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和蔷薇绕过延熹侯府角门时,遇到了大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花忍。
她看到东瑗主仆,先是微愣,继而恍然大悟般轻笑:“九姑奶奶是去荣德阁吧?二姑奶奶方才去了。奴婢给九姑奶奶引路,这边重新开了角门,您还没有走过。”
花忍的意思,应该是延熹侯府和镇显侯府重新通了路,到老夫人那里有捷径。
东瑗笑着道谢,跟着花忍去了荣德阁。
二姑娘薛东喻果然在老夫人跟前说话。
看到东瑗来,她没有吃惊,笑着和东瑗见礼。
东瑗还了她的礼,又忙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气色红润,面容慈祥,看到东瑗来就忍不住眼角堆笑。
“不用服侍你婆婆?”行礼后,老夫人拉了东瑗到身边坐定,问起盛家的事来。
东瑗道:“娘今日没来。她染了风寒,不便出门,让我和二弟妹来给大伯母贺喜呢。”
老夫人微微颔首。
冬月的盛京酷冷,一个不慎就会感染风寒。对于这等小病,老夫人没有多问。她转而又问诚哥儿如何。
东瑗一一答了。
二姐薛东喻也含笑坐在一旁静听。
老夫人抽了空隙,对薛东喻道:“你娘那边待客也忙,你去你娘跟前服侍吧。祖母这里,你九妹陪着呢。”
薛东喻道是,起身行礼告退。
她一走,老夫人就问东瑗:“最近皇后娘娘可有宣你进宫?”
东瑗微讶,她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这般问。她没有隐瞒,把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宣她进宫的话,都告诉了老夫人。
“我听公公跟天和说起过,太子妃的人选,大约不会是文靖长公主的孙女。”东瑗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想大哥的女儿瑞姐儿可以进宫。自己的亲侄女,总要贴心些。”
老夫人听着,丝毫不惊讶,淡然笑道:“娘娘的心思,无非是怕后|宫大权旁落。她也是用心良苦。”
可见皇后娘娘的动向,老侯爷和老夫人都知晓。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你二姐说,皇后娘娘也宣了她几回,想替你二姐夫谋个刑部郎中的差事。你二姐说你二姐夫是个闲散性子,难当大任,推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可皇后娘娘再三宣她进去说话……”
二姐和皇后娘娘是亲姊妹,皇后娘娘想着替二姐夫加官进爵,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此前这个当口,如此轻举妄动,会不会惹来非议?
“皇后娘娘的意思……”东瑗轻声问老夫人,“她还是想瑞姐儿选为太子妃,想着让二姐也来帮衬说服祖父么?”
薛老侯爷不同意薛凤瑞参选太子妃一事,东瑗早从盛修颐那里略有耳闻。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是怕了。从前太后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在太后和先皇后底下多年,胆颤心惊养育着太子殿下。如今好容易做了皇后,却总是不能安心。”
这话是说,皇后娘娘虽然母仪天下,却总没有安全感,想要把一切都抓在手里。
她这样的心思,和薛老侯爷的盘算相冲突。
“你二姐来见祖母,说她听祖父祖母的话,不参合太子妃一事。瑗姐儿,祖母也要告诉你,你跟天和要置身事外。”老夫人语重心长说道,“皇后娘娘整日在后|宫,她所瞧见的,只是内宫那方寸天地。咱们家不适合搀和选妃一事。”
东瑗早就知道薛家不想搀和太子选妃之事,她和盛修颐就更加不想搀和。他们不是新贵,不会想着投机取巧,在太子选妃一事上站对风向,指望将来对仕途大有进益。
只有新贵才会这般铤而走险。
薛家不会,盛家更加不会。
东瑗的认知里,盛家是避嫌,薛家是怕太满则溢。
而老夫人却继续道:“皇后娘娘的心思,我和你祖父岂有不知?咱们家子孙里,真正才学过人者不多。将来皇后娘娘会老,薛家的恩宠会慢慢消弭。能成为两代后族固然是最好的,能保证家族的富贵荣华、经久不衰。”
东瑗一愣。
原来老夫人觉得薛家并不需要避风头?
那么薛家不愿意搀和这件事,难道是另有原因?
她静静听着。
“……可薛家没有这样的立场。有些事,薛家若是插手,将来要受人攻讦的。”老夫人叹了口气,“瑗姐儿,皇后娘娘若是再宣你进宫,你就告诉她,说是祖母的话:老侯爷和娘娘的心一样。薛家只是会为了娘娘更好……”
东瑗不太明白其中缘由,也不明白老夫人口中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薛家是要避免鲜花着锦被人忌惮。
可老夫人的意思,这不是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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