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地上已经躺着两个。茗儿扑上来扶起我,哭道:“姐姐,姐姐……”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打斗,只觉得我已经死了,没有知觉也没有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静了下来,那灰衣人收了剑来到我面前,抱拳道:“姑娘你受惊了,在下谢行本,是孟公子的贴身护卫。侵犯姑娘的人已经正伏法,请姑娘放心,我会保姑娘周全。”
保元,保元,眼前一黑我跌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中,无力自拔也不愿自拔,就这样沉沦于我亦是好的。
昏惨惨的天地间,我在雾茫茫的平原上漫无边际的奔跑,看不到尽头,亦没有出路……天空中时而惊雷时而闪电,电闪雷鸣中煞白一片……时梦时醒间有人给我灌下温热与苦涩,似乎有人在耳边焦急的呼唤,可是却是那样遥远听不真切。
我仿佛看到了保元,白衫立影站在我的面前,微笑着说:“蕊儿,我想你。”我微笑着把手伸向他,可转眼间他却变成了黄袍加身的天子,一脸威仪的望向我,惊惶失措中,铺天盖地的血红朱砂倾泻下来,化作一道屏障将我与他分隔……
清泪两行,睁眼处却见满室昏黄,我试着挪了挪身子,只觉得一只手被人握住,转眼却见保元握着我的手俯在床边睡着了。白绸儒衫一如平常,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拧。试着想挣脱我的手,却不想被握得更紧。他猛然间自梦中醒来,满眼惊喜一脸疲惫,伸手揽我入怀,急急唤道:“蕊儿,蕊儿,你可算醒了,可算醒了。”
“我怎么了?”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零乱,头很沉。
“你病了,病得很重,已经昏睡了三日。”他的脸上有无法掩饰的疲惫,“不过,现在都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在我耳边喃喃说着,可我的心却仍旧如游魂般无所依存。
“哥……不,他不是我的保元哥哥,他是皇上,皇上……”我的意识忽然清醒起来,太后、朱砂、名唤素锦的女人,黑衣人……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挣脱他的手,挣扎着跪在床上,向他道:“民女费蕊儿,参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心底的怨,心底的恨化成一股力量,驱使着我向他叩下了响头。
“蕊儿,你这是做什么?”他眼中痛楚混杂着慌乱,一把将我抱住,哑着嗓子说道:“你不要拜我,不要,蕊儿,你不要这样,你这个样子让我害怕。”
害怕?他也会害怕吗?泪,滴掉落在他的肩上,倏的消失在白色锦袍上的龙纹里。
“蕊儿,蕊儿……”他急急的唤我。
“为何要骗我,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游魂一般。
“蕊儿不是寻常女子,若告诉你我是皇帝,我却怕你躲了,逃了,从此再也找你不到……”他在耳边哀哀的说着,眼里的无助刺痛了我的心。
心是那样的痛,痛到没有办法呼吸,时至今日,我还在爱着他,我还要爱他吗?
“皇上,太后旧疾发作,请皇上速速回宫!”王昭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保元身子一僵,紧锁眉心,他深深地望着我,半晌艰难的说道:“蕊儿,等我!你信我,不出三日,我便迎你入宫。”
我呆呆的望着他,看他起身走向门边,当他走到门廊时,再次回头深深看我,“等我!蕊儿。”说完疾步而出。
窗外传来保元与王昭远的对话,“好好的怎地就病了。太医看了吗?怎么说。”
“急怒攻心以致……”
窗外静了下来,那样静,静得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人。
茗儿,茗儿,茗儿去哪了?我出声急急呼唤,茗儿应声跑了进来。
“姐姐!姐姐,你醒了,你吓坏茗儿了。孟公子,不,皇上走了么?”她拉着我的手还尤自四下张望。
“走了!”我黯然道。
“姐姐,这下可好了。皇上来了,孟公子竟是皇上。”茗儿一脸兴奋,喃喃说道:“孟公子是皇上,那就再没人敢欺负我们了,说不定马上姐姐就要进宫做皇妃了,真好,妙圆塔院的签文真的应验了。对了,那签文怎么说来着,仙姬相会,原来姐姐是娘娘命。”
“茗儿!替我收拾衣物。”我扶着床柱想站起身来,却觉得头晕目眩。
“啊?姐姐,收拾衣服做什么?”茗儿一脸诧异。
“我,不会入宫。”
“这,这,这……怎么可以。”
“我不要入宫,要我与他后宫万千女子共侍一夫,我做不到。”我咬牙道,心底却苦如黄连。
“可是,姐姐,自古皆是如此。我们出身乐坊能有个好的归宿已是不易,更何况是贵为皇妃。为何姐姐却执意不肯?”
“我……,你若不愿跟我离开,那我自己走便是。”我如何与她讲得明白,执起床头保元送来的诗集暗自垂泪,起身自己去收拾衣物。难怪他要自比萧郎,原来他本就是那深宫中的主人。你知道你是我心爱的男子,可你却不知道我没有与你执手相伴深宫的勇气。奶奶,您在看么,你可会笑蕊儿,笑我没有勇气面对他的王权,没有勇气面对他的后宫,更没有勇气面对他的历史与宿命。奶奶,奶奶……
浣花小筑外的侍卫已随了保元撤去,只留了谢行本在隔壁屋里守护,我携了茗儿轻手轻脚溜了出去,竟就这般弃了荣华连夜逃走了。
“若告诉你我是皇上,却怕你躲了,逃了”,保元,如今我真的躲了,逃了,当你看到留于花下的那一阙离词,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情,忘记世上还有一个女子唤作费蕊儿。
相思朝暮孤鸿,怨东风。雨散云归、花落俱无踪。又恰是,锦笺字,意千重。望尽天涯、清梦几时穷。
PS:离词为薇薇所作,非费蕊儿历史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