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去。
后来呢,他阿爷被征调为民夫,死在了北征的路上。儿子也被征调入军,死在了辽东。
剩下老太婆和儿媳妇,拉扯着孙子孙女过火。
平日里种些粮食,净给官府交了税。我们孤儿寡母,全靠这野菜树皮度日。
前年闹了饥荒,连野菜树皮都没得吃了。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落了草。
我们家里没个男人,落草都没人要。”
杨延定迟疑了一下,道:“既然闹饥荒,官府应该有救济的粮草配发。也不至于去落草……”
“救济的粮草?”
老妇人摇头,讥笑道:“救济的粮草,出了京,层层剥削下来。到我们这些老百姓手里,什么都不剩了。”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又到了交趾?”
耿金花追问。
老妇人惨笑一声,“你怎么不问问老太婆的儿媳妇去哪儿呢?”
“额~”
一瞬间,耿金花和杨延定都沉默了。
这话他们不能问,也不敢问。纵然猜出了一些,也不敢问出口。
老妇人面色有些狰狞,“不是老太婆抛弃了宋人的身份,是当官的,根本没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当成人。”
“若不是碰上来密札城的队伍。也许,老太婆也会随着儿媳妇一起去了。”
老妇人指了指密札城,“到了这密札城里,老太婆才感觉自己活的像是个人。”
“在这里,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饭吃。城里的贵人,念在老太婆老迈,做不了重活儿。把传家的手艺,手把手的教给了老太婆。
老太婆的孙儿,到了年龄,去城东的书院上学,分文不取。等到老太婆的孙女到了年龄,也去城东的书院上学。”
杨延定疑惑,“女娃娃上学做什么?”
老妇人橫了杨延定一眼,嚷嚷道:“女娃娃怎么了?在这密札城里,方圆百里之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男女身份之别,女娃娃一样能上学。咱们城主,还是个女人呢。”
“在这里,老太婆感觉自己活的像是个人。”
杨延定沉吟了一会儿,皱眉道:“这城里,有交趾人、俚人、僚人、宋人,大家住在一起,不会因为风俗产生冲突吗?”
“交趾人?俚人?僚人?宋人?”
老妇人晒笑,摇了摇头,“大家说的是汉音,传的是汉服,守的是汉礼。百年以后,这片土地上的人,还会有交趾人?俚人?僚人和宋人之分?
到时候,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汉人。正儿八经的汉族苗裔。”
杨延定惊愕,“老婶婶睿智。”
老妇人咧嘴笑道:“老太婆我睿智个屁。真正睿智的是城里管事的贵人。这些话,都是城里管事的贵人说的。”
“您老刚才不是说,这里的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老妇人瞪眼,“人得有良心。城里得贵人,舍下自己得富贵,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吃好喝好生活好。他即便不把自己当贵人看,我们也得尊他为贵人。似他这种人,就应该长命百岁,一辈子都当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