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了-‘口,喃喃自语道:“杀你这种小混混还真的窝囊。”
草浪波动中,有一条人影出现身前,是个衣着破旧的落魄武土,神情冷漠得怕人。
“女杀手!”冷电似的目芒一闪而隐。
“什么,女杀手?”青衣少女野性的眸子-亮:“是你替我取的外号?女杀手。还真不赖,我接受了。”
“是普渡庵的尼姑替你取的。”目的扫了一下胡有才尸体,面
皮子微微动了动。
“噢!那也好,尼姑们地下有知,知道了我已经接受她所封的外号,一定很高兴!”挪动了下身形,淡淡地道:“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
“哼!臭美,打量我真的不知道?告诉你,姑娘我早就知道了,你叫浪子冷一凡,对不对?”
冷一凡先是一愕,继而眼泛杀机,他出道以来,自称浪子,从来没提名道姓,这野艳少女是怎么知道的?
“哼!”青衣少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偏起头道:“你想知道就无妨告诉你,数天之前,你在南阳道上宰了恶名昭彰的天狗”毕鹏“,你曾经向死者报过名,死人是不会再开口,但却进了活人的耳朵。”
冷一凡心头一震,的确是这么回事。
当时认为对方必死,一时大意,道出了姓名,俗语说的隔墙有耳这句话真的不错,如果自己的来路泄出江湖,会误大事,这可怎么办?“
他呆住了。
青衣少女似乎瞧料了冷一凡的心事。
“浪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被人知道了真名实姓,有意思杀人灭口,对不对?”
淡淡一笑,很迷人的笑,但目光却锐厉如刃:“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姓名不会再由我的嘴里传到第三者的耳里。”
要是由你自己泄漏,或是被你以前交往过的熟人认出,那又另当别论,我这保证不是怕你杀人灭口,因为你还杀不了我。“
冷一凡哑口无言。
他觉得这青衣少女的慧黠超过常人,言辞和目光一样犀利,是狠人中的狠人,自己昂长七尺,难道真的要我出杀人灭口的邪行么?“
可是她连续杀人,这种行为不可怨
“你是想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叫音音,声音的音。”
她坦然地说了出来。
当然,说了跟没说差不了多少,没有姓,只是个普通女子的名字,也代表不了她的来路。
“音音!”冷一凡重复了一遍。
“对!不过我们约定一下,你以后就叫我女杀手,我很喜欢这外号,而我就称你浪子,如何?”
“很好,不过,以后很难说。”
“什么意思?唔!我明白,你不愿放弃杀人灭口的想法你还是想杀人,对不对?”
“不对!”冷一凡用断然的口吻回答,稍顿,目芒一闪道:“我问你。为何要杀人。”
“很简单一句话,他们该杀。”
“好,那你说,眼前的这人为何该杀?”
“他对我轻薄,要讨我的便宜,狗改不了吃屎,这种事也一定做得不少,杀他是替江湖除害。”
音音振振有词,但事实的确如此。
“嗯,就算如此,他该杀,可是普渡庵里的尼姑,她们是出家人,已经脱出尘俗之外,你杀人又是什么理由?
冷一凡声色俱厉。
“你在问口供么?”
音音眉毛挑了起来,眸子里射出怕人的光焰,披了披嘴道:“我最讨厌被人逼迫,尤其是男人,你打算用这点作为杀人灭口的藉口么?哼!我偏不告诉你,你看着办!”
现在她所表露的是狠、野和任性,艳光已敛,象一头发了野的母狮。
“这并非藉口,你冷血杀人,被我碰上,我不能不伸手因为
我是武士!“
“武士?嗤!”音音鄙夷地斜了冷一凡一眼,以轻蔑的声道:“我就是不访问,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要你永远不能再滥杀无辜。”
冷一凡的眼中充满了杀意。
“呀哈!浪子,你有这份能耐么?”
“你可以试试的!”向前一欺身,长剑随之出鞘,出手便可要命的距离,但冷一凡并没立即出剑。
“我当然要试!”
音音疾抬手,一样黑亮的东西在手头一现?随即倒向肘后,她也没出手。
冷一凡心中一动,他没看清对方手中持的是什么利器,从尺度判断,应该是匕首或短剑一类的东西。
以短刃对长剑,先天上便占了下风,但依一般经验若是使这类短刃的,都有过人的造诣,绝不能等闲视之。
“浪子,动手吧,别光说不练?”
