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重地“哼”了声,拳头已经捏起来了。
看着那拳头,李游立即咳嗽一声,道:“而且,也绝对不会揍丈夫。”
。
阳光越发明亮了,白石街道反射着日光,有些刺眼。
优美轻软的歌声又飘来,古老的诗经,道尽了青年男女们朦胧的爱意:“蒹葭苍苍道阻且长宛在水中央”
躺在温暖的怀里,听着美妙的歌声,杨念晴有些心热了。
“你有没有这么抱过别的女的?”
李游停下脚步:“说实话?”
“对。”
“有。”
说完,他又开始朝前走了。
杨念晴若无其事道:“不只抱过,还为她们画画作诗吧。”
“老何实在很会害朋友。”
“他只是怕我被某个花花公子骗了,你怎么就没给我画过画写过诗?”
“你不是她们。”
听到这句话,杨念晴立刻心情好了许多。
可他后面的话又不对劲了——
“无论是画还是诗,在下实在都很难将你与它们想到一起。”
“那我和什么一起?”
“缸。”
她愣住:“缸?”
“对,缸,”李游停下脚步,一本正经道“不然这许多醋往哪里放?”
杨念晴怒视着他。
半晌。
她正要开口,李游却突然变了脸色
“不对!”
他倏地放下她,不由分说拉着她快步走上了旁边一家十分显眼的高级茶楼,并挑了一个临着窗很显眼的位置。
“就在这里坐着。”
杨念晴莫名其妙:“怎么了?”
李游喃喃自语了片刻,忽然低头看着她,神情有些紧张:“这里人多无事,你就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乱走。”
她奇怪:“你去哪里?”
“来不及了,我如今也无把握,只怕”李游略一迟疑,神色又凝重起来“我要赶去一个地方,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明白么?”
见他这副神情,杨念晴知道他的确有急事了。
于是,她点头:“你快点回来。”
李游转身走到柜台边,拿出些钱跟掌柜说了几句话,立刻就见那掌柜满面堆笑地接过钱,望着杨念晴点头。
出什么事了?杨念晴暗暗疑惑。
交代完,李游又走回来:“这里人多,记得不要乱跑。”
见杨念晴答应,他放心地点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还有,若有人来找你,你也不要离开,就算是老何老邱也不行。”
杨念晴好笑:“知道了,快去吧。”
时已过午,茶楼生意也愈发兴隆,谈天说地,热闹十分。宋人爱品茶,一壶上等好茶,两碟干果,如此好天气便不算虚度了。何况这地方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物,有名的,无名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可以轻松地搭上话。
座位临窗,阳光斜斜射入,那断断续续的歌声也不时飘进来,然而杨念晴此刻已经不再觉得那么舒服了。
不要离开,不要跟别人走?李游莫名其妙说这些话,还那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他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一切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想到那双忧伤的眼睛,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痛起来。
临桌,有人在说话
“想不到南宫公子外面仁善,竟是那样一个人,唉,真是看不出来。”
“假仁假义!”
“就为了生意上的事,便要害人性命?”有人似不相信“南宫别苑不已经是第一豪富了么?”
“这人啊就是难知足,唉!”
“”“啪”的一声,有人一拍桌子。
“你他娘的血口喷人,”愤怒的声音“我王成是不信的,那年丢了镖,若非南宫公子慷慨相助,我只怕早已作了个吊死鬼,一家老小也不知落到什么田地!这许多年他并未要我回报一文,哪里假仁假义了!”
停了停,他又忿忿道:“想当初我亲眼见过他,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必是受人诬陷!”
“诬陷?”有人冷笑“是何璧跟李游查出来的,难道会有假?”
那叫王成的立刻噎住。
有人起哄:“哟,凶手还是你看出来的,哈哈”众人哄笑。
王成恼怒至极,站起来大声道:“反正在我王成眼里,南宫公子永远都是我王家的恩人,这些事凭你们怎么说,我是不信的!”
说完,他竟不再理会众人,大踏步走下楼去了
有人如此信任他,他会不会觉得欣慰?
杨念晴默默垂下头。
为了活着的人,他选择了掩埋真相,甘心背上这个骂名,那样一个善良的人,纵然听到了这些话,也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他做错了,但完全是朝廷草菅人命,才有了陶门之冤,才造成了如今的一切。只不过,这个公道背后的力量太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可以反抗,没有人能为陶门作主,这个时代,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想到临去时那只轻轻握着她的手,还有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纯净的解脱之色,那种目光她曾经见过一次,就在带她回南宫别苑的路上,那时,他是真的想回头。
然而他不能放过他自己。
在强忍蚀心附骨散的巨大痛苦时,他紧紧抱着她,叫她“不要回去”神色是那么真切,那时他心里是不是矛盾至极?
痛极,反而没有眼泪了。
他是凶手,却始终是个善良的凶手。
当初他可以有许多机会害李游与何璧,他们一死,秘密必定不会这么早就揭开,或者永远都没有揭开的那一天。
他没有那么做,他们是他的朋友。
他曾经对她用了毒,还骗了她,一定很内疚吧?
她并不怪他的
杨念晴长长吐出一口气,扭头望向窗外。
楼外,阳光亮得刺心。
一切都坦荡荡地曝露在阳光下,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断有新的面孔闪过,如同电影里的背景画面,带着些做作的真实。
冥冥之中,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在指引她,带着她的目光移到了一个角落。
并不显眼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