宝初是生死之交”

    岳家宇心头一震,伸出的手突然收回来,也以传音之术道:

    “前辈的意思是”

    “鼓叟”道:

    “快点!最好使我带点伤!”

    岳家宇知道不能迟延,收回之手突然再次拍出“蓬”地一声,把“鼓叟”震出三大步,岳家宇再次扑上作势力劈。

    “且慢!”副帮主一掠而至,沉声道:

    “耿老二把尸体埋了,金护法跟我来”

    岳家宇不由茫然,立即应了一声,心道:

    “跟你去干什么?莫非要收拾我?再不然就是发觉我和耿老二以传言之术交谈”

    他虽是有点害怕,却不敢显露出来,跟着进入一间精舍之中,副帮主住塌上一躺,道:

    “金护法,把我的靴子脱下来!”

    岳家宇暗自了哼一声,心道:

    “好大的派场!”但他为了擒拿左世保,只得忍下,况且这副帮主年纪很大,就是为他效点劳,也算不了什么。

    岳家宇为他脱了靴子,副帮主又道:

    “金护法,请再为老夫捶捶背。”他立即转过身去、似乎不再怀疑岳家宇是冒牌货。

    岳家宇的想法却不同,他认为自己假若服从了,可能上了对方的大当,真的金一航为人极为狂傲,以一个护法的身份,会不会为副帮主脱靴捶背呢?

    他觉得这种想法很有道理,立即肃然道:

    “金某一介护法,固然微不足道,但尚不至为人服此贱役,副座未免太小视金某了”

    副帮主一笑而起道:

    “既然如此,金护法且把此行之事报告一下。”

    岳家宇又是一震,心道:

    “金一航奉命出帮办事,达半年之久,他到底去办何事?假若不是重大之事,本帮也不会专差一位护法前去”

    岳家宇含糊道:

    “卑职此行,毫无建树,至于左世保成擒反帮,卑职曾略尽棉薄”

    他本以为这种答复,绝不能使对方满意,哪知副帮主挥挥手道:

    “好吧!你去休息一下,有事明天再谈,一切小心了”

    岳家宇不由一愕,但不敢久留,立即告辞出来,真是不解,隐隐觉得这副帮主,很可能和“鼓叟”是同路人。

    若非如此,岳家宇冒充金一航,而真的金一航又同时出现,绝对瞒不了他,尤其“鼓叟”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金一航,副帮主为何并未发怒?

    还有,副帮主最后那句“一切小心了!”又代表什么?这不是明显指出,我冒名来此,危机四伏!要我特别小心么?

    那么这副帮主是谁?莫非也是“病修罗”的故属?

    他出了院落,穿过一条南道,又是一个幽静的院落。

    此刻已近四更,院中一片死寂,突闻附近传来一声“将军”!声音苍老,却带着稳赢的意味,分明有人正在下棋。

    岳家宇正要离开,以为下棋无甚好看,他对落雁峰巅那一片环楼玉宇甚是怀疑,深信帮主可能住在上面,他必须尽快去看看。

    虽然他此行目的是内应外和,索还左世保,但既然来了,自应设法弄清正副帮主是何等人物。

    就在这时,附近的苍老声音道:

    “老杂碎,你输定了!我先把赌注收回来!”

    “慢着!”另一个苍老的女人之声说:

    “老鬼!这盘棋也许我会输给你,那是我棋术不精,没有话说,但此刻咱们必须把赌注亮出来看个明白,以免分出胜负后有人觉得不值!”

    先前那个道:

    “也好!老夫这玩艺乃是武林至宝,咱们现在一齐亮出来”

    岳家宇心想,此院落乃在副帮主住所附近,这两人深更半夜,大声喧哗旁若无人,必非等闲人物,我何不暗中看看,他们的赌注到底是什么?

    他循声掠去,原来是三间小屋,一明两暗,明间中两个老人,一男一女,正在对奕。

    老翁年约五旬,老妪略大些,都是鸡皮鹤发,二人各自怀中取出一物,放在几上。

    老者取出的是一个鼻烟壶,大概是墨玉制成,这玩艺虽然珍贵,却未必是武林至宝,老妪取出一条大红汗巾,因年代久远,已变成深红色,围成一球,放在几上。

    岳家宇不由暗自发呆,要说老者的鼻烟壶是一件至宝,尚能勉强说得过去,这老妪的汗巾,不过是一块绸子,脏得要命,为何说是武林至宝?

    只见老者乍见汗巾,立刻眉开眼笑,道:

    “果然不假,老夫的烟壶勉强可以配得上,好!咱们开始吧!”

    岳家宇心想,没啥子看头,我还是去办正经事要紧,立即悄悄退回,正要上房,突闻老者沉声道:

    “你还想走?”

    岳家宇心头一震,忖道:

    “好厉害!我刚才特别小心,自信没有弄出半点声音”

    事到如今,只好力拚,若能立下煞手,宰了这两个老鬼,也许还不会误了大事。

    哪知老妪冷冷地说:

    “我为什么不能走?你是‘将’不死我,我只要回车支仕,就可以渡此难关”

    岳家宇哑然失笑,心道:

    “我未勉太紧张了,原来老者是对老妪说的。”

    只闻老者大声道:

    “好!再‘将军’!”

