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的薛涛笺上落着几行娟秀的字体:
蕊儿姐姐,紫衣与二位兄长不日将离开蜀川,折返中原。不知姐姐近况如何,小妹甚为挂念!自那日眉山酒肆与姐姐辞别,二哥一直借酒浇愁。大哥也不劝慰,全由着他的性子胡闹了一气。我这二哥向来不善言辞,我却深知他对姐姐情意深重又不肯言明。大哥一直有意从军,如今二哥一番酒醒也决意跟随大哥一同投军。想来,二哥与姐姐有缘无份,紫衣也只能叹一声惋惜。姐姐的良人待姐姐还好么?紫衣代二位兄长祝福姐姐金玉良缘,一生幸福!符紫衣上。
握着信笺,心口阵阵发紧。这竟是当日紫衣与柴荣、赵匡胤离蜀时留下的信涵。
原只道我与赵匡胤的相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而今我却成了这大蜀国宫中的花蕊夫人,而他却从军去了。
赵匡胤、柴荣,郭威,符紫衣,我眼前走马灯似的晃着这些个熟悉又陌生的历史人名。
唉……难道这便是冥冥中注定的因缘么?
青城相识、偶遇与峨嵋的同游,竟会成为他日起兵相害的因由么?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信的摇头,我不过是这乱世中的一粒尘埃,怎有那撼天动地的力量。
可从心底漫溢而出的恐惧,生生将那五脏都拧到了一处……
信笺翩然从指尖滑落,我昏昏然间竟有些坐不稳了。
“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啦?”茗儿扶住我,躬身捡了信笺递与馨宁。
馨宁展来细看,良久蹙眉望向我,在与我眼神交接后,似有疑惑不安,起身便将那信付之一炬,顷刻间眼前只剩下细碎的灰烬与几缕青烟。
馨宁挨着我坐下,握紧我的手,轻声道:“那悦来客栈是凌家产业,前日我偶然巡视到店中,见钟伯正整理客人留下的信件。信手翻来却见妹妹闺中名讳,未作细想便悄悄带了回来。妹妹可知,宫中险恶,深不可测,若他日这封信函落入有心人之手,只怕将来会是个陷妹妹于险境的祸根啊。”
“那茶?”
“信函放在茶盒中只为掩人耳目,给你时也不易为人发现。我本想将信存在房中,可又担心府中人多眼杂,一时不留神出个什么差错。毕竟信中所称‘费蕊儿’这事……”馨宁姐姐果然是个精细之人,前前后后都为我思虑周全了。
我心下暗惊,这层我倒不曾想到,我入徐府之事宫中除了太后与知秋、素锦三人外无人知晓,确如馨宁所忧,若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那实在是……
眼前馨宁一心担忧的是我的安危,却不知我所忧惧的是历史中赵匡胤与后蜀纠葛,更烦恼不安于那可能于无意间埋下的祸根缘起……
透过眼前的灰烬与青烟,我仿佛看到了我与西蜀的宿命,历史当真是沿着自己的轨迹在走?而我却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
叮哐哐一声声巨响,周围的一切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乒乒乓乓”紫砂茶具落了一地,紧随着西窗下的木几轰然一声倒地,身侧书架上的典籍亦飞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声响和震颤,将我从冥想中敲醒,整个大屋都在颤抖……
茗儿大叫着护住我,我在瞬间明白,地震了。
“妹妹,快跑。”馨宁大喊着推我。
“不可。”我迅速环视四周,拉起茗儿搀了馨宁奔向床榻旁,在有衣架的一侧要她们二人照我一般卧倒在地后更急嘱要蜷身护头,后背靠实。没想到现代应急自救的招在这古代居然用上了。
房屋还在不住摇晃,不时有沙石掉落下来,我伸手扯了被子压在馨宁身上,急道:“姐姐,你还好吧?”
“还好,妹妹周全自己便是。”说着将身上的被子扯来盖我,茗儿更是不顾自已,半个身子护住我,一时间天摇地晃,耳中只听得地下传来诡异的嗡嗡声。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渐渐地安静下来,院外人声嘈杂,有人推门进屋颤声唤着:“夫人!花蕊夫人!”抬头却见,随我出宫的曾公公颤颤巍巍四处寻找。
“娘娘在这!”茗儿出声,动了动身子却起不来。
一看方知,倒下的衣架正好搭在床上,形成的三角空隙刚好将我三人困在里面,我搂着馨宁在下,茗儿护着我,半个身子被衣架子压住了,想是屋顶掉落的瓦片落在衣架上,所以将我三人困死了。
耳边人声杂乱,想是屋内涌进了不少人。
不多时,身上一轻,再看时茗儿已被扶了出去,曾公公一边抹泪一边来扶我,口里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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