看样子她似乎极有自信,完全不把这种要命的事情当回事。
“看剑!”
冷一凡沉喝一声,长剑刺出,快得象电光石火,本来就是伸手可及的距离,即发即到,连让人转念的余地都没有。
“当”!地一声,冷一凡的剑尖被挡得偏了开去,音音的娇驱旋向相反的侧方,冷一凡以惊人的反应动作回剑横扫音音的娇驱象设有重量的幽灵,反旋飘开,草叶纷飞。
冷一凡的剑落了空。
飘开的娇驱毫不迟滞,回旋侧击。
冷一凡就收剑之势疾扑,阳光下只见一片银芒横闪音音这一个侧击的动作是虚的,中途变势,象水中的大鱼一大回旋滑到另一侧后,几个动作等于是一个动作,而是狠的动作。
冷一凡心念才动,感觉侧背靠近胁肋的部位被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接着是一声冷喝:“别动!”
剑停在中途,他真的不能动了,心里那份感受,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深悔低估了对方。
但这已成定局了,栽在一个年轻女子的手下,说多窝囊有多窝囊。
“浪子,怎么样?”声音带椰榆的味道。
“你可以刺进去!”
冷一凡的剑垂下,他没有怕的感觉,作为一个浪子,在心里上随时都有认命的准备,生与死是一物的两面,但相隔只有
一线。
“当然,刺进去太容易了。”
“那为什么不行动?”
“我得好好想想!”
“你要是不下手就会后悔。”
“哈哈,有意思,浪子,,太有意思了!我从产没碰到过象你这种人,命是别人的,你乐得大方是吗?”
说完,带上一串娇笑。
当然,这笑并不可爱,因为她手中利器正抵在要命的部位上,只消轻轻一送,便是送终的笑。
“女杀手,江湖人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并不可笑,也不值得为奇。”
“你好象真的是条汉子?”
“我本来就不是女人。”
“你真的一点也不怕死?”
“怕死不一定能活得了!”
嗯!这句话有点道理,不过,我不相信你对这世间就真的一无留恋,一无牵挂,甘心闭上眼睛?“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要看人而论,有的人很珍惜生命,
有的人却不在乎。“
“你是属于不在乎的那一类?”
“对!”
冷一凡毫不考虑回答。
他是真的不在乎么?当然不,即使专门要狠玩命之徒,对于死也不会完全不在乎,只是看得比较淡罢了。
而况他并非真正的亡命之徒,说不在乎是基于武士的气概,实际上他仍然在乎的,因为他出江湖不在为了浪荡,而是有所为的。
就在此刻,凉亭方向突然传来了马蹄声,然后是马蹄踏地和马的嘶喘声,显然人已停在凉亭位置,接着传来了说话声。
“咦!这不是胡有才的坐骑么,人到那儿去了?”
这家伙办事不牢,那么紧急的事,他居然不当回事,还耽在半路,我非狠狠训他一顿不可。“
“也许他是内急”
“我们等下。”
冷一凡感觉到胁肋上的利物突然解除,但他仍僵立着不动,他在等音音的下一步反应。
“我们走吧!”音音开了口。
“走?”
冷一凡回转身,只见音音已退到五尺之外,双手虚着,眸子里杀气已消,徐徐舒了口气,道:“你说我们,不杀我了?”
“要杀你以后不会没机会,不必急在一时,现在我们就离开这里。”音音边说边遥望了一眼。
“为什么要离开?”
“亭子边来人是胡有才一路的,当然也是谷大公子手下,谷家在襄阳势大如天,我现在还不想与他们正面为敌,所以暂时趋避,而你,也不必背这黑锅,对不对?”
“你怕了?”
“怕?笑话,我只是不想再杀”
一句话没说完,亭边传来一个声音道:“那边有人,是女的,还有”
另一个声音道:“去瞧瞧!”
凉亭与这棵小树相隔不过四五丈,眨眼工夫,人已扑到现场,是两个劲装疾服的汉子。
冷一凡和音音只好原地站着没动,冷一凡的兵刃还垂在脚前。
“呀!呀!”两声惊呼同时发出。
两名汉子已发现了胡有才的尸体,惊呼过后,长剑出鞘四双眼凶光烨烨,扫过音音,然后双双迫向冷一凡。
其中面孔黝黑的一个大声道:“人是你杀的?”
