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巷本就是个僻静之地,一走进巷子,外面街上夜市的喧哗声立即消退了许多,空气也沉静下来。不远处,有一户门前挂着盏灯笼,昏暗的光线将四条人影拉得长长的,更显冷清。
走到院门口,南宫雪抬手正要叩门,却又愣住。
院门竟是虚掩着的。
虚掩的门缝里透出灯光,而且还十分明亮,看来里面的人还没有睡下。但一个女人居住的地方,夜里竟不关门?
南宫雪迟疑片刻,还是敲了几下门,朗声道:“不知柳姑娘在家否?”
无人应答。
他不由也转身看着三人,摇头——这柳烟烟本就聪明,莫非早知道他们要来,故意如此?趁夜闯进一个女人住的地方,几个大男人脸皮再厚,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立刻,六道目光都投向杨念晴。
看着面前虚掩的门,杨念晴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倒不是她怕柳烟烟,而是自从一走进这巷子,她就觉得十分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硬着头皮,她正要伸手推门——
地上,人影忽然开始摇晃,门缝里似也有细细的风透出来,风中,隐隐带着一丝腥味。
“不好!”何璧双眉一皱,手中刀柄已迅速撞开院门,抢先闪了进去
门上,檐角,高高挂着四盏灯笼,整个小院显得十分明亮。然而,看着眼前的景象,四人却都如木雕一般愣住了。
地上赫然躺着三具尸体!
离门最近的地面上,侧身躺着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稚嫩的脸上,都保持着临死时的神情,恐惧、慌张,应该是想逃而没有来得及,她们都是被人一剑穿心而死,看来那个凶手也不忍叫她们过于痛苦。
下一刻。
四双眼睛又同时望向了不远处的另一具尸体。
紫色的上襦,大红的裙子。她是仰面躺着的,熟悉的脸上,机灵活泼的大眼睛已失去了神采,空洞洞地睁着,犹带着许多惊恐与不甘之色。
从胸口到周围地上,都是还未完全凝结的、暗红色的血。
柳烟烟!
柳烟烟竟也死了!
四人木立,良久无语
终于,何璧看着李游,冷冷道:“是剑伤。”
李游握紧了手,看着地上的尸体不说话,长长的睫毛下,双目中已泛起了少见的愤怒之色。他这一生已不知见过了多少无辜惨死的人,无论什么情况,他总能保持冷静的头脑,镇定自若地进行分析,谁能想到,他竟也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道理很简单,也很奇怪:朋友的错反而比别人更难以原谅。
“这必定不是他的意思,”南宫雪忽然拍拍他的肩膀,又看着地上的尸体,黯然“是我们害了她,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可惜,死人已永远没有机会再说出来
半日。
杨念晴白着脸,轻声道:“我们走吧?”
何璧点头:“先回去,明日我去衙门走一趟。”
李游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南宫雪看看何璧,摇头。四人正要举步出院门,谁知就在此时,门外,一个纤细的人影迎面撞了进来。
“谁在这里!”又甜又脆的声音
四人全呆住,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又是一个柳烟烟!
大眼小嘴,一样的紫襦红裙。
见又是他们四人,柳烟烟神情便有些不悦,然而待她看到地上的三具尸体时,美丽的脸上迅速升起一片惊惧之色。
“小巧?小月!”喃喃呆了好半晌,她反应过来,立刻朝地上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扑去,口中哭叫道:“姐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到底哪一个才是柳烟烟?
四人瞠目结舌
好半天,柳烟烟才止住哭声站起来,两眼通红,揪住何璧就往外拖:“你们这些混蛋问不出话,竟敢杀人!走,快跟我见官去,我要你们陪我姐姐的命来!”
何璧看她一眼,并不分辨。
见拖不动他,柳烟烟又大哭:“杀人啦,快——”
然而她刚叫了半句,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李游长长吐出口气,看着她摇头:“姑娘不妨先听在下说几句话,如何?”
柳烟烟虽然被点住穴,却还是瞪着众人,目光怨恨,神情气急,看来她已认定这四个人就是杀人凶手了。
杨念晴急忙解释:“别误会,你姐姐绝对不是我们杀的。”
说完,她立刻指着旁边三人:“他叫何璧,他叫李游,你一定听说过吧,‘何必找理由’,第一神捕怎么会杀人?还有,那是南宫雪大哥,南宫别苑的血案你知道不,我们是来查案的,怎么会害你姐姐?”
名人到底不同,一听到这些名字,柳烟烟的目光果然由愤怒转为了惊讶,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打量了众人半晌,又怀疑地盯着何璧,似乎不信。
李游并不说话,只在何璧身上一拍,手上便多了块黑色的铁牌。
南宫雪微笑道:“听说柳姑娘琴棋书画精妙无比,纵然不相信我等,总该认得这牌子上的字。”
柳烟烟瞪了那铁牌半日,终于失声:“你真的是”
说到这里又呆住,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又可以说话和叫喊了
何璧看着她,声音也难得地少了许多冷意:“南宫别苑的血案想必你已听说,不知将来还有多少人丧命,你如今还是不愿将实话说出来?”
柳烟烟呆了呆,又蹲在那具尸体旁边哭了起来:“若不是你们来找我,姐姐怎么会死,都是你们害的她”
众人沉默。
南宫雪看看地上那女子:“令姊会武功?”
“我自小与父母失散,姐姐是半年前才找到我的,”柳烟烟红着眼“姐姐姓赵,叫赵小婵,会功夫”
想不到她们竟是对孪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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