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媛走一趟。”
周素锦眼神复杂的望我一眼,道:“是。”说着捡起地上书,领着刘李二人往怡神亭而去。
“呸,她也有今天。”茗儿望着李艳娘的背影啐道。
“知秋,我们回去吧!”我此刻心里空落落的不是个滋味,望向静宜道:“静宜姐姐你也早些回宫去吧。”说着略福了福身,不待她说话转身走了出去。身后传来静宜幽幽一声长叹,我虽身处明媚阳光中心却似又掉进了冰窟窿里,阵阵寒气自心间向四肢漫延开去。
回到飞鸾阁不久,掖庭局来报,太后有旨李修媛言行失德收了绿头签,苏充仪虽主持抄经,但亦要尽妃嫔之责,着备下绿头签供皇上典选。
是夜掖庭内监来报,皇上召充仪苏槿颜重光殿侍寝……
我的心就像被撕成片片的碎纸,呵呵呵呵,我的孟郎,他竟然能薄情至此,我才被禁足四日,他就连召三女随侍,夜夜佳人在怀,软玉温香,可怜我待他一片痴心,夜夜不得安枕。
绵绵的恨意就如同风中野火,越烧越旺,可这恨里却还夹着丝丝期盼,盼他能来看我,盼着能见他一面……“啪搭”一声轻响,低头手中抄经的笔已折做了两段。
“夫人……”苏槿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一直都这样叫我,客客气气却也拒人千里。
“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跟花蕊夫人说。”她吩咐知秋和茗儿,知秋二人不放心的望望我,我点了点头,她们方起身带上门走了。
苏槿颜将一只锦盒放到我的面前,语气平静:“这是我一件新衣,夫人快些换上吧,一会轿舆该来了……”。
“什么,你要我装作你去侍寝么?”我惊怒交加,冷声道:“我即便失宠,也不愿做这样下作之事。你给我出去……”
“夫人,你误会了。”苏槿颜并不恼怒,眼神清澈,只轻声劝道:“夫人虽不说,可我知道你日日都在思念皇上,而皇上想必也思念夫人……”
“他会想我么?”我冷笑道,“苏充仪还请自便吧,以我如今处境心境根本不宜见驾的。”
“夫人向来聪慧,怎么此刻却看不开呢?”槿颜打开锦盒,道:“旁人说什么你便深信,而自己深爱之人却又怀疑,若换作我即便要疑要恼也需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却有些道理。
见我不出声,她走近注视着我的双眼道:“夫人,你与其在这里自苦,不若前去一试,若果真令你失望,那也是条出路,总好过在这里妄想伤神。”
“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个苏充仪当真让人看不明白。
她垂下眼睑,鸦翅般的长睫在姣好面容上留下淡墨色的阴影,“我不是帮你,我是帮世间的有情眷侣……”她的话我听不懂,可却惊奇的发现她眼中一抹浓炽如漆的凄楚,难道……我不敢细想下去。
她朝我温婉轻笑,将盒中一袭水蓝色的绣花长襦奉到我的面前,又唤来知秋为我梳了个她平日常梳的翻月髻,然后将冰蓝色的纱质长披搭在我肩上,将我头脸掩入纱披风帽之中,道:“晚间风大,夫人在外不要除了风帽。你放心吧,一切有我。”
我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害怕,握了握她的手却说不出一句话。只听她向外道:“听雨,轿舆可到了?”
“回充仪,已经来了,还请充仪起身。”听雨高声应着,进屋来扶住我,我上了轿舆往重光殿而去。
一路之上心中百感交集,保元若见是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是惊喜还是失望?是开心还是生气?他召苏槿颜侍寝想必也是喜欢她的吧!心中一时又难过得好似整颗心被人一会按进辣汁里,一会又搓进陈醋中,复而再狠狠的摔进黄连汤水里……苦辣杂陈。
“苏充仪到。”梁守珍的声音尖细如常。
我低着头走进了重光内殿,这里一切如昨,而今再见却觉得已隔千年,物是人非恐就是我当下的心境吧?
不敢说话,我下跪行礼,却听保元的声音远远响起,“槿颜,你来了。”那声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莫不是病了?心中一阵慌乱,抬头看去却见他立在我往日梳妆台前,手指漫漫扫过摆放整齐的朵朵珠花。
他,还是那样好看……我心底轻叹,望着烛光中白衣翩翩的他,心中那些恨那些怨突然跑得无影无踪,只阵阵酸楚冲向鼻间额头,强忍着的泪水一滴滴掉落在光洁如镜的青石地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