冷一凡没吭声。
另一个白净面皮的跟着喝道:“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公然敢在这里杀人,这叫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报上来路?”
冷一凡冷冰冰地道:“你们不配!”
两名劲装汉子登时瞪眼龀牙,象两头被激发了兽性的恶犬,那情状既可憎又可怕。
音音冷冷冒出一句话道:“人是姑娘我杀的!”
两名劲装汉子立即半侧身对着音音,黝黑面孔的横眉竖目地道:“臭娘们,你想代这小子顶?”
白净面皮的紧接着道:“小子的剑还没回鞘,你竟然说人是你杀的,你能空手杀人?哼!”音音若无所事的道:“很难说!”
黝黑面孔的歪起头道:“臭娘们,你长得真象个女人一样,你那双小手只会替男人玩那东西,等宰了这小子,就有你的乐子。
白净面皮的侧回身又面对冷一凡。
黝黑汉子的那句下流话勾起了冷一凡的杀机,眸子里进射出两道惊人的煞芒,握剑的手指紧了紧,正准备
音音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可怕,尤其那对本来就带着野性的眸子,变成了可怖的狼眼,任谁接触到这对眸子,都会打心眼里冒出寒气,仿佛那不是人的眼睛,尤其是象她这种美艳的女人。
这种眼神,应该出现在野兽身上。
黝黑汉子还想说什么,但只是嘴皮子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被那眼神震住了。
音音从牙缝里进出声音道:“是你自己找死!”
举步便向前欺
黝黑汉子脸上泛起了狠劲,手中剑一扬,迅厉无伦地朝音音劈去,刮起了数道精芒,一望而知身手不赖。
音音毫不迟滞,不知用的是什么身法,闪过了剑锋,直逼对方身前,象是对方故意对她留的空门。
“哇!”地一声惨叫,音音的手停在对方的心窝位置。
同一时间,白净面皮的发剑攻向冷-凡,金铁夜鸣的声中,白净面皮的倒跄了两步,正好退到黝黑汉子的身边。
“啊!”地半声闷嗥。
音音的手改附在白净面皮的背心上,紧接着黝黑汉子栽了下去。
白净面皮的两眼瞪得老大,脸孔扭曲,胸部上挺,-阵痉挛,歪了下去。
音音的手还没收回。
“呀!”发出惊叫的是冷一凡。
他发现音音手中的杀人利器,既非短剑,也不是匕首,而是一把八寸长短裁衣用的剪刀。
用剪刀。
用剪刀作兵刃,武林中前未之闻,剪刀并没列入武器之林,的确是邪门。
音音好整以暇地在尸身上擦去了剪刀上的血迹。
然后藏在衣袖里,吐口气,眸子里的凶芒暗了下去,望着冷一凡道:“浪子,你不在怪我杀人了吧?”
冷一凡无言以对。
这两名汉子的行径的确是可杀‘,他自己不久前才说过,江湖人不杀人便是被人杀,如果他责备她手段太残忍,便等于打自己的嘴巴。
因为这两名汉子已经起意杀人,所以她之杀人变成了自卫。
他徐徐回剑入鞘。
“浪子,我们该走了!”
“我看你还是请便吧!”冷一凡冷漠地回答。
“你不屑随我一路?”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
音音深深望了冷一凡一眼,再不开口,转身离去。
冷一凡望着她矫健中带着婀娜的背影,心里在想:“可爱的女人,可怖的杀手,她到底是什么来路?看她的身法手法,功力己可列入一流之中的上流,为什么会选剪刀作为兵刃呢?”
呆了一阵,冷-凡步离现场。
到了凉亭边,三匹坐骑仍在原地,不安地踏着蹄子,有马在,死者定然会被他们自己发觉,不愁没人善后。
于是,他坦然上路。
日头已经偏西,余威仍在,但已不若午间的逼人。
他没什么急着要办的事,所以不必赶路,缓缓徐行,不过他的内心是沉重的,他毫无把握能完成所负的使命。
但这使命却又非完成不可。
路上的行人已多了起来。
突地:一声惨叫从不远的林子里传了过来,声音不大,而且极短暂,非练武的人不易察觉。
但冷一凡却听得极是真切,他心中一动,转头朝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他不想管,但又忍不住那好奇之心。
尤其他敏感地想到了分手不久的杀人者,莫非
心念之中,他离开大路朝林子奔去。
刚刚踏进林子,一瞄,登时双目尽赤,杀机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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