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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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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汉阴险刁森逼奸药王庙

    畜生神奇瞎狼追贼小树林

    迂回曲折,小巷内有小巷。

    扮装要饭的那个捕快,向左一转,转入了一条短巷,接着又向右边一转。

    他这一转,转入了一条比较长的小巷,这条小巷的尽头,再右转就是大街。

    要饭的还未走尽头处,突然硬生生的把脚收住他不收回的话,就要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就象鬼影似的,无声无息的从转角处闪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一个书生装束的中年人。

    这个人有点像是大病初愈,脸色苍白得厉害,那种苍白,就跟死人没有两样。

    乔装要饭的捕快名叫孟弋,已做了十多年的捕快显然精明能干。

    他看到书生的这副情景,似乎有意找事,要挡住自己的去路。

    他退下一步,道:“这位朋友”

    那书生冷冷接道:“朋友?”

    孟弋投过一瞥,道:“挡住我的去路,又是怎么回事?”

    中年书生道:“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说得清楚明白。”

    孟弋知道来者不善,轻轻“哦!”了一声。

    书生问:“乔玲向你说些什么?

    孟弋诧然一怔,道:“你”书生冷笑道:“刚才我也在那边大街上,看见她与你说话,所以赶来找你。”

    他用手一指,又道:“这长巷子只有一个出口!”

    孟士听到这行迹诡秘的中年书生说的这些话,脱口道:“你倒也很熟悉?”

    书生简短地道:“这里附近,我了如指掌。”

    孟弋抑下心头怒意,不由诧然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书生道:“我不必告诉你。”

    接着又厉声道:“快回答我刚才的话!”

    孟弋朝他一瞪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书生哼了一声,道:“骆骐手下的狗腿子!”

    孟士激起一股寒意,道:“小子,你是找死!”

    “呛啷!”一声,金铁交鸣声起,孟弋腰间解下一条铁链,这是孟弋的武器,它不但可以拴人,也能当兵刃使用。

    书生冷笑道:“你敢?”

    话音方落,欺身扑上。

    孟弋眼明手快,大喝一声:“倒下!”拦腰一链。扫了过去。

    这条小巷虽然并不宽敞。他那条铁链仍然还是可以施展开来。”

    孟士在暴怒之下,铁链去势威猛凌厉,就在铁链出手的电光石火之际,书生扑向前面的身形,一闪退了回去。

    “砰!”一声,那条铁链撞上巷边石墙,碎石纷纷飞散,威力的确不凡。

    这一链如果扫在腰上,即使没有横尸地上,腰骨也得折断。

    孟戈铁链出手,早已算谁时间、距离,这手竟然落空,不由骇然,他不敢怠慢,将铁链抖得笔直,疾向书生头顶抡去。

    突然间,那条铁链,已经抄在书生手中。

    书生出手如电,太快,快得令人不敢相信。

    孟弋暴喝一声:“你——”

    话未出口,他连人带链已给书生扯了过去,小腹上好像实实挨了一拳重击,打得他就像一只水煮虾似的。身子躬了起来,握着铁链的手也松了。”

    书生倏即化举为掌,抽住孟弋铁链的一端。

    他两手握住铁链,顺势一套一绞,铁链已勒在孟弋的颈子,勒得并不紧,似乎还不想马上把孟弋置于死地。”

    盂弋已经魂飞魄散,急急叫道:“手下留情!”

    衙门里的捕快,狠劲凶劲在前,如果遇上扎手人物,凶狠不起时,也只有见风转舵软了下来。”

    书生冷笑道:“你说不说?”

    孟弋欲语还休:“我”

    书生双手把铁链一紧,道:“说!”

    孟弋点点头:“我说!我说!”

    书生问:“乔玲跟你说了些什么?”

    孟弋喘着气道:“她她告诉我通知捕头,赶往城北半里老君庙。”

    城西变成了城北,药王庙变成了老君庙,这个孟弋急智转变得快。

    书生一声轻“哦!”沉思了一下道:“城北半里哪里来的老君庙?”

    盂弋心头一沉,这书生连开封城郊,也会这般的熟悉。”

    他急急替自己掩饰道:“乔玲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书生冷冷一笑,道:“信口胡拉,敢请你真是不想活了。”

    话落,握着铁链两端的双手,再一加紧。

    这次比上次更用了几分力,孟弋脸色大变,叫出嘶哑的声音,道:“饶饶命!”

