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
她每天仍是变成鹿身,可是往往一觉醒来,她已经被人变成人形。
或许因为她的表现太过平和温顺,让他的态度有所松动,有一天,她在院中盯着那些桐花发呆时,他竟主动对她说:“要不,我带你去御花园走走吧。”
她眼睛一亮,露出甜美的笑容,“好啊。”
他沉浸在她明媚的笑颜中,不自觉地挽起她的手,打开结界,款步向外走去。
三月的宫廷风光,如一卷锦绣画卷,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她好多天不出门,看什么都新鲜,不停地左顾右盼,而后更是盯着某一个方向,几乎扭断了小脖颈。
“看什么呢?”他问。
“我好像看到周先生了,”她道,幽幽叹了口气,“可惜,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他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不经意道:“无妨,他经常来宫中,到时候让他见一见你即可。”
流瞳按住他的手笑道:“少主说什么呢,对周先生这样的人怎能像对普通臣下那样随意传唤,原该我主动拜见他才是啊。”
邛泽看着她,目中波澜微动。
流瞳道:“唔,等方便的时候吧,等方便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请教请教他,为何我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文盲,水平越来越接近那位二公子了呢?”
邛泽终于忍不住一笑,牵起她,“走吧。”
之后,流瞳又提起拜见周郧的事,邛泽暗思,日后她要在魔庭立足,自需要有人支持,如果周郧能支持她的话……
所以,从现在开始接触接触也好……
于是,邛泽允了她的请求,但令她必须以人身拜见,并且出门要带N个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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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木盒打开,浅金色的柔软锦缎上托着一粒碧光莹莹的内丹,内丹灵气醇正、芬芳四溢,没有一丝邪气,是最接近仙人元丹的内丹。
如果不是因为内丹的主人生前心怀家族仇恨,只怕已经修炼成仙。这粒内丹不只是治疗伤病、增强功力的灵药,对普通的人类而言,更是延年益寿的圣物。
老人望着它的目光不禁微微一闪。
可是,当他再转向送丹的人时,仍是一脸平静无波,“无功不受禄,姑娘以如此贵重之礼相赠,可是有事需要在下效劳?有话不妨直说。”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一点好,痛快。
流瞳摸了摸鼻子,还是略有一点不好意思,“先生不必见外,其实你我也算熟识,这粒丹留在我这里无用,倒不如送给先生更合适些。”
她缓缓打量四周,“想不到先生不要少主所赠的宅邸,却住在这样一座简朴的道观中。先生白天上朝,晚上住道观,不要婢仆,不要田产,对长寿一事也不放在心上,生活清简一如以前当道士时,说实话,先生辅佐少主到今天,到底求什么呢?”
周郧默然,淡淡一笑,“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曲士不可语道。可既然你想问,我也不妨一说,一展胸中抱负,不负平生所学,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岂有他哉?
极其平淡的话语,却如一道惊雷劈进莽莽苍苍的心海,她怔住了。
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原来只需要这么简单。
仿佛在迷雾中兜兜转转许多年,然后才突然发现,原来路就在自己脚下……
她起身,不由向他郑重一礼,“原来如此,先生之志让我钦佩,更让我受益匪浅。我想问先生,先生助少主成就大业,包不包括与神界争锋,与人界为难?”
周郧长眉蓦然一轩,斩钉截铁,“绝不会!”
他看着她,“老朽不知你何故问起这个,但老朽想说,老朽坚决反对那么做,不止是因为老朽出自人界,曾对神族心怀崇敬,而是,现在绝不是合适时机,哪怕少主成了魔帝掌控了魔庭,那么做也只会让整个魔国陷入火坑,这个其实不必老朽说,少主自己也知道。”
流瞳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微笑道:“多谢先生指点,既如此,先生便劝少主做个好君主吧,不要像他的父亲那样为了一个女人就害了江山社稷,我知道少主对先生十分敬重,对您的意见一向采纳,所以就拜托先生代白鹿美言几句了。”
周郧真正惊讶了,他万料不到她来这里的目的竟是为了这个......她难道不知道邛泽让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老人的目光终于透出几分奇异,看着她道:“姑娘竟有这份心胸......如果是这样,其实你留在少主身边倒也无妨......”
流瞳简直要叹息了,这些男人们啊......
她淡淡道:“先生忘了,这里不是人间,帝王有三宫六院皇后都不会说一句话。魔帝就养了一个美人还被魔后给扇断了脖子,他要养我,也要看我愿意不愿意......”
她略略停顿了一下,“好吧,就算这些不重要,我说两件事,先生就明白我必须离开的原因了。”
她迎着他的目光,坦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告诉他邛泽和剑羽真正的牵扯。
周郧惊讶得几乎站立而起。
流瞳道:“少主他现在不愿相信我的话,还把我软禁在了宫中。其实我未必不能离开,只是这样做不免会引发神界和魔界的一点冲突,却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她缓缓抚摸着手指上的发丝戒指,眉宇间有一丝不可言传的温柔,“我想求助先生的是,怎样不着痕迹地把少主支开两天,待我离开后,把我的话传达给他,劝他不要找我,仅此而已。”
周郧深深地看着她,目中波澜暗涌,最后,“好,老朽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