    老妪突然大声道:

    “完了,完了!想不到你老杂碎真有一套!”

    老者摸着出羊胡子,得意地道:

    “老夫一生别无所好,就是对象棋下过苦功”

    哪知老妪哂然道;

    “老杂碎,这样吧!咱们除了面前的赌注之外,另外再赌点别的!”

    老者不由一愕,有点莫测高深,眯着眼睛看了老妪一会,然后又仔细看了棋盘一会,沉声道:

    “老虔婆,你是不是输昏了头?”

    老妪不动声色,道:

    “随你怎么说,我只问你敢不敢?”

    老者冷笑道:

    “说吧!老夫岂能被你唬住!”

    老妪道:

    “老身若是输了,汗巾你拿去,另外再陪上一双绣鞋,那是老身和亡夫当年结婚时穿的,你是知道,我们两口子感情极好,假若你赢了,老身送你汗巾及绣鞋,就等于对亡夫不忠,必须马上殉命,事实上也等于陪上一命,假若你输了呢?”

    老者先是一乐,继而一怔,道:

    “你还能赢?”

    老妪淡然道:

    “那也说不定!棋盘上瞬息万变,此刻就以为稳操胜算,未勉太天真了些。”

    老者一拍大腿,大声道:

    “你说吧!大概老夫身上,还有你值得要的东西!”

    老妪道:

    “你若输了,就到落雁峰头,藏珍楼中为我取两样东西”

    老者面色大变,良久才失声道:

    “你知道那里住着何人?”

    老妪低声道:

    “老身当然知道,一个绝世高手!”

    老者冷冷地道:

    “你可知道帮主的厉害!”

    老妪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必须得到那东西!”

    老者肃然道:

    “你要什么东西?”

    老妪以及微的声音道:

    “三字经和百家姓!”

    老者霍然站起,作势要掀那盘棋,老妪冷冷道:

    “‘魔指追魂’任世度,原来是浪得虚名。”

    老者气极败坏地道:

    “老虔婆,你疯了?落雁峰头之上,连副帮主都未去过,你可以出任何难题,又何必叫老夫前往送死?”

    老妪摊摊手,道:

    “算了吧!咱们就此打住!算是和棋”

    她要收回汗巾,老者抓住她的手,道:

    “慢着!这盘棋老夫蠃定了!算和棋未免太便宜你了!”

    老妪哂然道;

    “这就怪了!刚才是你划的道儿,人家出了题,你不敢去,要收回赌注,你又不甘心!”

    老者松了老妪的手,不安地踱着,道:

    “未经帮主招唤,擅自闯上峰头者,以本帮酷刑处死,至于那藏珍楼上,机关重重,自不待言,那三个守护的高手,任何一个老夫也调理不了”

    岳家宇暗暗吃惊,不知“三字经”和“百家姓”是何珍贵之物?但由珍藏之情形看来,似乎又非同小可。

    老妪道:

    “你昔年对我一片痴心,我才出此难题,因为老身虽然嫁给老鬼,后来发现并不爱他,所以汗巾绣鞋作注,乃是”

    老者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既然爱我,为何又出此难题?”

    老妪道:

    “按照你昔年死缠老身时所许下的诺言,即刀斧加身,亦在所不辞,去一趟落雁峰头,实在算不了什么!你不去也就算了,本来老身人老珠黄,已不复昔年之姿容,你的诺言当然也要褪色,老身收回赌注,有何不可!”

    老者踱了一会,似在不断地考虑,突然沉声道:

    “你到底要那‘三字经’和‘百家姓’有何用处?”

    “绝世秘笈,人人可得,老身为了报仇,除此秘笈上的绝学之外,无法达到目的。”

    老者突然冷冷地道:

    “好吧!老夫为了证明对你之心不变,即赴汤蹈火,也要为你去一趟!”

    “唤!世度你太好了”老妪激动地道:

    “我毕竟没有看错你。”

    老者回身便要出屋,只见老妪抓起汗巾,道:

    “世度,这个拿去吧!也许在紧要关头,你见了此巾会增加勇气。”

    老者接过汗巾,纳入怀中,开门出屋而去。

    岳家宇看出此人轻功了得,不敢立即跟踪,仍回屋中望去,此刻老妪,暖昧地一笑,拿起一个棋子,道:

    “‘将军’!这次你就非死不可!虽然这办法不太光明,但为了亡夫之仇,也只得从权了!你杀了亡夫,老身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岳家宇心头大震忖道:

    “这老妪好毒的手段,不知他的丈夫是那‘魔指追魂’任世度所杀!”岳家宇不敢怠慢,立即跟踪那“魔指追魂”任世度,心道:

    “虽然任世度也未登过落雁峰头,但他既是此帮中的高手,对此峰上的情形,总比我熟悉得多,我只要跟着他,也许可以见到帮主,至于‘三字经’和‘百家姓’虽然珍贵,我岳家宇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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