    书生略一松手,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在城西”

    “城西哪里?”

    “城城西半里外的药药王庙。”

    “这次你没有骗我?”

    “一点也不假。”

    书生道:“很好!”双手铁链又收紧。”

    孟弋骇然惊呼道:“你?”

    “你不说我要杀你,你说了我还是要杀你!”

    “可可是你”

    “我并没有说过不杀你。”

    他确实没有说过——不杀孟弋。

    孟弋惊怒交集,大叫一声,左右双肘,使劲的向后面撞去。

    就在这时候,书生双手用力把铁链向左右扯开“轧!”地一声,孟弋叫声顿绝,倏的脑袋猛地栽了下来,肘尖才撞出一半。

    书生又是一声冷笑,握着铁链的双手骤开,孟弋连人带铁链都摔落地上。

    这个中年书生,没有再看孟弋倒下的尸体,转身移步,头也不回地向原路走去。

    他出了巷子,举步从容,就往西端方向走去,一点也不像是个杀人的凶手。

    看他那副神情,显然不像是第一次杀人,也只有“杀手”才会有这副神情。

    书生做下这桩命案,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线索。

    而衙门这个捕快孟弋的被杀,岂不又成了一个迷离的“谜”?

    可是情形的演变,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单纯,他的行动,又落进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那个人一直站在巷口对面,一户人家的屋檐下,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竹笠。

    这顶竹笠的边缘,紧紧压在那人的眉际,他的头又是半垂,很难看情他的眉目。

    这人已经衔尾跟踪很久,只是那个中年书生,尚未发觉。

    那个人看着书生走进巷内,并没有从后面跟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

    似乎他已猜测到,这中年书生进入小巷,是准备要干怎么样的事?

    他没有白等,同时猜测也是完全准确,是以书生一出来,立即又跟了上去。

    在跟踪方面,这个人显得十分老练,不然这位书生怎么又会不觉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连串的跟踪,在开封府的西郊展了开来。

    中年书生是谁?

    头戴竹笠的人,又是哪个?

    由于这几个人的出现,情况显然又起变化。

    司马上云和骆骐,两人接到消息的话,当然也会赶往城西,只是他们是否能赶得上?

    “何事沉菏久,心诚问药王。”能够被称为“药王”医术当然非常高明。

    医术真正高明的人,并不多,可是也不止一个。

    所以冠上“药王”尊称的,也不止一个。

    “神农氏”被称为药王“华陀”也被称为药王。

    佛教的法华经中,更有“药王菩萨”连菩萨之中居然也有一个“药王”

    所以每一座“药王庙”之内,所供奉的药王塑像,却根本分不出是哪一个。

    由于供桌上所供奉的塑像,已塌了下来,只剩下半截。

    庙后墙,壁已崩塌了一大片,到处蛛网尘封,荒废多时。

    如果不是这座“药王庙”不太灵验,那可能就是由于这座庙筑在半山的原因了。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因为这里近处的乡民,身体都很健康。”

    虽然这座庙与城西官道之间,有一条小路通达,可是小路上隔不多远,就有高低起伏的石级,走起来十分辛苦。”

    所以象这样一座“药王庙”如果还有香火,那该是个奇迹了。”

    附近的居民,可能已忘了有这么一座“药王庙”乔玲一连问了七八个人,才找到这“药王庙”的所在。

    其中还有一个乡民诉乔玲,那座“药王庙”灵不灵验是另一回事,但庙里时常闹鬼。

    女孩子听到这个“鬼”字,都会从心底冒出了股寒意来,乔玲当然不会例外。

    可是,为了救姐姐,她非去不可。

    这座药王庙的庙门,早已崩塌。

    阳光从崩塌的残墙外,射照进庙里,里面大部分地方都可以看得清楚。

    可是不知怎么,会使人感到阴森森的,浑身不自然的味道。

    乔玲站在庙门外,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子,又凝神静听了一会,始终没有看到有人出现,也听不到有一丝丝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大声唤叫:“刁森!刁森!”

    里面没有回答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接连又叫了几声,还是静悄悄的。

    乔玲手一沉,从腰间抽出一只软剑,一咬牙,大着胆子跨进庙门。

    这座空荡荡的破庙里,果然没有半个人影。

    乔玲手握软剑,走到大殿的正中央,纵目朝四周看去

    就在这时候,一阵恐怖已极的怪叫声,就在她的脚底下传来。

    乔玲冷不防吓了一大跳。

    她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紧,大声叱道:“是谁?”

