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呀不许轻来,
绿水呀相拌,清净呀不染尘埃。
溪间,采莲,水珠滑走过荷钱。
拍紧,拍轻,浆声应答着歌声。
藕心呀丝长,羞涩呀水底深藏;
不见呀蚕茧丝多呀蛹在中央?
溪头,采藕,女郎要采又夷犹。
波沉,波生,波上抑扬着歌声。
莲蓬呀子多,两岸呀柳树婆娑;
喜鹊呀喧噪,榴花呀落上新罗。
溪中,采蓬,耳鬓边晕着微红。
风定,风生,风缌荡漾着歌声。
升了呀月钩,明了呀织女牵牛;
薄雾呀拂水,凉风呀飘去莲舟。
花芳,衣香,消溶入一片苍茫;
时静,时闻,虚空里袅着歌音。
此刻心中忆起儿时奶奶常在夏日里哄我入睡的《采莲曲》,此曲本是近代诗人朱湘所做,素来喜欢这歌情思缠绵,如今触景而感,唱来竟多了幽思添了情致。
歌毕,保元含笑起身,负手凝眸湖面道:“蕊儿,你可知为何朕爱你?”
“噫?”心底纳罕,他从未这样认真端着帝王的身份与我说话。
“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我会忘记自己是个帝王,我能只当自己是个男人。”保元幽幽说着,眼中有水光的晶亮,他回首望我,“帝王的身份可以满足我对女人的一切需求,可偏偏却让我渐渐不再相信女人面对我时的用心……呵……我怎么跟你说这些。”他笑了,立风远眺。
望着他,心底忽然生起许多的怜惜与懂得,我起身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喜欢这样的姿式,因为这样我觉得自己可以保护他,支持他。
人们只看到帝王无上的权势与享受,却往往忽略了他们也只不过是凡人,人是需要温暖的,终生追求的幸福只有爱给得起,权利与金钱给不起。
“蕊儿,你要明白,我待你不同……”
“嗯,我知道。”
“所以……”他回身拥住我,欲说些什么,我抬手掩住了他的唇,摇头笑道:“孟郎,你什么也别说,我已经听到了。”
保元握住我的手,眼神闪烁,“你听到什么了?”
“两心一心,恩爱不疑。”我言语郑重,他闻言复将我拥紧。
越过他的肩,我的心从没有这样踏实过,他许了我一个男人给予一个女人最重的诺,自此我可以安心于这个男人,我的爱亦有了归宿,真好!
又过数日,保元早朝,我在宫中百无聊赖,忽想去折些新荷来插瓶,问了静宜她亦愿同往。
行至画舫时,茗儿笑言宫里怪事多。于是我不解相问,她道:“如此大的船行至莲间,船头早将花尽数压了去,还采什么?”
想想她说的有理,便吩咐内监准备柳叶小舟。这船最多只容得下三人同乘,静宜一见头摇得好似货郎鼓,“这船怎么坐得,莫不要掉到水里去了。”
我自幼在水边长大,又专门学过游泳,虽然离魂穿越了但这学会了的本事自是不会丢的,所以直朝静宜拍胸保证若她落水一定相救,奈何她怕得紧也只得作罢。
又因嫌着妃嫔宫装首饰繁琐,特意回宫换了身宫女的行头,许久没有这样轻省过,心情愈加好了起来。
静宜便由知秋和两个小宫女并个撑船内监陪着乘画舫在后,我与茗儿乘小舟前去采莲。
晨光里水面雾霭层层,薄烟轻笼中的荷花更显风情,婷婷碧波间……
茗儿嫌那撑船的内监笨手笨脚,索性自己夺了撑杆当起了船把式,可不想那小船却不听她招呼并不老实前行,反而原地打起转转来……见她香腮微汗,粉面嫣红的样子,我笑道:“茗儿,依你这么个划法,天黑也别想折到花。”
茗儿不服道:“姐姐,你等着瞧,才不会呢!”
见她小儿女娇俏不服气的样子,我心情大好,拿起身侧的船桨相帮,却不想越帮越忙,船儿不进反退。
就在我二人手忙脚乱之际,一叶轻舟驶来,那船经过我们身边时只听到有女子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长春殿的人,难怪这么笨呢。”
“喂,你说谁呢?”茗儿闻言嗔道。
“呵呵呵,说谁谁知道。常言道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婢。”我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宫女斜睨着眼睛望向我们。
“哟,我当是什么叫呢,原来是迎仙宫里的巴儿狗跑出来了。”茗儿向来嘴上是不肯吃亏的。
“好呀,季茗儿,你别以为仗着是长春殿的人我就怕了你,大家不过都是宫人,因你那主子最受宠,长春殿的尾巴就翘上天去了。”那宫女满面怒容,扬手用船桨激起了不小的水花,直泼向我与茗儿。
虽说是夏季,可这湖水乍然泼来,还是生生的激得我打了个冷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