    这阵恐怖的怪叫声又起!

    这次乔玲听清楚了:“是狼曝!”

    她暗暗打了个冷颤,身上也不禁冒出一层寒意来,就即循声看去

    那是靠着柱子处,放着一张神桌,桌子的一端,已少了两条桌脚,半斜在地上。

    这阵刺耳的狼噪声音,就是从那张破桌的桌底下传出来的。

    乔玲横移一步,用脚尖挑起地上一块碎瓦,踢向桌子底下。

    狼嗥声再起“噗!”地一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桌底下蹿了出来。

    不错!真是一条狼。那狼一身灰乌乌的毛上,沾满了紫黑色,干涸了的血迹。

    它从桌底窜出,啸叫声中,朝乔玲扑来。

    乔玲握在手上的软剑,也就在同一时候举了起来,等黑狼扑近跟前,就一剑砍下。

    那条黑狼扑前几尺,突然停顿下来。

    这时乔玲才发现,原来那条黑狼颈子上,还拴着一条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牢牢系在那根柱子上。

    是以这条黑狼,所能活动的范围,也就只能在几尺周围的地方。

    她可能是给乔玲踢出的那块碎瓦击中,显得极是愤怒,虽然不能扑前,却人立而起,张牙舞爪,向乔玲啸叫。

    黑狼的牙齿锋利发亮,爪子也隐隐闪光,那双眼既不亮也不光。

    它根本没有眼珠,可是那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窝,更显得恐怖骇人。

    乔玲看到那条没有眼珠的黑狼,不由愣了一下,轻轻道:“这难道就是咬死吕伯玄的那只狼?”

    声音从庙门那边传来,是男人的声音,站在那里的却是一个老婆婆。

    乔玲转身看去,不由诧异问:“你你是什么人?”

    老婆婆大步跨进庙门,裂开那张大嘴,笑着道:“你马上就会知道。”

    她反手扯下头上的发髻,再举起衣袖在脸上抹了几下,老婆婆立即变成了一个大男人。

    一个大男人穿着女人的裙子,看起来很可笑,何况刁森本来就长了一付怪模样。

    不错!这老婆婆就是刁森。

    刁森在易容方面,果然有一手。

    他现在若是一副怒容,或是露出一副阴险的模样,看到他的人,可能以为他是狼精化身。

    可是刁森眼前的这副样子,无论是那一个看到,却会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斜着脑袋,歪着嘴巴,口涎从嘴角涌流下来,一双眼色迷迷的痴望着乔玲,眨也不眨一下。

    可是,乔玲并没有一丝笑意。

    看到那张大得惊人的嘴巴,不等刁森把发髻抓下,她已经知道这个老婆婆就是刁森。

    乔玲瞪眼冷冷道:“刁森!”

    刁森嘻嘻笑着道:“唉!乔姑娘,原来你还认得刁森。”

    乔玲杏眼一瞪,道:“刁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刁森摇摇手,替自己分辩道:“乔姑娘!搞鬼名堂的不是我。”

    乔玲道:“那你为什么不带那条黑狼,去衙门说个清楚明白?”

    这时,那条黑狼已经停止张牙舞,也不再爆叫,静静的伏在地上。

    它似乎知道,它那个好朋友刁森,已经来了。

    刁森朝那条黑狼看了一眼,道:“我会去的,也许就在这片刻之后。”

    乔玲不由困惑地问:“你在等什么?”

    刁森又裂嘴一笑,道:“乔姑娘,你别急,坐下来,我有很多话要说。”

    他话到此,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

    乔玲没有坐下,催促地道:“有话决说!”

    刁森的一对狼眼,始终没有离开过乔玲这张俏生生的脸蛋儿。

    现在更显出一副如醉如痴的神情,没有回答乔玲的话,乔玲有点不耐烦地,又朝他一瞪眼道:“你怎么不快说!”刁森突然叹了口气,却是答非所问地道;“乔姑娘,这么久没有见到,你更漂亮了呢!”

    乔姑娘道:“少说废话!”

    刁森认真地道:“一点也不是废话,我说的是事实。”

    乔玲朝倦伏在地上的那头黑狼投过一瞥,问:“这条黑狼怎么会在这里?”

    刁森道:“是我将它带来的,那天夜晚,我差点被它咬死。”

    舌尖舔了舔嘴唇,又道:“后来可能嗅出我不是它的仇人,所以虽然追上来,不但没有咬我,而且我跟它已成了好朋友了。”

    乔玲听到这些话,朝他注视了一眼,又朝黑狼看了看,道:“你们即使真是变成朋友,也并不是一桩值得奇怪的事。”

    刁森听到这挖苦的话,并不介意,他道:“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开始,我们就找到这里,一直住在这个地方。”

    刁森笑了笑,又道:“它的食量真惊人,幸亏我已替它准备了一、二十天吃的。”

    他那红红的舌尖,又舔了舔嘴唇,接着道:“要是把它留在身边,有一、两个月的话,我就得变成一个穷光蛋了,到那时候,不是它吃我,就是我吃它了。”

    乔玲看到他那副神情,差点涌起一阵呕心。

    乔玲说道:“你那封信上写着,要救我的姐姐,我立即一个人到这里来。”

    刁森点点头,道:“信上写的,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

    乔玲朝他望了一眼,道:“现在我来了,你就与我说个清楚。”

    刁森耸耸肩,一副得意的模样,道:“乔姑娘,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件谋杀案的真相。”

    乔玲望了他一眼,道:“当然想知道。”

    “你可知道,你姐姐和范廷元怎么会被关进监牢的?”

    “你说,是怎么回事?”

    “那是由于我写的一封信,向总捕头告密的。”

    乔玲轻“哦!”了一声。

    她见刁森说得很认真,可是事实上他并不清楚,总捕头骆骐在收到刁森那封信之前,已经把范廷元拘捕了。

    乔玲顺着他的口气,问:“刁森,真有那回事?”

    刁森摇摇头,断然道:“不是。”

    乔玲听到刁森说“不是!”两个字,不由暗暗吁了一口气。

    乔玲道:“我早就怀疑吕伯玄不是我姐姐和范廷元杀的。”

    刁森道:“可是,乔姑娘,你却也不能不否认,你的姐姐嫌疑最重。”

    他裂嘴一笑,又道:“在那种情形之下,我那一封告密信,就轻而易举得把他们送进监牢去了。”

    乔玲一对否眼,瞪视着他。

    刁森笑着问:“乔姑娘,这种事演变下去,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乔玲没有回答。

    刁森自己回答道:“他们将会拨到法场斩首。”

    知玲听到这话,浑身一凛。

    刁森看到她这副神情,又把话意转了过来,道:“可是你也不必担心,目前他们仍然还未定罪,还可以把他们救出来。”

    他一指自己鼻子,自负地又道:“有这样能力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刁森。”

    他一挺胸,怪地站了起来:“不是我刁森夸口,普天下能证明他们是清白无罪的,只有我一个人。”

    乔玲道;“可是,你”刁森似乎已知道她要说的话,就道:“你是说,我是否愿意去官府,替他们证明。”

    乔玲只得点点头。

    刁森那条红殷的舌尖,又舔了舔嘴唇,道:“要我去证明可以,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要你嫁给我做老婆。”

    乔玲听到这活,不由诧然一怔。

    刁森尽量把自己话语温柔下来,却变成了怪声怪气,听来令人刺耳的声音,道:“乔姑娘!只要你肯嫁给我,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他“噗!”地跪了下来,又道:“乔姑娘!我是真心真意喜欢你,求你答应我,嫁给我。”

    他一面说,一面跪着膝盖走路,行向乔玲眼前,显得极是认真。

    那条长长的舌尖,朝嘴唇上左舔一下,右舔一下。看他的神情,就要去舔乔玲的脚背了。

    乔玲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毛骨悚然,暗暗打了个冷颤。”

    她连连往后退,一声娇喝道:“你这个人,真是岂有此理!”

    刁森不由愕然反了一下,道:“岂有此理?”

    现在在刁森看来,她回答这声岂有此理,那才真是岂有此理!

    乔玲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你的,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你!难道你不想救你姐姐?”

    “难道你不知道,是谁在调查这件案子?”

    “我知道!开封府总捕头骆骐,我也知道他是天下三大名捕之一。”

    “还有司马上云,司马大侠。”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这一次,我相信他们两人,一样是束手无策。”

    “你少夸口。”

    “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嫁给我,你会后悔的——那是你姐姐死定了。”

    “我不会后悔,也不用担心。”

    乔玲朝他看了一眼,又道:“我姐姐既然是清白无辜,司马大侠和骆骐总捕头他们,一定会弄个清楚明白的,替我姐姐洗脱杀人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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